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姑姑的那些年》香油三斤

18、课中

　　裴烟醒后皇帝的旨意就下来，裴氏郡主于三月后前往西岳联姻，命六部之首魏珏代为送亲。
　　“战事可都停了？”
　　“是，陛下旨意下来后的便退军了。”
　　现如今的裴烟才明白皇帝长跟她说的责任和义务了，身在高位，受人拥戴便要做别不能做事，那他呢？他常年居高可有不胜寒？他这个少年挂帅，手腕雷霆的皇子可有什么其余念想？
　　“姑姑，现已过了早膳的时间想必殿下等会儿便来，不妨去更衣吧”绿意道。
　　“你现如今也觉得我这个郡主做的不合格是么？”
　　“都下去吧。”
　　话毕，芷溪领进一人来，
　　这个时间点的除了魏珏还能有谁。
　　今日他穿了一套玄色的官府，她还从未见过他穿官府的样子呢，与平日不同，素日的稳重中总会带一份缱绻，今日这一身确实多了一份杀伐肃杀，不管其他人如何看待，至少裴烟看出来的只有这样。
　　“你来了啊，用膳了吗”说完把手边的碗碟推了推。
　　“臣魏珏见过郡主姑姑。”那人不忘礼规，就算四下无人依旧不忘身份。
　　“殿下客气了，快起罢。”
　　裴烟看到他这幅样子有些无奈的捏了捏额角。
　　“姑姑，还，真是，喜恶分明”见裴烟此状魏珏突然开口道。
　　裴烟不想和他扯这些有的没的“殿下今日的公务可处理好了？”
　　此话一出，那人低头不语没有任何反应。
　　“若是未处理好，殿下还是请回吧，耽误了国事可不好。”
　　绿意是个有眼力见的见状上前去：“姑姑，您伤势未愈，又染了风寒，稍稍些也是行的。”
　　说罢，裴烟起身准备进去。
　　“他站多久？”
　　裴烟已经睡了有点时间了，醒来时听外头的人进来回报，说是殿下还在外头。
　　裴烟瞬间头疼起来，大佬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见裴烟此状芷溪抖了个机灵道：“回姑姑，殿下今儿怕是还未曾用过膳，现下是否请他进来一同进膳呢？”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么？裴烟不解，莫不是这次的药有什么问题？她眼下没有任何可用之人，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不清楚，想到这裴烟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声被服侍她穿衣绿意听了去道了声：“姑姑这般叹气可不好啊。”
　　“诶”裴烟又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不懂，也罢你去把那人喊进来吧。”
　　“是。”
　　那人进来后，依旧不闻不问，只是稍稍抬了抬头道：“姑姑，似乎气色起来了。”
　　裴烟也正捧着脸盯魏珏，这下视线对上也没有丝毫闪躲，她笑了笑道：“托殿下镇守院外，好不一眠。”
　　听到此话魏珏一笑：“若是能为姑姑献上绵薄之力，也是儿臣之幸。”
　　就知道这人装不过几秒就会原形毕露，裴烟收回手道了道：“殿下既为了我中院安稳，也是辛苦，不知可否赏脸，与本宫一同进膳？”
　　明明早上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谁知裴烟一觉醒来，又能好好说话了，院中一众人皆是面面相视但又不敢言。
　　其实裴烟是想问魏珏第一次在她这院中用饭吧，相同他说说话的，可是见他一副食不言寝不语的样子，就瞬间要傲娇起来。
　　哼，他不开口她就不说话。
　　绿意跟了裴烟这么久哪里会不知晓此刻裴烟脸上所示是何意。
　　于是上前借着添菜道：“姑姑，殿下来您院中用膳您怎么能一句话都同殿下说呢。”
　　听到这话的芷兰芷溪二人忍不俊禁。
　　裴烟瞪了一眼绿意，表情甚是可爱，绿意又道：“姑姑，下午可要留殿下？那我让婢子们将书房收好。”
　　魏珏这时开口：“也好，劳烦姑姑了”
　　说完，继续低头与原先一般。
　　裴烟有些搞不懂魏珏今天来的用意了，若是教习，早上那番，他大可离去，可是他没有。
　　“姑姑，快些吃罢，凉了吃伤身。”
　　魏珏坐在她的对面，一双浅珀色双眸就那样盯着她，一如那晚一样。
　　可如今她要远嫁他国，就连他们之间曾经的事都无法确认，光光这忽远忽近的，让人琢磨不透的感觉，裴烟觉着是在头疼。
　　裴烟是个挑食的，这个习惯魏珏在山庄时看出来了，每一样菜都会吃几口，但是吃上能吃的就会一直夹那几道，要是碰上不喜欢的也能吃上几口，调和调和口味。
　　“姑姑，笋丝伤胃，莫要…”
　　话未必，就被打断。
　　“殿下，身上的伤可好多了？”
　　裴烟低着头没有看魏珏，手中筷子依旧拿着笋丝。
　　她这是拿她自己的身子来气自己，他知道的。
　　“那日，我身边的派做它事了，我也是不想姑姑担忧。”
　　裴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静静着吃着，身边的人看不透这位主只能道：“主，后厨炖的药膳现下好了，可要端上来？”
　　裴烟点头：“嗯，正好，殿下也用些吧。”
　　“是”魏珏一如山庄那晚一样盯着她。
　　“我用过膳后会休息两炷香左右，殿下可要去东院的暖阁小憩会儿？也好备备下午的课。”
　　这药苦比平时的药还要苦上几分，平常喝着一下口是绿意和兰溪二人哄了小半天才肯喝上半碗，可是裴烟觉得今天的似乎没有那么苦，一口气竟然喝了三小碗。
　　芷兰端着蜜饯不忍道：“姑姑，若觉得苦，奴这端着蜜饯呢。”
　　裴烟漱了漱口：“也还好，今日倒是不觉得”转过身来对着魏珏道：“殿下，你觉得呢？”
　　魏珏只觉得中了计了，扯了嘴角：“不苦。”
　　见状，裴烟道：“不苦便好，若是苦了，我这有糖。”
　　“姑姑说笑了。”
　　“行吧行吧，殿下慢用，恕我招待不周，先行了。”
　　说完转身便走了。
　　其实这药何止苦，亏得他行军多年习惯了，她竟然面不改色灌了三碗。
　　天还没有回温，桌子上的菜有些冷，芷溪上前道：“殿下，可是热热？这些已经冷了。”
　　“她平时也是喝这些的么？”魏珏依旧夹着桌上的吃食。
　　“你们二人都下去吧”芷溪叫退了侍女才回“：回殿下，平日里，姑姑怕是喝上小半碗，奴婢们便谢天谢地了。”
　　“是么？我竟以为她是个能吃苦的。”
　　“殿下！”芷溪连忙上前拦住。
　　可魏珏将那剩下的半罐药膳尽数喝下了。
　　芷溪不忍：“殿下，你这是何苦呢？”
　　“她不知你背后真容只当你是同她差不多大的，你且容她多多胡闹些吧。”
　　“五殿下是觉得老奴，有意为之？”言语间芷溪有些以下犯上之意。
　　魏珏不言。
　　“这药虽是苦极了，可是确实老奴二人去冒死去东极岛亲手采摘的上百年的灵药，老奴这些年…”芷溪似是想到什么了，一笑：“也罢，殿下你这是关心则乱！姑姑伤了心脉，又将派去他国，这些日子从未有个安稳觉，气血早就伤到底了！若是路上遇些什么的，怕是……”
　　魏珏静坐，一言不发。
　　芷溪猜不透他的心思，也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直到后厨的人来撤了菜，魏珏才起身走了出去。
　　他也不回房，一直在裴烟常待着那条廊下站着，也无人敢上前侍奉，只是静静站在几尺之外，大气不敢喘几口。
　　芷兰看着无奈，只得上前道：“殿下，回屋罢，眼下只是开春，您衣裳单薄，受了凉，姑姑会担忧的。”
　　魏珏转头望了一眼，道：“也罢，傻事。”
　　主仆二人，往常只是书信，现下倒是敞开了聊。
　　“东院有些远，殿下不妨，便在姑姑二楼的西厢阁歇息吧”芷兰观摩着魏珏的脸色，不确定说道。
　　魏珏轻笑：“听说她刚进宫的那段时间倒是常常待在书阁中，不见人，偶尔出去走走，十有八九也能遇见着本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魏珏没有去西厢阁中休息，反倒是进了对面的书阁中。
　　“老奴倒是在门外见过几次，不曾想里面是这番天地，到头一回见。”
　　这书阁倒是大，打通了楼上一层，倒是图册便堆了十数个架子，连芷兰都不禁叹道。
　　魏珏只想到了那日书房内的景象，不由得一笑。
　　“殿下可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了？老奴也瞧瞧？”
　　芷兰绝对是到某一处去了，但见魏珏书一合，双手一背，嘴一勾：“想来阿因也是要醒了，你把她叫这上来吧。”
　　芷兰深知两人之间龃龉，为难道：“殿下，您俩神仙做法，别拿小人做灰呀。”
　　不知是这番话打动了魏珏，还是什么。
　　魏珏摇头一笑将书收了回去：“那还是本殿下去罢了。”
　　到了书房内，裴烟已然一副好好学生样做好。
　　“儿臣请姑姑安。”
　　“书房内殿下就不必如此了。”
　　“礼不可废。”
　　拿魏珏没有办法，裴烟也就懒得再讲了。
　　书房内侍奉的人不多，裴烟特意调了两对人过来生怕伺候这位主子有何不周的地方，谁知这位主大手一挥。
　　“本殿不喜这么多人，你们都下去吧，此后本殿与姑姑上课时，只需兰溪二人。”
　　也不等裴烟发话，若干人直接退了出去，把裴烟看的目瞪口呆。
　　“你我二人？怕是，怕是，怕是，怕是本郡主伺候不好殿下。”
　　绿意不在身边，芷溪也不在，裴烟现在有些慌，看不懂魏珏的想法。
　　“不打紧，儿臣自是会照顾好姑姑的。”
　　说完起身，走到裴烟身后，看到裴烟的字。
　　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下巴抵在裴烟的头上，另一只手握住裴烟的手：“姑姑的字已经很好了，只是姑姑若是想在学一番，不防儿臣来教姑姑。”
　　裴烟被魏珏弄得十分被动：“殿下，你头的有好重。”
　　“压得我头好痛。”
　　魏珏前句未回，裴烟在来了一句。
　　说完，也不见头顶上的人有什么表示，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姑姑，好好写，莫要分心。”
　　“可是……啊”
　　话没有完，裴烟便被抱在了怀中。
　　“姑姑莫要分心。”
　　“那你说归说，不要掐我腰！”
　　某人抵赖：“姑姑分心在先。”
　　“是你！啊！我错了，我不分心了。”
　　有人掐着裴烟的腰。
　　这是裴烟的命门之一，她最不喜欢有人碰她这里了。
　　但是魏珏一抓一个准，也是奇了怪了。
　　就这些日子，魏珏日日下了班就来她这院子里教她写字，一连写了上个四五个时辰，才开始说上一些宫中的规矩，这规矩是裴烟上头书阁可没有的。
　　听得裴烟是一愣一愣的，感慨：“破规矩，累的慌。”
　　魏珏有时候听了，也会不耐的敲敲她的头，然后笑笑的看着裴烟。
　　裴烟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勾了勾唇做了个捂嘴的动作，惹得魏珏一阵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