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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相处甚欢 ...

  •   因为前一日折腾得太过又吃了些安神的东西,胡悠这一觉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哈欠连天的爬起来。
      床头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裙,其上有一张苏晗留下的便条。言明衣物是凌王连夜让人准备好送过来的,让她这几日就乖乖待在山庄里不要到处乱跑。
      胡悠于是乐颠颠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精神抖擞地出了门。
      苏晗是因为知道她对害沈棠受伤过意不去,希望能多少尽点儿心,所以才让她留下来瞅个机会照顾照顾。而且,这个山庄面积大风景棒,正好可以让她解解闷,总比关在‘赤元巷’的小院里有意思。
      瞧见了吧瞧见了吧,她的小舅舅是个多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绝种好男人呀!

      需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看望那个伤员。
      庄内的结构布局四四方方大开大阖,没什么曲径通幽七转八绕的小情调,所以凭着记忆胡悠很快便找到了沈棠的卧房。
      庄内的人员组成简简单单各司其职,没什么丫鬟嬷嬷莺莺燕燕的乱呱噪,所以胡悠直到沈棠的门口才碰到了一个活人。
      照例,是个精干的爷们。只不过这个爷们端着一个碗表情有点沮丧有点担忧,看到胡悠后忙敛容行礼:“见过胡姑娘。”
      对这样娘们气十足的称谓,胡悠依然觉得非常之雷,抽搐了嘴角含混应了一声:“那小子……小侯爷醒了没?”
      “少主人卯时便已经醒了。”
      白朔虽然为人很是不靠谱,不过医术倒好歹也算是有两把刷子,说沈棠什么时候会醒还真就什么时候醒了。
      “那我进去看看他。”胡悠正想走,又一眼瞥到那人手里端着的原来是个药碗,满满的,不由好奇:“这药怎么没喝?”
      那人的脸略微红了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据实相告:“少主人平生最怕喝药,这都热了两回了,也没……”
      胡悠顿时咧嘴一乐,不过看那人的神情更加尴尬便连忙忍住了。大概这位爷们觉得自家的小主子居然这么孩子气是件挺不光彩的事儿,不过她倒真是觉得蛮可爱的。本来嘛,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成天弄得老气横秋的多没意思。

      “不如给我吧,我去试试看。”
      “胡姑娘是客,怎好劳烦客人……”
      “谈不上什么劳烦不劳烦,其实说起来,他这伤也算是被我连累的,就当是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好不好?”
      “那……就有劳胡姑娘。”
      “客气客气,四海之内皆兄弟,喊我胡悠就行啦!”
      “…………”
      那人傻站在原地看着胡悠端了药碗笑呵呵地推门而入,只觉这位姑娘实在是有些奇怪,不过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豪爽洒脱之意,颇对庄内众人的脾性。
      至于少主人是为了救她而受的伤,却也没什么,保护无辜妇孺本就是一个男人应该要做的事情。少主人年纪虽不大,但已然有了独当一面的成熟气度,除了在喝药方面始终不是那么男人……

      阳光自敞开的窗户洒满室内,也洒在正半倚半靠床头闭目养神的少年身上。
      满头乌发没有束起,整整齐齐地披在脑后散在肩上,与雪色的中衣一起将那原本健康红润的脸颊映得越显苍白。长睫轻阖,双唇紧抿,想是伤口作痛,眉峰一直微微蹙起,额际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耳闻门响,鼻翼轻轻一动,眉头皱得更紧,低斥:“说了不喝,出去!”
      胡悠偷笑,轻手轻脚走到床前,只是站定而并不言语。
      沈棠愠怒着豁然睁眼,却见一张笑意盈盈的秀美脸庞。一呆,一惊,一慌,下意识便伸手欲将只盖到肚子的被子拉起。
      “行啦行啦,你什么地方我没见过?还遮什么遮?”
      胡悠拿眼睛瞟着他微敞的领口露出的诱人锁骨,还有隐约可见的渗着血迹的纱布,心中一酸,面上却嬉笑调侃:“姐姐我不喜欢看病美人,所以你要赶紧好起来,然后给我好好的欣赏一下!”
      “…………”
      沈棠的脸终于不再苍白,霎那间烟霞烈火瞧上去甚是喜气。

      只可惜胡悠完全无视他这颗敏感害羞的少男之心,将碗一递:“来,喝药!”
      “先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喝。”
      不为这种敷衍所惑,胡悠拖了个板凳坐好,拿勺子舀起黑糊糊的汁水,用唇试了试温度,然后直接送到沈棠的嘴边:“乖,姐姐喂你。”
      沈棠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猛然往后一让,却不慎牵动了伤处,忍不住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胡悠见状吓了一跳,索性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牢牢按住:“你如果再不配合的话,我可就直接捏鼻子灌了啊!”
      她的脸凑得很近,呼出的气息仿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香甜,让人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挠着,很不舒服……或者,很舒服……

      沈棠拼命压下这种奇怪的感觉:“我……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什么来?右手都不能动了还逞什么强,又不是左撇子!快点,张嘴!”
      她凶巴巴的吼着,凶巴巴的将勺子递过来,却在入口的瞬间动作转为轻柔。
      这个勺子,刚刚碰过她的唇……
      沈棠的脑袋里像是有无数战马奔驰而过,完全不能思考,只知道机械性地张嘴,咽下,再张嘴,再咽下。

      没多会儿,一大碗药便见了底。
      胡悠满意的乃至于有些得意:“我还以为让你喝药有多难,很容易就搞定了嘛!”
      沈棠的大脑直到此时方才总算恢复了些许的运转功能,闻得此言不由苦笑。这天底下除了父母高堂之外,又有谁敢像她这样揪住堂堂小侯爷的衣领硬逼着这么来的?
      “你为什么不愿意喝药啊?”
      “因为……太苦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其实我也可恨喝药了,感觉每次都能把心肝脾肺肾给苦得拧巴到一起去,想吐又吐不出来,那滋味真是……”
      “对对对,没错没错。”
      沈棠一听这话大为同意,顿生在这茫茫人海中可也算是找到同志了的感觉,两眼发光地坐起一些,将之前的种种尴尬全抛在了一边。

      胡悠倒了一杯清水给他:“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我死活不愿意喝,就被小舅舅捏着鼻子硬灌。后来我学乖了,先答应下来,然后以太烫为理由放在一边等着凉,耗到小舅舅一离开就赶紧把药从窗口泼出去,装作是喝掉了。可没几次就被抓了现行,因为小舅舅发现窗户外面的花花草草全都被浇得蔫了菜……”
      沈棠捧着茶杯听得有趣:“那你又想出了什么别的法子没?”
      “没有。”胡悠无奈的摊摊手:“因为我终于明白,我就算是那孙猴子,可碰到小舅舅这尊如来佛也没本事蹦跶。不如老老实实听话,还能少受些他的整治。”
      “嗯,倒也是。”沈棠深以为然:“要说苏大哥整人的能耐,还真是令人印象很深刻……”
      “其实呢,我跟你说这些的意思是……”胡悠坐在凳子上,身子前倾,歪着头露出满脸的坏笑:“从现在起,我就是那如来佛,而你就是那孙猴子。你最好乖乖地喝药别想耍什么花样,因为那些小伎俩早已经是我玩剩下的了。明白没?”
      沈棠看着她弯弯的眉亮亮的眼,不由自主便点了头,然后又给自己这种超乎寻常的顺从找了个理由——姑娘家的面子不能驳,这是一个男人的良好品德……

      那之后,在胡悠尽职尽责的监督下,沈棠一日三顿药来碗干喝得干净利落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让庄内原本为了此事愁得眉毛倒挂的众人端得是惊喜连连,几乎要将胡悠奉为人民的大救星。
      谨遵医嘱的病人自然好得很快,三天后,沈棠便能下地行走,七天后,便活蹦乱跳无甚大碍。白朔对自己病人的恢复状况早已胸有成竹,只是挥挥衣袖小小表示了一把自己的得瑟。
      说起来,白朔这几日还真是有些反常的低调,至少在面对胡悠时居然一下子规矩了起来,再也没有冲上来捏她的脸蛋也没有在言语上占什么便宜吃什么豆腐。
      这让胡悠很是有些怅然失落,人呐,其实有的时候就是在比谁更贱一些……
      凌王和苏晗中途结伴来看过沈棠两次,都是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据说是在忙件重要的差事。
      所以胡悠绝大多数的时间便是和沈棠耗在了一起,头几天闷在房里东拉西扯谈天说地,后几天则是满山庄的到处溜达赏景看鸟晒太阳,小日子过得还算悠闲惬意。

      许是有了一场同生共死的经历,再加上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对,胡悠与沈棠之间的相处越来越默契和谐起来。当然,这里的默契和谐主要是指胡悠欺负起沈棠越来越顺手了……
      作为一个出身侯门,家教极严,且独苗一根背负着家族全部希望的孩子,沈棠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和稳重。而且自小所接触的大多都是长辈级别的大老爷们,基本没有跟同龄人一起玩过。
      所以,‘草根’出身的胡悠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新鲜的,调皮捣蛋上房揭瓦打架斗殴逛画舫吃白食泡MM……桩桩件件都是那么的有趣那么的不可思议。而胡悠大大咧咧的言行举止,毫不做作的脾气秉性,很容易便能与军中长大不拘小节的他玩到一处。
      有些时候,沈棠会不知不觉将胡悠当成那些一起跃马扬鞭的战友,但更多的时候不是,至于究竟是什么,暂时还没有弄明白。只觉得不管什么时候,与她在一起总是很高兴很快乐的,这种高兴和快乐好像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从来没有体会过。
      而胡悠对沈棠的心思则相对而言简单得多,就是一个玩伴,一个好哥们儿,跟曾经收的那些小弟一样……不过,貌似也不全一样,至少那些小弟没有一起经历过生死,也没有像沈棠那样不顾一切用身体护着她。所以,与他的这种感情大约应该要再上一个级别才对。知己?兄弟?呃……好像有些肉麻有些恶寒……

      这日,整整两天没有露面的白朔忽然冒了出来。一言不发的坐在草坪上对着天空长吁短叹神情郁郁。
      胡悠见状大奇,这么个没心没肺成天笑得贱兮兮的家伙居然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遂将风筝塞给同样好奇不已的沈棠,屁颠屁颠当先跑了过去。
      “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呀,咱们的白二少这是怎么啦?”
      白朔扭头瞥了她一眼,没有做声,而是往旁边移了移。
      我靠!这不摆明了是在嫌弃?!
      胡悠积蓄已久的不爽顿时爆发了:“姓白的,你这些天阴死阳活着一张脸是要给谁看呀?我招你惹你了?”
      白朔幽幽地叹了口气终于开腔:“你没招惹我,是我不敢招惹你。”
      “什么意思?”
      “问你那个疯子舅舅去。”
      胡悠勃然大怒:“你才是疯子你全家疯子!”

      沈棠这时也走了过来,见她发飙连忙打起了圆场:“白兄,是否遇到了什么难事?”
      白朔几乎是想要把所有的气从肺里面排空,叹得那叫一个千折百转悠远绵长:“密旨都下了,这下子是彻底没希望了。”
      “皇上派了难办的差事给你?”
      “何止是难办,简直是要命!”
      “能为皇上尽忠,虽死亦无憾!”
      白朔看了看这个满脸正气一腔热血迫不及待精忠报君的少年,往胡悠那边靠了靠:“小悠儿,白叔叔发现,还是你比较可爱。”
      “去你的叔叔!”
      沈棠纳闷:“白兄怎么成你叔叔了?”
      “咱们都是她叔呀!你不是称苏晗为兄?那他外甥女不就是你侄女?”
      沈棠顿时懵了,这个问题他还真是从来没有想过。

      胡悠跳起来呸了一声:“叔你个头侄女你个头!我警告你,别教坏姑奶奶的小弟弟!”
      白朔愣了一下,旋即大笑:“维扬,你不会认了她做姐姐吧?那你不就成了我们的侄儿?”
      沈棠两眼发直的喃喃:“她非说她当年遇到我的时候已经十一岁半,逼着我喊她姐。”
      “怎么可能?那她现在岂不是足有十八九岁了?哪家的姑娘会到这个时候才来月事啊?你个不通人事的笨蛋小子!”
      “…………”
      胡悠恼羞成怒,夺过风筝狠狠砸在了狂笑不止的白朔的后脑勺,然后又是一把揪住被那句话给弄得像个立正站好的红番茄的沈棠的衣领:“臭小子,你敢不喊我悠姐,我就扒光你的衣服让你裸奔!”
      于是在她长久以来且日益彪悍的‘淫威’压迫之下,沈棠又一次屈服了:“悠……姐……”
      “乖!”

      草坪上的三个人自顾自闹得不可开交,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正并肩站着两个人。
      一个锦服,一个青衫。
      “仲卿,看来悠儿和维扬相处得很是不错啊!我还曾经有些担心,这两个孩子会因为过去的糗事而心存芥蒂。”
      “悠儿向来豁达,天大的事都不往心里去,又岂会有什么芥蒂呢?”
      “其实我主要担心的是维扬,倒不是怕他小气,主要是因为他没有任何跟女子相处的经历,恐其由于计较那些事情而过于拘束。毕竟,这两人之间的糗事也委实太糗了些。也亏得是悠儿,倘若换了别的女子,定然做不到如此的洒脱。”
      “是啊,悠儿与寻常女子,到底有些不同……”
      “既然两个孩子如今相处得很好,你又公务繁忙不及他顾,倒不如索性就让悠儿在此处多住些时日,等那件事的余波散尽后再接她回家,因为这个山庄相对而言要安全得多。”
      “谢王爷费心考虑得如此周详,便依王爷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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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相处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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