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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59章 林见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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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闻,是我喜欢的味道,他想。
林见微连忙吩咐人去煮姜汤为江鹤川驱寒,又要人找大夫来替他看看身上有没有冻伤的地方。
江鹤川见到林见微如此担心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很难过,他一把拉住林见微,一副要哭的样子道:“别对我这么好,我会分不清你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而对我好,我会误会的,会更难忘了你,林见微。”
林见微怔住,她很想帮帮眼前的这个人,很想让他开心,哪怕让他变成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江鹤川,都可以,可是她不仅什么也做不了,伤害人的罪魁祸首还是她自己。
林见微,你可真是一个罪人,伤害了一个这么好的人,一个这么喜欢你的人。
林见微知能惭愧地低下头,道:“对不起。”
江鹤川苦笑道:“你永远不用和我道歉或是感谢,因为做这一切我都是心甘情愿的,也许上辈子欠了你一条命吧,所以这辈子注定要为你倾尽所有,林见微,遇见你,我很开心。”
林见微含泪道:“江鹤川,遇见你,我也很开心。”
一时大夫来了,姜汤也已经送进来,林见微这才转出门去,估摸着人走尽了,这才端了饭菜进来和江鹤川、冯二一起用了。
当夜江鹤川果然就发起烧来,请医问药又闹了一晚上,冯二心疼他家大人,连忙叫林见微先去睡,林见微守了几个时辰果然也撑不住了,实在怕身上的伤未愈再重了更麻烦,也听话地去休息了。
直烧了两天两夜,江鹤川才慢慢清醒过来,还笑着说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病得这么重,林见微却忍不住吐槽他这一病吓坏了不少人,生怕他出什么事。
冯二也忍不住打趣道:“您再不醒,我家大人都快哭死了。”
江鹤川意外地看向林见微,心头掩藏不住地狂喜,道:“若是真死了,能得她这一哭也值了。”
林见微忍不住喝止道:“你满嘴了胡噙什么,还不好生把这碗粥喝了呢。这几日你也别想着吃荤腥了,就喝粥吃咸菜得了。”
冯二补充道:“大夫说您这大病一场,身体还很虚弱,只能吃些淡的,再过几日就可以正常饮食了,这粥还是我家大人亲自煮的呢,就是有点糊锅了,味儿还行的。”
林见微真是头大,道:“二哥。”
江鹤川更加意外,黑乎乎的粥顿时也变得鲜美起来,几口就被他全吞下肚子里去了,忙说:“好喝。”
林见微只装做没听见,转移到其他话题,道:“这两日你病着,我已经遣人去搜山了,一无所获,想必俭之已经跟你说过了。”
江鹤川点头道:“嗯,既然是大批的东西,就算转移也肯定就在鬼山附近,不会太远,偏我这两日病了。”
冯二道:“俭之兄弟还好吗?估计他必然吃了很多苦头,受没受伤?伤的如何?”
江鹤川道:“还是受了伤的,福康公主整日派人抓他,而且将我的府邸也围了,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我,不过眼下有御医替他诊治,养个一个月,就还是活蹦乱跳的了。”
冯二笑道:“那就好。”
林见微道:“你私自前来,皇上、太上皇必然知道了,福康公主肯定也早就有消息了,她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不定又会拿这个做什么。吴刺史已死,死前已经上了请罪折子了,只怕不时就会有朝廷的人来调查接手的。”
江鹤川道:“到时候自然会有办法解决的,你身上好多了吗?”
林见微叹息一声,道:“已经大好了,不劳费心了。”
休整了两日后,江鹤川再也躺不住了,带着人亲自上山搜山,林见微实则身体还是有些弱,再加上前两日操劳,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反倒是虚下来,江鹤川和冯二两个无论如何不肯让她出门,林见微也只得由他们两个去了。
林见微正在房内休息,忽然闻得有人来请,林见微正在诧异,甫一开门只问到一阵浓香,便再无知觉。
江鹤川和冯二正带着人分头搜寻,猛然从暗地里蹿出十几个黑衣人,江鹤川只怕冯二他们也遇到了危险,和黑衣人且战且往后退,却不料杀光了一批又来一批,接连三四批,他们终究只七八人,饶是奋勇厮杀,体力消耗巨大,不过是强撑着,他们只怕后头还有更多的杀手,便提议道:“王爷,我们护着您下山,只怕还有生路,冯二哥他们只怕已经出事了,此时也已经顾不上他们,您快走吧!”
江鹤川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不过是心存侥幸,他知道冯二哥对林见微很重要,若是二哥出了事,只怕林见微会受不了,可是眼下就算下山,只怕对手早已经做好了埋伏正等着他呢!
他只怕林见微那边也出了事。
天色见晚,正适宜四处躲藏,几个人也已经疲于奔命了,连忙找了个山洞就躲了进去,养养体力。
直等了三天,几人才找到下山的机会,趁着夜深人静夺路而逃。
手下人百般劝说,江鹤川还是去了趟州府,只是府衙已经变成了一堆灰烬,余烟散尽。
江鹤川绝望地冲进废墟中,按照记忆寻找林见微的卧房,榻上一片焦黑,躺着一具已经辨认不清的躯体,身上还有未烧尽而保留的破损的衣料,青灰色的,是林见微常穿的颜色。一旁还有半卷残书,是他来那日林见微看的那本。
“对不起,我来迟了。”
他伸手触摸居然还有温度,他紧张而激动地去抹他胸口的位置,还有心跳,只是很微弱,他不敢置信地唤道:“林见微,林见微,你一定要活下去,我来了,江鹤川来了。”
他抱起榻上的人正准备离开,有人喊道:“王爷,小心!”
果然,身后和两侧冲出三名黑衣人朝他杀过来,他抱着林见微,双手不便利,又不想伤到怀里的人,难免行动受限,对方也是看到了这点,不住地对林见微下手,江鹤川每每相护,身上为此伤痕累累。
手下的几人拼死相护,才让他带着那副残躯得以侥幸逃走,只是他们却再难幸免。
朝廷闻知这个消息震怒,一边四处派人寻找江鹤川的下落,一边派人前去调查,苏御陌自请前去查清真相,朝廷允准,即刻带兵前去。
闻之苏御陌亲自前来,获准了消息,江鹤川便带着林见微赶过去,这段时间忙着逃命,四处躲藏,也忙着四处找大夫,搓磨得不成样子,幸而他们总算等来了朝廷的支援。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苏御陌就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薛家党羽势力死灰复燃,借着为薛将军复仇的名头距离了许多散兵游勇和死士,太上皇闻知下诏流放的薛氏一族就地处决,以免再惹出混乱。
鬼山上也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只是残留了几十具尸首,其中就有冯二。
而自从找到林见微的那天起,江鹤川就没有休息好,每日守在林见微身旁衣不解带地亲自照料,不免就有闲言碎语传出,江鹤川都毫不理会。
返都后,更是四处搜罗珍奇的补药,只要是听说有益林见微身体的,多贵的价钱他都去买,看的一旁的江俭之着实为江鹤川难过,他家主子只一个半月不见,就瘦的脱了相了。
最后江鹤川甚至连求神问道都用上了,只要听说哪里的寺庙和道观灵验,一定亲自前去叩拜烧香。
流言四起,福康公主借机禁言,直言江鹤川有龙阳之癖,实乃皇家丑闻,太上皇下旨除了林见微,让江鹤川禁出府门一步,可前去的人,都被江鹤川杀人拼命的架势吓倒了,没一个人敢靠近。
“哪怕用我的命去换,求您让他醒过来,我只要他活着,我以后再也不奢求能时时刻刻陪着他,看着他,只要知道他平安就好,求您让他醒过来。”
可是,尽管用了无数珍贵的药材,磕了无数的头,终究还是没有留住他珍重无比的人。
江鹤川守着冰冷的尸体不肯出门,最后尸体已经腐烂出了臭气,还是江洲白亲自带着人进去将尸体带出去埋了,禀退众人,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见微他死了!”
江鹤川只说了这六个字,就再也没有说任何话,双目失神地望着江洲白。
江洲白看着面前这个胡子拉碴,面容憔悴,半点也没有往日风采的弟弟,一时心痛不已,泣道:“鹤川,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为他做得够了,皇兄也很需要你。”
“过了年,父皇就要派朕去巡边,这一去,只怕再回来又要变天,到那时,再要活命也难了。”
江鹤川无言。
江洲白转身离开,留下一屋的寂寥无声。惠莲大师道:“江小施主只是一时想不开,陛下再给他一些时间,他总会想通的。”
江洲白感慨道:“这可真应了大师当日的谶语了。早知,真不如舍了他随大师参禅悟道去了,也免了如今的苦。”
惠莲大师道:“人世虽苦,可也是难得的修行,只要闯过去了,也就功德圆满了。”
江洲白道:“但愿如此。”
惠莲大师道:“只是如今形势危急,太上皇优柔寡断,福康公主从中取利,陛下还应早做决断。”
江洲白道:“褚闻言从滁州给朕寄来一把随身的佩刀,又有雷州旧友送来的短札,他们也都和大师想法一样,朕又如何不知。”
惠莲大师道:“陛下还应早做打算。”
江洲白苦笑道:“是时候来一场政变了。”
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