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
-
第六十章
马莉虽然已经做好了要见奥斯汀安排的官配的布兰登夫人——玛丽安•达什伍德小姐的心理准备。
可是事实上，约翰•米德尔顿爵士的小表妹们和她们的母亲此时还没有做出远走到德文郡的决定。她们此时尚还真心地相信她们的异母兄长会遵守他在他们共同的父亲去世前发下的誓言，以一个哥哥的身份照料妹妹们和她们的母亲。没有谁能违背父亲临终前的遗愿，特别是达什伍德先生还就此有过承诺。三位达什伍德小姐要是还会怀疑她们不能继续在生活了十一年的诺兰庄园呆下去，那么她们准是不相信她们的哥哥还有最基本的诚信了。
更何况达什伍德小姐们如今又怎会记起她们还有个长年不见的表兄，远在德文郡依然还会为她们突然变化的生活环境忧虑，且热心不已地提供帮助呢？
因此，布兰登夫人不仅没有在七月末八月初等到来自苏塞克斯郡诺兰庄园的信息，完结自己关注已久的心愿；反倒是先接到来自彭伯里的邀请。
达西夫人希望妹妹与妹夫能早些去到德比郡，一来他们两家自从年初时在伦敦分开，便只能通过信件知会对方彼此的情况；二来布兰登夫人总还能帮达西夫人应付一下某些身份非同一般的来客。宾利太太的举止风度虽然比这世上大多数人要好，可偏偏有些人看来名头或是身份体面才是最稀罕的。
布兰登夫人读了两个姐姐写来的信，考虑了一下，并不认为她有必要呆在多塞特郡等待某人的到来。而且她也确实有半年多没有见到伊丽莎、简和她们的宝贝儿子了，想必小威廉应该已经不记得新年时抢他糕点吃的小查尔斯•达西先生了吧？
而且马莉还想着叫小伊丽莎白•威廉斯小姐四处走走散散心。她相信新的环境对威廉斯小姐的健康会很有益处。倘若一直在德拉福庄园，威廉斯小姐便难免时时记起温特沃思中校就坐在起居室的某个位子上听她弹了哪首曲子，或是他们一起打过几局牌，说过几句话。
有些时候熟悉的风景能让人感受到安全、放松，回忆起快乐的时光；但是与之相反，当这种回忆带来的不是单纯的快乐时，陌生的环境便会更受欢迎了。
于是，布兰登夫人与丈夫商议过后，便说定带着威廉斯小姐和两个孩子一起到德比郡去。正好温特沃思牧师必须回到蒙克福德作职务交接后才能回到德拉福来正式任职，约翰森太太和小姐便也认为他们一家也理当结束做客的生涯回到惠特韦尔庄园呆上一段时间。
假使温特沃思牧师再次回到德拉福来，也许约翰森小姐很快也要改动住址——此次回到惠特韦尔长住未免不是最后一次机会。
因此布兰登一家此时的出游真是对每个人都恰当好处，便连小乔治也是每天笑呵呵的。
威廉斯小姐还记得彭伯里的风光。
理所当然，布兰登夫妇也不会忘记德比郡是仅次于他们自己家可爱的地方；只有小威廉不知道那片草坪或是树林，本应让他如何难忘。不过他那时还没有出生，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正是在这个庄园里被人发觉；也不知道，这儿是他的父母浪漫旅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
一路上的新鲜风景虽然一直叫小威廉伸长了脖子，可让他最开心、最快活的事儿还是他们进到彭伯里的大厦里，见到与他年纪相当的小卷毛的时候。
他自然不会计较这儿的女主人拥抱了他的妈妈超过两分钟，不过，他可不高兴人人都要亲他两下，尤其不愿意让每个比他高的人揉他的头发。此时他不觉得弟弟的婴儿帽可笑了，他自己的帽子由于没有带子，随便一弄就掉了，可挡不住大人们的手。幸好，那个小查尔斯的小卷毛答应要把他的玩具拿出来一起玩，才让他不再那么无聊。
两个穿着小西装、衬衫、马夹的小绅士蹬蹬地跑远了，马莉这才有空把小乔治抱给两个姐姐看。宾利先生和太太还有宾利小姐果然也在彭伯里，也许他们此时不在，马莉才会感觉到奇怪。
宾利小姐的鉴赏能力比起几年前差了不少，因为她坐下后半个小时都分辨不出小达西先生、小布兰登先生、小宾利先生哪一个更可爱，哪一个更聪明。在她看来，似乎他们一样的好，全部是这个世上难得一见的好孩子，没有哪一点让人觉得不快，哪怕小宾利先生从不要她抱，只要她一碰就哭也无法影响她对侄子的喜爱。
幸好布兰登夫人自己还说得出小威廉过于顽皮，小乔治的脾气虽然好却极记仇。如果有人对他不好，大人们便会惊奇地发现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记性能有多好。
不过，可真怪——除了马莉本人看得到她的孩子的短处，伊丽莎白•达西夫人也向妹妹抱怨起小达西先生的顽皮不听话来。她要他在有客人来时乖乖坐着，可他却说坐着无趣，跑一跑才开心；她想给他讲罗马皇帝的故事，他倒想听太阳神的传说。
这话说是抱怨倒不如说是夸奖。
小乔治•布兰登瞪圆了眼看着宾利太太怀里的小宾利先生，但是却是小宾利先“啊、啊”叫着凑到了小乔治身边。
如果此时三位母亲还有比谈论她们的孩子更重要的事儿，准是人们看低了她们的慈爱心肠。便连已经订了婚的达西小姐这时也盘算着给几个孩子画像。
不住在同一栋房子里没有叫三个年长一些的原班纳特小姐之间的感情变得生疏，反倒是时不时的分隔叫她们再次碰面时不会没有话题可谈。
布兰登夫妇来到德比郡的第二天，三位母亲哄睡了几个在床上扭来扭去的孩子们，简•宾利太太起身去找宾利小姐，达西夫人便和布兰登夫人相约一起到院子里散步。
“瞧，这儿风景多好，只是看着便很幸福了。”马莉先开口笑道，“是不是？”
“这样说来明年夏天我准要到多塞特郡消消暑了，免得某人看不到别处的好风光。”达西夫人用同样的口吻回答道。
“那太好了，我不胜荣幸。”马莉又笑了一下，“天哪，伊丽莎，时间过得真快。几年前我们一起到这儿的时候，你我还在担心在婚事上不会有好结果。如今我们却那样幸福，怎么想得到？那桩事儿，真让人后怕。幸好一切都过去了，真好，不是吗？”
“是啊，亲爱的，”达西夫人说，“世事的变化总是很快，人们的想法没有道理不因此而改变。当时我们都怕听到那个名字，谁想后来我们又会急切地希望他成为我们的亲人呢？”
“我敢说，那并非最差的结果。”马莉看了姐姐一眼，“无论那件事如何让人不快……请你原谅，我想我这样说，也许会让你不快。不过，我还是觉得黎蒂亚即使有可能另结一门亲事，也不一定比现在更快活。”
“我当然不会怪你。”伊丽莎白•达西夫人笑了一下，“毕竟我也不觉得你说的有哪里不对。我知道黎蒂亚很久没有给你写信了，你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她去年趁威克姆先生去巴斯的时候，到这儿住了两天。她那时说，他们在爱尔兰又搬家了，威克姆觉得德拉福太没有意思了，他们打定主意不要再去。”
马莉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威克姆先生只要能安下心来好好谋份差使，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是否给我写信倒不重要。我们说点别的吧……乔治安娜还是有些内向害羞，随便把她交给什么人我可不放心。萨里郡的斯伯里男爵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是个极正派的年轻人，我得说除了达西先生和布兰登先生外，我很少能看到这样不把玩乐当成志向的年轻贵族。斯伯里男爵的相貌清秀，举止、谈吐的风度都很文雅，他既有家底又和乔治安娜志趣相投。虽然萨里郡离德比郡超过一百英里，可与家人的距离的远近在婚后生活里并非一项最大的好处。”
达西夫人笑吟吟地说，显然对此极为满意，“虽然婚礼举行前，乔治安娜不好再见未婚夫，不过我们总是能见到他的。你一定也会满意的，亲爱的玛丽。说起来，多塞特郡离萨里郡要近得多，如果你们到汉普郡小住的话，到那边做客可更是方便了。”
“是啊，那儿离伦敦也要近得多。”马莉说，“实在很是便利。他们举行过婚礼便回去吗？如果是那样安排，我们倒也能一道走走。”
“不，斯伯里男爵打算到海边玩上一个月。”达西夫人回答。
那天她们没有再谈有关达西小姐未婚夫的话题，不过紧接着她们做的事儿却是与之相关的。比如验看由专属裁缝订制的礼服、配饰；为婚礼后的宴会准备食材原料，房间装饰；给各个宾客写请帖……
直到婚礼前一周，凯蒂•斯尼德太太才和她的丈夫赶来，他们既没有带孩子来（因为他们觉得孩子不听话，会在路上给他们惹麻烦），凯蒂又不懂得家务管理。斯尼德先生因为年纪较几个姐夫要小一些，以往的交往又不多，此时也很难找到共同的话题。何况他对职业已经有了专一的安排，除了当个未来的庄园主外不打算浪费时间，当另外几人说起政治、军事、商业时便觉得他们事事操心，当真可怜了。夫妇两人倒是很有些空闲在彭伯里游玩。
幸亏此时已经到了德比郡的斯伯里男爵也是个不得空闲的人，这才没有破坏了斯尼德夫妇欣赏风景的乐趣。
马莉在第一次看到男爵后，对丈夫说，“亲爱的，我得说即使那个男爵没有贵族头衔我也不觉得他配不上达西小姐的三万英镑嫁妆。”
这种评价相当聪明，因为布兰登先生显然同意妻子的看法。
婚礼当天一对新人怎样站在圣坛前含情脉脉地互换了誓言，又怎样手挽手甜甜蜜蜜地出了教堂，两人发光的脸孔和喜气洋洋的神态同任何一对真心相爱的情侣一样的幸福。
倘若新郎不会在宴会时一直傻笑，而新娘一直脸红的话，他们一定能更多的体会到宴会中与朋友聚会的乐趣。不过，一个人一生中如果没有一天幸福得发晕，准也是算得上可怜了。
纵然这天有人绝不会有半点不高兴，可他们的高兴劲儿只能给自己的生活增添快乐，总有些人能看到快乐之外的事儿。
德•包尔夫人一等舞会开始便找到了个相熟的太太说起悄悄话来，只是她既没有压低声音，也没有找个角落隐蔽。
她仅仅挺直了腰坐到某某太太身边去。也许身为姨母的德•包尔夫人对外甥女的婚事还算满意，起先倒只是接受朋友的祝福。不过，可惜的是那位太太不知道此次婚宴从房间装饰到菜点摆放都没有听从英明的德•包尔夫人的指挥，因此她的赞扬在达西的姨母听来可是极不顺耳了。
“你应该知道，她可当不起这样的夸奖。”德•包尔夫人怒声道，“我说话一向坦率，如今听你这样说，我便不能不同你说明白了。达西夫人本应是另外一位身份地位更高贵的女士的位子。可我可怜的外甥被人迷晕了头，竟受了别人的蒙蔽，娶了一个普通绅士人家的女儿。若是我那早去的姐妹尚且在世，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德•包尔夫人理直气壮，却无法同样激起女伴的勇气，她四下看看见无人光明正大地看过来，难免有了些宽慰。
此处附近本在闲坐的夫人小姐们，似乎在同时看中了其它稍远的位子，或是要招呼远处的朋友，便是马莉和宾利太太也突然想起厨房里还有一份白汤没有端上来。
幸好她们不用真的到厨房催促，恰好在两人来到餐台时佣人们送来了她们的目标。
“我想，德•包尔夫人只是因为女儿尚未出嫁心情有点不好。”简轻轻对马莉说。
“理当没有别的原因了。我敢说那位夫人准是忘记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了，不过，外甥女究竟和自己的女儿不同。哦，简，你不要怪我实话实说。我什么也不说了，幸好肯特郡离这儿即使坐车来往也没有那么方便。亲爱的姐姐，瞧，达西小姐笑得多美，我得说她今天美极啦！” 马莉说到这儿停了一下， “我看时光也没法儿改动宾利小姐的姿色，即便真的有什么变化，相信两万英镑也足以让那样一个小姐青春焕发了。难道还没有什么人向她求婚吗？”
这个问题足够宾利太太暂时忘记妹妹对德•包尔夫人的讽刺了，只因这也是宾利太太的为难之处。
宾利小姐虽然也是她的妹妹，可她当初既然想要分开宾利太太和宾利先生，便很难相信宾利太太会像对待真正的姐妹那样对待她。尽管宾利太太常常好心好意地想为她找个好去处，不过一个人想事情难免以己度人。但凡宾利小姐的嫂子看中的优点，到了宾利小姐这里就全成了坏处。更加不幸的是宾利先生也看不到妹妹的悲惨处境，只一心讨好妻子。
当然，这样的结论并不是温柔可亲的简说得出来的内容。只是马莉想象力从来就不差，她对宾利小姐又不陌生。但凡宾利太太的说法稍微反转，便大致不差了。
幸好马莉从来没有把宾利小姐的事儿当成自己的负担，此时她又盘算起威廉斯小姐和温特沃思中校的那点破事儿。倘若威廉斯小姐一定要一往情深，她是不是要帮忙温特沃思中校心想事成，断了小伊丽莎白的念想？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六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