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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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克拉克伯爵府上不受冷风清雨的影响，每个屋檐下的人都是一脸的笑容，他们衣着得体华贵，三五成群或大声谈笑或聚在一起小声地热络交谈。
这栋房子进门处是个圆形大厅，墙壁上贴着壁纸，四周挂有不少风景与人物的油画，几个训练良好的仆人戴着假发，负责帮客人收好外套和雨具。
举办舞会的大厅在左翼的偏厅，身为主人的伯爵阁下穿着一套绣有金丝的正式礼服，一头棕色中夹着银丝的头发，不免有了一般五十岁以上富贵人士都具备的形态，配着他中等身材和脸上豪爽的笑容来，却十分精神。他和应该是他夫人的女士站在门边不远的地方，招呼着来访的客人。
那位女士比他丈夫要年龄，却不会年轻过多，大约是四十岁的年纪，保养的极好的皮肤，看不出什么皱纹，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中，透出一位高贵的夫人不应有的坚定与精神。可大多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这位夫人和蔼的笑意足以让别人遗忘她别的特点。
马莉和布兰登一起走过去向伯爵和夫人行礼，伯爵看来很是高兴，兴奋的红色一直没有在他的脸颊上消去。
布兰登先生向伯爵夫妇介绍了马莉，然后那位夫人亲切地拉过马莉小声询问她一些家里的情况，还打趣地询问她是不是把他们的布兰登迷住了。而伯爵豪爽而亲热地用手拍打着布兰登的胸膛，显出不同于别人的亲近来，而他们相互问候时涉及到的一些琐事，也同样显出两人相知深厚。
马莉小心而技巧地回答着，决定今天晚上一定要小心，哪怕一个字也不随便多说，克拉克伯爵夫人表现再亲切，她也不会真的认为，那是出于这位夫人对她真实的感受。当夫人把话题从马莉的家世上转回对天气的闲聊时，她终于小小的松了口气，在这几分钟她只能一边集中精力分析伯爵夫人的每一句话，一边对着每一个路过并向她礼貌招呼的人得体的微笑。
最终，伯爵更为开心的大笑出声，打断了马莉她们的谈话，他对着布兰登摆摆手，“好了，埃德加，陪着你漂亮的女伴快活去吧！我这老头子可留不住你。”
“您的风趣健谈可不会有任何乏味，”布兰登看来已经很熟悉这位伯爵的Xing情，再次躬身后，才带着微笑着呆在一边的马莉离开。
一路随着布兰登先生走动，马莉发现为数不少的与会者和身边的男人交换了问候。
再一次，那几位靠过来的绅士们带着身边的女士走开，马莉小声地：“哦，布兰登先生，请相信我，现在我十分佩服舞会里的任何一位小姐夫人，要知道，持续长时间保持有礼的微笑是一件多么累的事情啊！”
“您让我惊讶了，”布兰登一边向远处向他招手的友人点头示意，一边不惹人注意地回答他表现良好的女伴，“我以为您非常精于这一切。”
“您真是一位天生善良的绅士，”马莉控制着嘴唇开启的幅度，“您要知道，看清一个人的内心是多么不容易，就像我，因为过浅的见识，总是不能在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时弄清他心中在想什么。”
“女孩们总轻信她们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很少有人愿意探讨事情的本质，不是吗？”布兰登上校这句话，让马莉感到诧异，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突然感叹着说出这样的话来。
也许他在回忆什么。
这样想着，马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探究下去，虽然她身边的男士似乎有怂恿她的意图，但他那付充满回忆的神气还是让马莉犹豫了。
可是，很快马莉就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有一位男士欢快地大声向布兰登招呼着，并且直接走上前来。
“嗨，埃德加，你可有半年没去巴登了！是不是要找一个像你身边那样漂亮的女士，你才愿意踏入？”
马莉微挑眉，却没有感到任何冒犯，她笑着向面前这位三十多岁的绅士微微曲膝，却把回话的机会让给她的男伴。
“只要你不要小气，允许我多打两只兔子就行了。”布兰登先生这样说，然后，对面的男人满意地笑着，要他介绍美丽的小姐给他认识。
布兰登先生先向那位先生介绍了马莉，接下来对着马莉说，“这位是我的好友 约翰米歇尔顿爵士，也是我在印度时的战友。”
马莉虽然好奇她的男伴的经历，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候，“米歇尔顿爵士日安，认识您实在是我的荣幸。”
“什么爵士！埃德加，我可听说你的事了，马上你就会是比我更高贵的人了，”说完这些，面前热情坦率的男人转向马莉，“你应该称呼我约翰就好，我和埃德加可是十几年的好朋友了。”
马莉笑了笑，没接话，虽然现在场内的音乐已经响起，不少人在房间中间的空地中踩着轻快的乐曲节奏灵巧地舞动，但马莉却发现越来越多的红制服注意到这边的情形，并向此聚拢。
“您真是热情和气的人，”马莉得避开那令人为难的话题，她可不认为她和布兰登已经有什么过于亲近的关系，“既然您需要和一位久未见面的朋友畅谈，那么，您是否可以容许我成全您真切的情谊呢？”
布兰登也看到了他的那些同袍们，没多做考虑，“看来我已经绊着您太久了，不过，请您原谅，一会还要您赏光两曲。”
布兰登其实对于今天女伴的表现十分感激，在稍早一些的时候，他已经和伯爵分析过，如果他不带一个舞伴来，那么他就必须面对各方的拉拢。这种情况，现在不是不能发生，但决不是在国王的奖赏还没有定下来的时候。
但他不可能要求一位女士就这样陪他几个小时，最少，邀请她的到来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并不想这场舞会在她的心中变成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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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莉一个人在人群中穿梭，试图找出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刚才用餐区的淑女们在她还没有走近的时候就已经显出一种跃跃欲试的态度来，吓得她只能假作不经意地转向别的方向。），直到她发现大厅的耳室里空无一人，沙发前的小几上还摆着为宾客准备好的茶点后，她才如释重负的坐了下来，小心地活动着裙摆下麻的脚。
老天，她走了快要两个小时……真想不到布兰登先生认识这样多的人！
如果她还需要一个个应付那群红制服，她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能从床上爬起来，拿起一杯茶，马莉开始思考另外一个问题，既然布兰登先生是有军职在身的，那么他的军阶是什么？似乎不低的样子……起码那些人对他还是很客气有礼的。
“玛丽班纳特小姐？”
正靠在椅背舒缓疲惫双腿的马莉听到这本应是肯定的招呼，一抬头就直接看到达西先生板着的脸孔，有些方正的下巴和微抬起的眉弓，卷曲的黑发优雅而零落散落在额边，身上那种要经历几代才能养成的贵族骄矜气度，基本上有眼睛的人就能分辨出来。
“啊，达西先生，想必您正意外于能在此地见到我吧？”礼貌地站起身行了个曲膝礼，马莉唇边带笑的说，不意外的在达西先生的脸上看到吃惊的神气。
达西沉默地点头示意，没有理会马莉的问题。
预料到身边的男士沉默，马莉像是没有看到他的脸色，自顾的说：“我一直以为，您不愿意任何一个姓班纳特的女Xing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宾利小姐已经很好的传达了此意图，您今天的招呼真让人受宠若惊。”
“绝无此意，”达西先生硬绑绑的回答，礼节性的询问，“府上一切可好？”
“如您去年所见，浪博恩的一切都好。”马莉看到他那有些显出尴尬的神情，终于决定看在伊丽莎白的面子上，暂时原谅他对简的错待——毕竟他心爱的伊丽莎白自然会让他对这一切付出代价不是吗？
“家父母在浪博恩健康快乐，我和简打算在伦敦住些日子，而伊丽莎白将在下个月初去到肯特郡的汉斯福牧师宅，卢卡斯小姐嫁到了那里。”马莉发觉达西先生不自觉露出的关注，加重语气，“您知道的，那儿的牧师宅就在您姨母家的罗新斯花园附近。”
再一次颔首后，达西先生径自走向会场内的其它角落。
马莉忍住心中的窃笑，让它在自己脸的形成一个完美的微笑。但这丝笑意，却在看到十几步外正快步向这边走来的宾利小姐时加大，然后又在那位小姐发现达西先生离开，并且猛然认出马莉后脸色苍白的离开时恢复成正常状态。
微微挑了下眉，马莉抿了下嘴，坐回椅子里，又一次开始她的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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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马莉意料的，布兰登先生并没有同他的同袍好友们一起在大厅里无拘无束的聊天或是打牌。那位把她带到这里的男士此时正坐在庄园主人的书房里，讨论一个极为严肃的话题。
“埃德加，坐下吧。”克拉克伯爵率先坐到办公桌后面，欣慰地望着他最放心得力的部下。
“还记得你刚参军到达印度那时的样子……还没有成年吧？到现在都有12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感慨似的，伯爵微笑而慈祥地说，像是对着自己的子侄。“来说说看，我想听听你对今天上午公爵和现今形式的看法。”
“是的，先生。从今天公爵殿下的态度来看，您在印度的胜利大出那位的预料，尤其是现在您有公爵殿下的看重，哪怕是国王陛下都不可能无视您的Gong绩。这次觐见能够得到更高的军职是绝无问题的。”
布兰登先生思考后回答，避开某些让人不快的内容，昨天上午他们已经就那些深入的分析过。
微摇头，伯爵早已经收起在众人面前的豪爽，微不可查的叹息，“埃德加，虽然这些年来，你在国内理事的能力已经出类拔萃，但上流社会的圈|子，你真正的接触还是太少了。不，”伯爵认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又叹息道，“你应该已经想到了，那位公爵的垂青只是看在这次难得的胜利面子上，有了这次Gong绩，他在国内的影响会怎样？至于那位侯爵大人，怕是拼了命也不会让步的，你看着吧，他最多允许我得到中将军衔，至于爵位……他怎么敢让我和他平起平坐？公爵是不会因为我这些勉强够得上提升的Gong勋同他们那些人翻脸的，不过……”
伯爵终于显出轻蔑的表情来，“他能挡我的路，我就不能拆他的墙吗？昨天公爵已经许诺我，这次两个子爵位子，全是我们的了。怎么样？埃德加——埃德加多塞特子爵的名头如何？”
“伯爵阁下，”震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布兰登没有在这个爱他如子的阁下面前隐藏情绪，他只是理智的分析上司的提议，“您这样做会惹人非议，毕竟我已经离开印度战场八年多，按理来说是没有军功的。”
“哈哈，埃德加。坐下吧，”伯爵摇头笑着，“你没有变啊，还像那时一样……至于军功，只要我说你在国内出谋划策，并为军团提供了完美的后盾，谁又能说什么？其实我本来想提升你的军阶，但我已经不会再去国外了，军阶再高不能领军又有什么用？一个实在的爵位，在上议院的份量可是完全不同的，布朗那家伙还以为我是怕了他才不争的吗？”
“说起来，还好你提前一天赶回来提醒了我，没有真的向公爵提出要求。”伯爵玩笑地打趣，“看来我还是沾了今天那位小姐的光喽？……班纳特，对吧？似乎不是名门……”
看到布兰登严肃的脸孔，伯爵摸摸鼻子，不再开玩笑，转回正题，“埃德加，你打断了我的乐趣，所以，你得听我传达一个不幸的消息。”
“请说。”
“你的哥哥，布兰登先生于四天前去世了。”
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平静的伯爵，布兰登相信那敬重的长者不会说谎，更不会无故向他提起此事。
“不要激动，……我以为你并不悲痛，埃德加，冷静下来。这就是我为什么提到班纳特小姐的原因了，你看，为了给她提前准备参加舞会的时间，你快马加鞭地赶到伦敦，恰好错了当天夜里到达牛津的管家，更妙的是，你那哥哥的管家因为赶路过急病倒在牛津。这么一来，等一两周后，他赶到伦敦的时候，你已经得到爵位了。我真想知道布朗那家伙听到这消息的脸色，一个子爵有没有固定产业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我将多出一个得力的盟友，而不是下属。多么巧妙的时机！”
“看看吧，如果你在牛津就得到这个消息，只能直接赶去多塞特郡，那么没有人向我讲解国内的微妙，我会在今天上午冒犯公爵，什么好处也得不到，然后在国内养老，而你也只能守着你大哥留下的那点小产业过活。”
伯爵说着这些，笑容越发开朗和气。
谨慎地思考过后，布兰登先生——未来子爵阁下，会意地弯起了嘴角。
离开之际，伯爵拍着他的肩，“好好干吧，埃德加。我老了，比不上你有前程。”停了一会，才又说，“即使今天的那位班纳特不错，但你的生活已经脱离了那个圈子，你要清楚这一点。”
静默地站立了一会，布兰登才郑重地望向伯爵，“先生，我会考虑的，但您知道，我已经在九年前把伊丽莎白的女儿收为养女。”
嘴角扭曲了一下，伯爵无奈地摊手，“看看你哥哥吧！……算了，你自己决定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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