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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旧梦 ...
翌日。初春时节还有些冷,承乾宫庭前却是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牡丹山茶一丛丛摇曳在风中,每一寸枝叶都闪亮地伸展着,昭示着他们受到了多么精心的照料。一树海棠立在东南角的朱红宫墙前,开得淡雅又华贵。
“怪不得无数人打破头想进宫来,这朱墙金瓦內,确是独占上天恩赐的。”温一白昨夜服了药困顿得不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会儿醒来觉得浑身松快不少,便由着太医给他换了额上纱布,溜溜达达下了床到院里来。
他不敢出承乾宫,宫内势力错综复杂,一不留神就可能被有心人捏住把柄算计了去。他倒是无所谓,只是不想连累那人。
望着那树海棠,温一白仿佛被那花香拽住,一脚踩进八年前,那场连绵细雨的旧梦里。
————
八年前,江南,二月。
也是这样春寒料峭的天气,天地间还铺着厚厚一层雪白。入夜后雨雪声渐渐清晰起来,连绵不绝,淅淅沥沥下在远行客的心上。
江南小筑笼罩在烟云似的雪雾里,远远地传来声声咿呀。这里是江南青州最大的戏院,今晚迎接着最尊贵的客人。
台上的红妆花旦挥舞着水袖,腰肢摆动款款,眼角高高吊起,尽是风情。
“主子,夜深了,该回府了。”观席前排有下人恭敬地弯腰,垂问那个少年。
少年身着宝蓝蜀绣织锦长袍,足蹬玄色踏浪锦靴,腰间别着成色斐然的白玉玉佩,端得是气度不凡翩翩佳公子。那人身量修长挺拔,带着少年人抽条时特有的瘦削与精干,背脊挺得像一把剑。
他眉眼尚带青涩的稚气,然而已显露出摄人心魄的俊美。他通身穿戴无一处打眼,细看又无一处不是细细雕琢过的、带着贵气的精致尊荣。
只是那乌黑发间,一顶紫金头冠已现陈色,黯淡地露出年久的痕迹。
彼时的安泓墨不过十五岁,皇家夺嫡之争过早地夺去了他的温情与柔软,在南方初春的冰天雪地里,渐渐冻硬了一颗少年人的心、生生磋磨出了他处变不惊的肩膊。
半年前,与安泓墨素来亲厚的太后骤然离世,为争夺太子之位,太后本家白家不幸被五皇子安奕霖及其背后贤王府一脉陷害,昔日门庭若市、叱咤风云的忠王府,一朝没落,独留十四岁的幼子独自继承家业。
京城内无数人虎视眈眈,一双双淬着绿光的毒眼死盯着忠王府,而忠王府支持的大皇子安泓墨,其母亲英王府嫡女、元后于十年前病亡,他已是少了一份依靠,亲厚的祖母仙去后,根基更是摇摇欲坠。
为保护安泓墨,太后忠臣及英王府寻及青州遇涝灾的由头,将十五岁的大皇子安泓墨送到青州避祸,韬光养晦。
至今已有近半年时间。遥想当初,太后灵柩出京时,安泓墨还没能扶上一扶,便快马加鞭赶往青州。
“半年了,祖母。”安泓墨并不答下人的询问,听得台上女伶哀哀怨怨地唱着“曲中离别意,徒有断肠人”,不禁抬手摸了摸头上发冠。
六岁那年生辰,母亲去世的第一个生辰,小小的安泓墨本以为自己会在一片冰冷虚伪的寒暄中度过这一天,可那位和蔼慈爱的老妇人将他亲昵地抱在美人榻上,亲手为他束起稚子软软的长发。
“墨儿,你母后去了,哀家疼你。”太后小心地收起护甲,亲手为他冠上紫金百兽冠,“从今往后这深宫大院,哀家护着你。”
谁曾想一晃近十年,物是人非。
太后已故,她当年的温言仍犹在耳。
“祖母,孙儿不孝,对不住您......”安泓墨眼神逐渐悠远起来,仿佛掉进了陈年的旧梦里。
台上伶人折了柳腰,低泣一般还在唱:“别君闻十里,处处皆秋情。”
“走罢。”安泓墨一撩衣袍,站了起来。他身量极高,侧脸线条轮廓分明,一双凤眼凌厉又冰冷,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老辣。
突然,变故陡生。
“啊!......对不住对不住!在下并非有意的!”一位青袍书生猛然撞上安泓墨挺拔宽阔的背脊,连忙道歉。声音虽带着少年的软糯,仍清亮如泉。
那书生低头疾行,未料到安泓墨突然站起,猝不及防撞了上来。他手中竟持着毛笔,上面赫然占饱了墨汁。此番碰撞之下,一道长长的、乌漆麻黑的墨痕如刀疤一般蜿蜒在安泓墨的锦袍上。
“大胆!”侍卫上前一步“唰”地拉开刀鞘,一截明晃晃的刀锋暴露在空气中。
安泓墨错身用宽大的衣袖挡住刀身,隐秘地反手一拍,那侍卫只觉虎口巨震,刀已落回刀鞘,冷汗顷刻间浸湿了鬓角。
“无妨。”安泓墨嗓音低沉,眉眼淡淡,斜瞥了心虚的侍卫一眼,说完转身便欲走。
“请留步!”那青袍书生冲着安泓墨远去的背影叫道,“这位公子,在下多有冒犯,给您赔个不是。您的衣物被我损坏了,请让我赔您一件吧。”
说是书生,其实不过是十一二岁模样的小男孩。他身着青色交领书生长袍,头发扎成书生的丸子式,看上去颇像那么回事。
此刻他抬起一双清亮得过分的好看眼睛,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安泓墨比他高了不止一头,俯视着这个装大人的小不点,看着他单纯倔强的小脸、清澈透亮的眼睛,不知怎的心里蓦然软了下来。
太像我小时候了。少年安泓墨想。
“你写的什么?给本公子看看。”安泓墨瞥见他腰间别着一叠宣纸,仗着自己手长脚长,毫不客气地直接从他腰间抢了过来。
“哎!那个不能看!不能看的!”小不点瞬间炸毛了,羞红了雪白双颊,蹦起来够这高大的坏蛋高举的手臂。
“嗯我看看啊......”安泓墨毫不在意有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挂在他手臂上,皇家内功深不可测,这点重量于他不值一提。
宣纸展开后,只见上面用清秀俊逸的字体写道:
“一翁冻吟拥竹炉,诸郎映雪夜读书。”
安泓墨看毕不由露出一点些微的笑意:“难不成真是个书呆子?如此雪夜,旁人都吟诵风花雪月,偏你不同,写的竟是读书之事。”
话音刚落,他突然沉默下来。片刻后,也不管那小书生涨红的脸,一把拿过小书生手里的笔,在旁边茶桌上铺开那张宣纸,不由分说地挥毫题字。
一番写就,安泓墨轻轻撂了笔:“衣服不必你赔,只需答应我一件事,权做赔偿便罢。从今往后,只管好好守住你的赤子之心,用功读书便是。”
说完也不看那小书生一眼,施施然带着下属离开了。
他年纪轻轻便已被权谋诡计浸泡多年,那份纯真倔强,早就不复存在。这小童这份清透,他欣赏、艳羡,更想保护。
那小书生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还没从这一番变故中反应过来,身体比脑子更快地伸手小心翼翼捧起那张宣纸。在他飘逸有余、筋骨不足的诗句下,一行铁画银钩、墨意淋漓的大字直直地撞入他的眼帘:
“山鬼来听鹤惊起,万岳无人霁月孤。”
“山鬼来听鹤惊起,万岳无人霁月孤......”小书生小心而谨慎地在舌尖默念了一遍,小小的心间似乎被什么猛烈地撞击一般,一颗微小的火种深深地埋在稚子心田。
你是谁......
小书生不自觉地回忆起那人挺拔如竹的身影,轮廓分明的侧脸,如雪清凉冰冷的声音,通身的光风霁月。还有那双眼睛,那么冷,也那么深,却闪过丝丝复杂的温柔......
他魔怔一般伸出细白的手指轻轻摩挲那人留下的字迹。
你到底,是什么人......
————
月凉如水,一辆低调华贵的马车慢慢地行驶在青石板街道上。路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车轮碾过,发出“咯吱咯吱”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几分诡异。
“噌!”
“噌噌!”
四面八方不断出现刀剑出鞘的声响,数十条黑漆的人影悄然无声地落到马车四周的屋脊上、巷道间。
“护驾!”赶车的侍卫低吼一声,一手持着缰绳,一手拔出身侧的佩刀。
马车内,檀香白烟袅袅婷婷地升起。安泓墨对外面的动静恍若未闻,抬手合上手里的书,珍重地放在一边。
车外局势剑拔弩张。
几条人影跃下屋脊,挡在了马车前面。赶车的侍卫见状不妙,忙大喊一声:“殿下!有刺客!”
话音未落,侍卫作势要跳起来杀敌,刀尖却拐了个弯,向车内毫不留情地刺入!
一刀刺空,侍卫还来不及狐疑,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后面悄悄地锁住了他的咽喉。侍卫心中大骇,刚想张口却已被扭断脖子!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却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口,软软地垂地,没了声息。
“殿下。”一个黑衣蒙面首领闪身向前,冲着安泓墨单膝跪下。他一把扯下自己的面巾,赫然是朔风的脸!“您没事吧?”
“起来,本殿无碍。”安泓墨用丝帕细细地擦拭着双手,英俊的面容笼罩着凶狠的戾气。
半年前他到青州就是这个侍卫跟随他左右,一直以来他都怀疑这是平南候府派来的人,今夜不知为何一向蛰伏不出的平南候府突然出手,策划了一场刺杀。他不久探听到消息,将计就计演了这出戏,光明正大地揪出了奸细,让平南候府吃了闷声亏。
这批黑衣人已被他的人换过,原来那批已经身首异处,横尸乱葬岗。人头被收集起来,快马加鞭往京城平南候府送去。
相信平南候姜长逢和五皇子安奕霖看到这份特殊的大礼,一定会很惊喜。
“收拾收拾回府,另派人去探探京城出了什么事,平南候府突有异动,一定是有什么情况发生。”安泓墨嫌恶地扔掉丝帕,沉声吩咐道,“另,尽快处理完这里的事,本殿要尽快回京。”
一向老练狠辣的姜长逢是匹极有耐心的恶狼,若非京城出了什么变故,他不会突然仓促潦草地策划这场漏洞百出的刺杀。他得尽快回京,免得夜长梦多。
大皇子殿下:什么丸子,给我揪揪(捏)
丸子头小书生:......冷漠.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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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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