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缘一线牵》芍药入酒香

9、暖心男友

　　忙完一天后，祁钰容突然想起来那位宁叔叔的人还没帮他找到。
　　祁钰容将那张从幻境里拿出来的皱巴巴的纸和聚仙会的请帖叠放在一起，用君韫教会的法子上网搜了一圈，也没找出一个叫宁萌的人。
　　哦，不，有一个，一本书籍女主是叫宁萌。
　　老祖宗祁钰容还没体会到互联网的险恶，鼠标一点，接二连三的广告就占据了整个电脑界面。
　　毫无遮拦的场面暴露在两百年来一直清心寡欲的老祖宗面前，祁钰容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烫。
　　从浴室出来的君韫碰巧撞上了这尴尬的一幕。
　　“嗯，怎么看这些东西?”祁钰容刚洗完澡，碎发上的水珠沿着刀削般的侧脸滑下，此刻俯身过去看屏幕，与祁钰容不过半拳之距，感受到身边人从浴室带出来的热气后，祁钰容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给君韫让了个位置。
　　君韫低笑道:“关不掉？”
　　祁钰容鼠标都快点爆了，屏幕还卡着不动，虽说面上依旧维持着他的高冷，但耳尖早已微微泛红了。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情况?！
　　祁钰容气得将鼠标一松，一道法力过去切断了电源。
　　君韫被他强装淡定的模样笑到了:“当着我的面，那么避嫌做什么。”
　　祁钰容僵硬道:“它自己弹出来的，我也不清楚。”
　　君韫抿嘴一笑，目光却瞧到了桌上精致的聚仙会请帖:“聚仙会？”
　　“嗯。”
　　祁钰容从君韫手里抽走请帖，道:“这种会议，听雪君就别去了吧。”
　　聚仙会自建国后可谓百年难得一遇，好不容易召开一次，就是为了这次许夫人递上的情报在修仙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目的简单明确，就是讨论素尘真人是不是回来了。
　　作为在森婆妖屋里呆过最长时间的祁钰容，陈雨瑶来送帖子时表示许夫人特意交代必须将他带去。
　　就这此会议的主题和君韫对着他素尘真人复杂的感情，祁钰容觉得这次会议，君韫还是不去为好。
　　君韫像是看出来了什么:“我对这次会议内容不太感兴趣，主要就是去陪你度度假。”
　　祁钰容头疼，聚仙会中混进个真仙人，这到时会是一派什么景象。
　　“刚刚陈圣女发来了你在学校的定位，嗯……还蛮丰富的。”君韫靠在椅子上，头偏向一侧，手指悠闲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
　　圣女表示以她目前水平，只能淡化一下众人脑海中对原来那个占用祁钰容的人形成的刻板印象，大概人设，祁钰容还是得维系一下。
　　然后这人设，听得祁钰容想砸杯子。
　　花花公子＋始乱终弃＋暴躁易怒＋见风使舵。
　　这人设谁爱维系谁维系去！
　　“看来在这所学校里呆着，会有点难熬呀。”君韫眉头皱了皱，“这么一看，原来那个人在学校树敌无数，还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名声可以说是臭到极点了……”
　　名声差是什么一观念，祁钰容没体验过。
　　在他现有的记忆里，他师傅霁月道人是前仙尊，也是唯一一个令仙道俯首称臣的仙人。这两百年相处来，可以说所有关于仙人的记录中，他师傅是名声最好的一个。
　　哪怕退隐仙界多年，仙人中也不缺乏狂热的追求者，日日守于不荒山下感受并不存在的仙尊光泽。
　　较霁月道人次一点的，便是眼前的听雪君了，众星捧月的主，差什么名声。
　　祁钰容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最后得出结论，可能自己算名声最惨淡的那个，不知什么仇什么怨，连死了之后尸体别人都没放过。
　　这么一想……似乎有点体会名声差是什么情况……的吧？
　　“出于伸张正义在万能墙上声讨这玩意的人还不少……”不知道名字，君韫也懒得给他想一个代称，索性将强占祁钰容尸体的人称为“那玩意。”
　　闻言，祁钰容猛然想起还有个素尘真人，听雪君的声音倒时让他回忆起那个全天下民声最差的主了。
　　书上记载，素尘真人死后可惨了，别人都是清明节全家背着小锄头去除草，他是隔三差五有几个看不顺眼的过路仙人过去撒几把草籽，弄得现在坟头草在经历过同类竞争过后，是长得又高大又茂密。
　　道听图说来的一个说法，关于素尘真人，仙界还有个迷惑的刑法，就是隔三差五把人家从土里挖出来，又埋回去。
　　这么一比，名声最差的确实是素尘真人，天底下但凡是个修士，谁听了这名不想啐一口。
　　难道自己去了这个所谓的A市五中也要忍受这种被人议论的滋味?祁钰容代入进去一想，感觉还蛮难受的。
　　君韫见眼前之人有些走神，便止住了话头，待祁钰容回过神来后，含笑道:“这些事彼时我会处理，你若是感到困倦，就先去休息吧。至于这个聚仙会，那时，你就可以知道陈圣女仙源的事了。凭她大嘴巴的性子，怕见到那人，就主动告诉你了。”
　　“那人?”
　　“墨缘仙子。”
　　祁钰容回忆了一番，记忆里没有对这个封号的仙人有关信息。
　　君韫道:“她可不是什么仙人，只是个仗着北墨府重视强行自封的娇纵大小姐。”
　　“她那样的玩意也配叫大小姐！”
　　拂轩的门被推开，A市昼夜温差比较大，一股冷风倒灌进屋内，吹得烛焰摇晃起来。
　　进来的人嫌弃地呸了一口刚刚提到的墨缘仙子，很快又恢复了笑颜，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陈雨瑶穿着简单的背带短裤，扎了个简练的高马尾，装束很自然但看得出细心打扮过一番。
　　“二位大哥，麻烦收拾一下吧，今夜可算有口福了。许夫人请客吃宵夜，点名要祁哥去，说要提前了解一下那日森婆妖屋的事，好上报上去。”
　　祁钰容:“许夫人负责森婆妖屋的事?”
　　君韫摇摇头:“不能说负责吧，只能算从旁协助调查一下。不过许夫人所属家族是符箓世家月明渊，据说很就以前是九州大陆最大的仙门世家，后来出了些糗事就中道没落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月明渊如今是掀不起什么大浪，就是有个世代流传的特权——通天。”
　　听雪君讲话时嗓音略显低沉，语速不疾不徐，嘴角含笑时，语调总带着抹不易察觉笑意。
　　祁钰容听着，却有些讶然于月明渊的特权。
　　通天，字面理解就是和天道对话，一般只要是月明渊嫡系掌门使用，就可以向天道提出某个条件。
　　向天道借仙人下凡这些都是基本操作，更狠的是有时可以让天道亲自出面干预凡间运势。
　　这么逆天的玩意，使用次数当然很是有限，当年月明渊十三任掌门许醉荫用过一次，直接天道出马，协助其搅得人间不得安宁。也就是那一代后，月明渊没落了。
　　如今，还剩下两次机会。
　　“嗯嗯，就是这样，许夫人作为掌门夫人嘛，自然得思考清楚这次有没有必要使用第二次通天啦。”陈雨瑶附和几句后，等着君韫去换衣服的这段时间，神秘地向祁钰容八卦，“祁哥，徐哥居然愿意为了你用还魂阵，就求求满足一下我幼小的好奇心，说说你俩是什么关系呗！”
　　祁钰容刚说完挚友，陈雨瑶的眼神就不对劲起来，啧啧几声后，又恨铁不成钢地凑过去道：“祁哥，我看出来你是失忆的了，徐哥教会你玩手机了了吧，你加一下我，碰巧我有几款东西要分享给你。”
　　反正早晚得加上，祁钰容也没在意陈雨瑶所说的几款东西是什么，调出二维码让陈雨瑶扫了下来。
　　“祁哥，你这头像蛮有意思的哈，你从哪找来的？”陈雨瑶发了个“你好”的表情包过去。
　　祁钰容瞥了一眼:“不清楚，君……徐哥设置的。”
　　那是一片雪夜中的美景，梅树开了遍地，本就红艳的梅配上在狂风中凌乱的红色丝带，尽显红与白的交织。头像画质有些模糊，远远拍下此景，看起来像团烈火在雪地中燃烧，又如一袭红衣舞女舞动雪中。
　　“这是什么地方呀，还蛮好看的。”陈雨瑶将那张图片存入相册，打算得空后去网上搜搜，接着这个寒假好好去看看。
　　“聊些什么呢？”君韫换了件淡青色的衬衫，穿扮极其简约，配上那副眼镜，倒真有些儒雅之感。
　　“聊你曾去哪流浪过，”陈雨瑶打趣了一句，“不多说了，许夫人还在前院等着呢，别让她久等了。”
　　22:13
　　天早黑了，远远望去，许夫人面容看着有些憔悴，穿了条嫩黄色的旗袍，急躁地在院中的枯枝树下来回踱步。
　　高跟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许夫人几次摸出手机，又无奈放下。
　　最后一次决心打个电话时，就听到陈雨瑶甜甜地唤了声:“许夫人！”
　　许夫人慌忙把手机关上，挤出一个微笑来:“这么快就换好啦。”
　　陈雨瑶上前揽住许夫人的胳膊:“许夫人请客，当然得快些啦！”
　　自从上次森婆妖屋后，陈雨瑶就因为贾余的事对月明渊来了次大改观，尤其是许夫人，以往宴会上碰到都可能互不交流，现在是恨不得为许夫人两肋插刀。
　　所以，陈雨瑶只注意到许夫人面色不好，没在意方才仓皇关闭手机的行为。
　　对此，祁钰容眉头一皱，也没说什么。
　　黑幕中，躲在深处的蝉鸣叫着，发出微弱的蝉鸣声，回荡在南府门下山的路上，混杂着草丛中不知什么动物路过的沙沙声。
　　接着路灯投下的光亮，几人来到山脚，许夫人黑色的轿车就停在路边。
　　“今晚消费我买单哈，你们就放开了吃。”
　　许夫人开了空调，启动着车，聊了几句天活跃气氛。
　　“对了，祁……钰容，森婆妖屋完事后，你清楚君韫去哪了吗？”许夫人开着车，语气有些生硬。
　　祁钰容心想，就在身边呢。
　　被点名的君韫在一旁又召出了条红缘编花绳，全然没有暴身份的意思。
　　祁钰容:“不清楚。”
　　许夫人也没深问，应了一声后在一条小吃街停下车来:“下车吧，今天晚上出来主要也是让你们这群小年轻放松一下，别因为素尘真人的事影响学习了。”
　　明天就又要回到苦闷的校园生活了，今晚我可得好好胡吃海喝一顿。”陈雨瑶迫不及待冲下车，扫视了一条街的烧烤店，径直朝着家生意最火爆的走去。
　　这个时间点气温低下来了，街上的行人也熙熙攘攘多起来。
　　“这孩子……”许夫人有些无奈地笑笑，在人群中寻了一会，才注意到店里已经点好餐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陈雨瑶。
　　汉家烧烤门口是一个穿着围裙的大叔抡着扇子烤着烧烤，调料与火的碰撞产生的香气，香气扑鼻，勾起了过往路人的口水。
　　“三位要进来吃点什么吗?”一个短发圆脸的女孩拿着笔纸笑面如庵地向他们走来。
　　许夫人:“我随便，你们呢？”
　　冰柜里的食材种类很多，还没等他们开始挑选，陈雨瑶就注意到他们出来了。
　　“许夫人，你们怎么才来呀！”陈雨瑶拉过许夫人的手，带他们去座位上坐好，“我把所有食材都点了一遍，菜都上了几道了，我单也埋了，才看到你们过来。”
　　许夫人一愣:“你把单埋了?”
　　陈雨瑶点头:“对呀，说起来上次森婆妖屋，我还没好好感谢一下许夫人呢！这餐客就当我请啦。”
　　上来的菜都是些速食，如早早调好味的鱼丸之类的，圆滚滚的鱼丸上撒了层辣椒粉，色泽鲜艳，光看几眼就引得人食欲大增。祁钰容拿起一串尝了一颗后，干辣的口感迫使他默默放下手中的鱼丸。
　　“喏，喝点。”君韫从前台买了几瓶冰红茶递来过来。
　　死要面子的祁钰容忍住口腔快燃烧起来的辣意，咽下了那颗鱼丸后，才开始猛灌自己饮料。
　　拥有太不能吃辣体质的祁钰容放下手中冰红茶后，眼尾已经带上些淡红，更别提微微肿起的嘴唇了。
　　祁钰容等嘴里的辣意被压制下去，看着手里没吃完的鱼丸，又要开始自虐，就被一旁的君韫拦下。
　　“现在只是果冻唇，这串下去，就要解锁香肠唇了。”君韫抽走祁钰容手里的鱼丸，“我一会去给你买些甜食。”
　　祁钰容硬撑:“我能吃辣。”
　　君韫自然地吃起了鱼丸:“我知道，就是单纯想看你吃甜食。”
　　祁钰容:“……”
　　一桌佳肴齐了后，一直陪许夫人聊天的陈雨瑶才意识到了不对劲的点，就是祁钰容是个不能吃辣的祖宗。
　　点了一桌变态辣的陈雨瑶:“……祁哥……那啥，算我考虑不周了，我要不……去给你点些不放辣椒的烧烤……”
　　这话陈雨瑶都说不下去了。
　　她是从小就在辣椒的陪伴下长大的，高中后更是对辣到了个往死里放辣椒的程度。她一直就觉得，烧烤的灵魂在于调料放的足辣椒撒的多。要真不放辣椒，陈雨瑶感觉这场面打击，夸张点来说，完全不亚于当着素食主义者面吃肉汉堡。
　　但她也没那么极端，祁钰容看着是真吃不了的样子，为此点些不放辣椒的烧烤，也不是不可以。
　　陈雨瑶:“那祁哥你要吃些什么不放辣椒的吗？”
　　祁钰容揉揉太阳穴:“不必，君韫去为我买甜食了。”
　　这时，陈雨瑶才意识到他们这少了个人。
　　“哈哈……徐哥不亏是原意为你启动还魂……啊呸，一起走来这么多年的好挚友呀。我平日找他办什么事他都一副随意的样子，对你这么用心，很有暖心男友的风范呀！”
　　暖心男友?
　　听不懂这个用词的祁钰容只是淡淡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