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温化寒

3、好奇心

　　温沐将纸飞机夹在书页间，合上书，左手把书放到讲台桌上，右手带上军帽，顺势站起身来。
　　教室嘈杂声减少了些许，众人注视着温沐走下讲台，停在任简面前。
　　“知道答案？”
　　任简不可置否，眯起狭长的眸子。
　　“倒计时二十分钟。”
　　教室右上方的广播骤然发出提醒，声波划破教室有些凝重的氛围，众人开始用各种方法探寻答案，柳南亭坚信白纸有夹层，夹层里藏着所谓的“关系”，于是乎揉搓起白纸的边角。
　　陈望对着这张白纸研究了五分钟，眼睛几乎要把白纸灼出个洞，却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所谓的“关系”，陈望叹了口气，神思透过教室唯一的一面窗户，穿越遥遥万里海底，落地亚洲，不知爸妈过得怎么样了。
　　柳南亭搓不出个所以然，瞧着黑板上浮动的倒计时，也随着叹了口气，暂时放弃寻找答案，继续对着陈望开炮似的一通讲道：“你知道温教官多厉害吗，整个海洋军事署论智力，论能力，论贡献他排这个数”，柳南亭比了个“1”。
　　陈望挑了挑眉，应和了一句：“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我没这么清楚，但是我听说，这一整个海洋军事署的图纸，包括大型淡水收集器，海洋军事署底下的四个发动机，抗干扰雷达和海底所有火力点都是他设计的。”
　　“这么厉害。”
　　“那可不是，我要是他——”柳南亭转过身，不详的预感窜上心头，果然一尊黑影罩住了他微小圆润的身躯。
　　“你要是他?”
　　“我……我要是他……我就……就……”
　　柳南亭就不出什么东西，本能地缩成一个圆球往陈望的方向躲，陈望安抚性地用手轻轻拍着肉球的背。
　　“知道答案?”
　　陈望立即摇头。
　　这位温教官很喜欢逗人，准确来讲叫逗小孩，陈望发现。
　　温沐绕着教室慢悠悠地晃着，不时停下脚步低头说：“知道答案?”
　　先是一惊，后是一吓，再是统一地拨浪鼓似的摇头。
　　一帮十三四岁的孩子对上一位二十出头的教官，有种本能的恐惧。
　　肉球缩在陈望怀里，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他走了吗？”
　　“找我什么事？”
　　温沐的声音又在柳南亭身旁响起。
　　肉球猛一哆嗦，尽量缩小自己的身躯往陈望怀里钻。
　　“知道答案?”温沐看着陈望。
　　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陈望没点头也没摇头，心中无端生起怀疑，初筛时自己根本没答多少题，却意外通过了初筛，陈望自认为没有多少潜力，同样也不具备指挥官应当有的领导能力与责任担当，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少年高手云集的终审。
　　一个普普通通，毫无特长的人，仅此而已。
　　在记忆中，旁人以至父母对他最多的评价便是沉默无趣。
　　共情能力，好奇心，同情怜悯的情怀等等称得上是人类美好的品质在他出生之时便被永远剥夺。
　　因为知道他在旁人眼里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为了尽量合群，他披上了沉默的外套，隐藏起自己乏善可陈的内心，在旁人眼里做个正常小孩。
　　执掌陈望人生最久的情绪可能就是疑惑，疑惑父母为何会因为家庭人员的死亡而伤心落泪；疑惑为何有人因情跳海，疑惑为何法理之外要有人情，大大小小的疑惑浮动在他十三年的人生游廊中，陈望立在游廊尽头，望着温沐温润的眼眸，现在他遇到了人生中第二大疑惑。
　　“为什么要把我留在海洋军事署?”
　　“倒计时十分钟，请考生把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