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酒》序仰

11、绝对不对劲

　　“你们问到了什么？”宁安快步走到他们身边，道。

　　“庞达，蜀中人士，一个月前方从沐州城大牢中出来，保他出来的是一个年轻人，但叫什么他不知道。”叶知眠道 “那个年轻人保他出来的条件就是在一个月后，他要带人在万丛山拦截过路人。”

　　她举起那颗红色药丸，道，“这颗药丸是那个年轻人给他的，具体怎么用，他还没说就死了。”

　　墨竹晏补充道：“是毒药发作身亡。”

　　然后又道：“那颗药丸给我看看。”

　　叶知眠伸手递给了他。

　　墨竹晏捏着那颗红色药丸，凑在鼻前嗅了嗅，然后揪起一小块，直接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小心！”叶知眠惊道。

　　“没事的。”墨竹晏示意她放心。

　　他闭着眼细细感受一番，良久，他缓缓睁眼，道：“看不出炼制手法，但是气味有些血腥。吃下去之后能感受到气血翻涌，整个人会变得精力旺盛，不过只持续了一刻钟……完整的，应该能持续半个时辰。

　　但它有很大的副作用，时间一过，便会感觉身体疲劳，形成内力空虚的错觉。我猜测完整的一颗药丸的功效，应该是通过透支身体引体内气血沸腾，达到短暂增长功力的效果，不过这对人本身绝对没有什么好处。”

　　墨竹晏将药丸剩下的部分装进一个玉盒中，拿给宁安道：“我的猜测只能到这，具体的还要看你们珍香阁弟子的分析了。”

　　“不，这已经很好了。”宁安道。

　　叶知眠托着下巴沉思，道，“松衡山的瘟疫明明是突发的情况，万丛山虽是个偏僻的地方，但不是没有人经过，他怎么会恰好知道今日我们要路过这里，而且保证庞达截的不是其他人？”

　　她口中的他，就是庞达口中的年轻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墨竹晏道，他看向宁安，提醒道，“敢对观湖山庄的人出手，必定是做足了十全的把握，这次没得逞，一定会有下次。”

　　宁安焦急道：“那怎么办？”

　　她原以为此去松衡山，最主要的还是帮忙抑制瘟疫，治好病人，所以队伍里多的是珍香阁弟子，玉剑山弟子只有区区二十一个，且大部分是初次下山磨练，又无大前辈跟随，那可怎么办？

　　墨竹晏忽而笑道：“宁姑娘莫慌。”

　　“这不是有老夫在吗？”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边，爽朗地笑。

　　宁安惊喜道：“秦……秦前辈！你怎么出关了？”

　　秦听寒瞟了一眼墨竹晏：“如果我不出关的话，就凭他一个人，能这么快到你们身边？就凭他一个人能那么快清理完山贼？他刀法有那么厉害吗？”

　　被点到的墨竹晏无奈地耸耸肩。

　　宁安高兴道：“有秦前辈在，大可以放心了。”

　　“可我仍有疑惑。”目光一对，墨竹晏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去沐州城，打听保庞达出来的人是谁。”

　　“我和她一起。”

　　叶知眠道：“即便不能抓到那个年轻人，至少应该知道他谁。你们时间紧迫，观湖山庄的弟子又不可以独自出走，这种事情就交给我们办了。”

　　“有秦前辈在，就可以放心你们的安危了。”

　　对于她本身的追杀，叶知眠一向是不在意的，可是一旦出手围杀无辜的人，那她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话到嘴边打了个旋儿，宁安最终只道了一句“要一路顺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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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噜呼噜”

　　沐州城的一家饭馆中，少年吃牛肉粉吃得正起劲。
　　他身边还坐着一位少女，少女面前同样摆着一碗牛肉粉，只是颜色没少年那碗鲜红。但即便如此，少女照样被辣得满脸通红。

　　牛肉粉店里的店小二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偷偷瞄着少年少女二人——不为什么，就是对少年和少女的穿着感到不解。

　　衣服面料看着也挺好的呀，怎么跟打过架一样，破了好几道口子？

　　木桌上，看他那副不值钱的模样，叶知眠忍不住加重了语气：“你别忘了我们来这是干什么的！”

　　“我怎么敢忘记，这不是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吗？”墨竹晏大口大口地吸着牛肉粉，额角的汗滴却暴露了他经不住超级辣的事实。

　　“沐州城还得是徐家记牛肉粉才好吃啊。”墨竹晏不由得感概道。

　　“好吃你付钱啊。”叶知眠一边说一边拿起茶杯喝。

　　茶杯送到嘴边，叶知眠才察觉茶已经被她喝完了，道：“小二，再上壶茶！”

　　“来了客官！”店小二立刻端了壶茶上来。

　　墨竹晏趁机问道：“小二哥，你在这听没听说过庞达这个人？”

　　“庞达？”店小二摸着下巴思考了下，拍手道，“哦，想起来了！就是一个月前被砍头的那个！”

　　“哐当”一声，少年少女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店小二疑惑地问道：“客官，你们怎么了？你们……认识庞达吗？”

　　墨竹晏反应过来，捡起筷子道：“你再说一遍？”

　　“庞达在一个月前就被砍头了。”

　　“你确定？”叶知眠不可置信地道，“你确定他已经被砍头了？！”

　　“千真万确。”店小二笃定地道。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有些犹豫地道，“但他砍头时有点奇怪，整个头都被黑布包着，看不见脸。”

　　店小二比划着：“听说是金老爷的命令。庞达这人生前是个采花贼，祸害了不少姑娘，金老爷就罚他临死前都不许看别人。”

　　“客官，你们为何如此惊讶？难不成你们和庞达认识？”店小二看他们的眼神变得奇怪了些。

　　“不认识不认识。”两人连忙摇头。

　　叶知眠像是想到什么，道：“金县令？沐州城的县令不是姓林吗？”

　　店小二摇摇头：“不是的客官，林县令一个多月前就升职了，现在的县令是刚上任的金县令金老爷。”

　　“愿来是这样，多谢小二哥这位百事通！”墨竹晏笑道。

　　这句话拍到店小二的心里去了，毛巾一甩，大腿一拍，道：“那是！沐州城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客官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呀，有人叫我了，客官慢用！”

　　店小二走远后，墨竹晏笑着的脸顿时冷淡了下来，眉头一皱，压低声音道：“绝对不对劲。”

　　叶知眠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庞达在一个月前就已被砍头的消息无疑是一团惊雷炸在他们脑袋上，叶知眠感觉这里面似乎牵扯到了很多很多东西，可那些东西被迷雾藏匿起来了，她看不清。

　　牛肉粉也没心情吃了，墨竹晏放下筷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看来我们得去官府看看。”

　　等到了官府前头，他们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官府的大门竟然是关的！

　　墨竹晏随手拉住一个过路人问：“金大人呢？官府怎么是关着的？”

　　路人打量了他一眼，道：“小哥，你这副打扮……”

　　墨竹晏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道：“走在街上被石头划破了而已。”

　　“哦哦。”路人道，“咱们沐州城的金县令两日前卧床在家，近几日的案情只接不审。”

　　墨竹晏抓到了重点：“在哪里接？”

　　或许是他的神情过于急迫，路人关心地道：“小哥，你受什么委屈了？”

　　“呃……”墨竹晏一顿，不过短短时间内便编好了借口，苦着脸道，“这位大哥，你有所不知。

　　小弟我是来沐州城寻亲的，不料却在路上遭遇了恶霸，身上的盘缠全被抢了去，孤身一人历经千辛万苦来到沐州城，我那亲戚却嫌贫爱富，不认我这个穷亲戚，把我赶了出来。小弟我一人只能露宿街头，如今实在受不了了，想找县令告他去。”

　　他说得委婉动情，仿佛真的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叶知眠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编。

　　“告，确实该告！”路人被墨竹晏的情绪感染了，连看他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同情，“小哥，我告诉你，你往右边走走——对，就是从那拐进去，里面有个偏门，进去就能告了。接案的是清正廉洁的徐捕头，他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路人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墨竹晏身后，激动道：“小哥，快看！徐捕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