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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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8
第一章
五月初。
安舆最近的天气称不上好，上午刚下了场小雨，柏油路上还囤着积水，路过车辆碾过的声音都能清晰地传到室内，此刻的天气还未放晴，像是蒙了一层纱纸般阴沉。
是夏天将至、气温转暖的先导片。
室内的投影仪正在运转，沙沙作响，空调上的叶片压低了角度，热风悄无声息铺满了整个房间，也带来了一丝困倦，毕竟是午睡刚醒的时辰。
昨晚文暧在机房剪片子到了半夜，临时接到室友进急诊的电话，在医院守了一夜，给人买了早饭才回到台里，此刻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只觉得眼皮有些抬不起来，黑长浓密的睫毛下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面前的组长正看着收集来的工作计划，半响才环视了下周围，“先按宋柯他们那组的计划来吧，散会吧，该干嘛干嘛去吧。”
此话一出，先前还面面相觑沉默着不出声的人瞬间变了一副神情，桌椅拖动声盖过的低沉的空调声，打招呼告别声群起，文暧收好面前的文件，随着人群出了会议室。
茶水间内，文暧刚接了杯咖啡，就见旁边站了个人。她偏头看过去，是向家扬，和她同一时期工作的策划组的同事。
他有些不好意思挠头，明显是有求于人的神情，“文暧，你待会有事吗？”
文暧抿了口咖啡，抬头想了想，“待会把稿子发给金姐审下，就没什么事了。”
金姐是和她对接的文字编辑，一般记者的文字稿都是由专门的编辑审核的。
看向家扬踌躇的神情，文暧也猜到他想要干嘛，适当给他开个头，“说吧，帮什么忙。”
与记者采写的工作有些不同，策划的工作是需要随时都要有新的灵感，并付诸于实践，随时写下策划书，并实践证实它的可能性。
向家扬指了指手中的策划案，“我们打算出个综艺，关于十八岁的，所以先做个‘市场调研’。”
之前会有策划组的人先到台里各个工作板块去做调查，文暧性格好长相又漂亮，经常是策划组的首选，没想到今天能碰上策划组拉人录视频，文暧被拉到摄像机前时还有些木然，平常都是做采访的，倒是第一次调换了位置。
摄像机的红点一直闪个不停，先前就在录制室等着的小姑娘递来一杯水，“暧姐，你别紧张，就是个小采访，如果这个方案通过，我们就会把这些视频当作花絮来放，会打码的。”
“不过你长这么好看，露脸肯定能火的。”末了，小姑娘摩挲着下巴，打量着摄像机里的画面，普通人在摄像机里会被放大脸部和骨架，因而就有了摄像机把人“照胖”这一说法，而文暧在镜头里显的头肩比例在普通人中算是很好的，加上五官优越在镜头里也不吃亏。
文暧笑，“还是打一下码吧。”
也恰好镜头调试成功，小姑娘比了个“OK”的手势后就开始了第一个问题。
“你记忆里的十八岁是什么样子呢？”
“高考，数不清的试卷。”文暧仔细想了下，她的十八岁正值高考，生日也是在学校过的，那时候的记忆除了在桌子上厚厚一叠的试卷便不再有其他了。
“那你十八岁有什么愿望吗？实现了吗？”
“考上A大，做个闪闪发光的大人，前者实现了，后者还在努力中，我也不知道现在这个状态算不算。”
记忆里搜刮一圈，写在日记本里的和写在便利贴上的愿望重叠的，大抵只有这一个，宏远却又能做到的愿望。
又零散问了几个问题，文暧突然听见窗外的汽车鸣笛声下，一声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显得有些悠扬，她视线一晃，记忆里突然跳出来一个画面。
在很热的平阳的夏天，盘虬在老城区红色砖墙上的黄桷树被知了占据着地盘，在学校外的第三个路口，骑着山地车的男生穿着白棕相配的校服短袖悠悠而来，路过她时故意按一下车铃使坏，然后还要回头看她的反应，风扬白色衣袂又顺道吹起额角的短发，还有那止不住的灿烂笑意，大抵是无法用文字表达的少年气。
文暧听见最后一个问题，“那如果有一次机会，让你重新回到18岁，你愿意吗？”
她愣了愣，只听见自己轻飘飘说了句，“不是很愿意。”
后又觉得话说得太“死”，补充道：“毕竟高三那年还挺辛苦的，我不愿再重温了。”
出了采访室。
文暧收到编辑发过来的稿件过审信息后就去器材室拿了相机，打算为下一期的vlog取材。
她和室友方清如经台里允许运营着一个自媒体账号，方清如是台里娱乐板块的记者，因而经常会和一些明星采访接触，便会录制些花絮放在账号上，吸引了不少粉丝观看。而她们也会录制些工作vlog打造定位，方清如负责管理账号和录制，她便负责后期美工。今天方清如住院，文暧便替她录些素材。
临近的三号演播厅正在彩排，门口不少穿着舞蹈服的工作人员排着队等着候场，文暧看过安排表，现在正值录制五四的青年晚会，有不少青年演员明星应邀来，会是个不错的选题。
她带着工牌，一路拿着相机倒是很顺畅，还有不少舞蹈演员对着镜头打招呼。从门口看过来，灯光和荧幕随时切换着，彩排着舞美效果，观众席上人寥寥，大多数忙碌的工作人员。
她站在舞台旁一角，确保自己不会碍事才把镜头对焦。
此刻还能听见后台操控室里外放的声音，“那谁，你去搭把手。”
“来，五号歌手准备上场。”
一般碰到一些比较火的明星，为了防止路透等泄露节目内容的行为，工作人员就会给这些人安排了代号，在彩排表上写上比如“小明”或者“一号”等，此时的“五号”不知是哪个明星，相必现在来的也只有替身，文暧并没有打算要拍这些画面，方才拍的素材足够支撑了，她从口袋里拿出镜头盖，合了上去。
演播室内突然一黑。
人声嘈杂。
文暧避着人，打算摸着墙壁出去，一束聚光灯光开始在观众席扫来扫去,导播室传来公放的声音，有些暴躁，“灯光，灯光！干什么呢？脑袋装的什么玩意？我让你给台上打光，打哪去了？”
接着在那束光校对了位置，落在了台上，她视线几乎略过是在台上跑来跑去的工作人员上 ，定格到了穿着一身黑色便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身上。
他站在舞台正中央，在神色匆匆的工作人员衬托下尤为坦然，不慌不忙地调整完耳返后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转着话筒，身上透着股略微玩世不恭的劲头儿。
正是时下经常占据热搜榜上的男明星，被冠以“年轻实力派选手”称号的梁臣。
伴奏响起，男人在舞台中央打了个手势，清冽的、带着开玩笑意味的话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欸，真打算让我一个人唱完啊，不给我找个伴儿？”
听这意思，大抵是有合作唱的女明星，但是对方未能到场。导播在耳麦里不知道说了什么，梁臣笑了笑，视线流转之际和台下的文暧对上，而后又平移。
她没在这里继续呆下去，转身从旁边的过道出去。
在门口的时候还能听到隔断了大半的声音，里面唱着许多年前的老歌，“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不知怎得，脑海里突然跳出梁臣穿着校服站在讲台上的场景，她没想到自己能记这么清楚，连事情的由头都深刻。
大概是正值学校举办的国庆晚会要每个班贡献一个节目。经过班里决定，出个大合唱，每个人都参加也算公平，而作为艺术生的梁臣就成为了领唱的人。
第一次排练完，这位少爷站在讲台上举手示意，和老师打诨道，“老师，我一个人撑不起来啊，给我找个伴儿啊。”
年轻的女老师被逗笑，“你说找谁？”
“文暧啊，她会弹钢琴，到时候咱们班多拉风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