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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这份坦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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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我最近挺忙的,和谢昊的联系不多。我们之间好像是默认就确立了关系一样,没有过多的语言,我也不是个浪漫的人,说不来什么漂亮话。好像谢昊也是这样,又好像不是。和他在一起,就是日子过得很顺,多是他迁就我,让我错失了解他的喜好与憎恶。
今天下班早我就打算去接他一起晚饭,我们那片新开发了个广场,里面也陆陆续续在开一些新的饭店,每每路过,我看谢昊都盯着那家日料店,我打算今晚得空就带他去尝尝。
刚到谢昊单位楼下,我就接到他的电话,真是心灵相通,我接过电话心却凉了大半。电话那头是谢刑局促不安的声音,我听不太清楚对方的吐字,是因为巨大的声响把谢刑本就细小的声音掩埋住,我沉住声音问道“不方便的话你就说个地址,我马上过来。”
谢刑颤颤巍巍道“桐花巷尽头的那个茶馆,拜托了。”我挂了电话心头还是为之一颤,光从谢刑的声音听来,我都已知晓事情的大半,所谓的生不坦诚的气又重新回归到了我的胸腔,但一想到那人还身陷囹圄,我又有千万个亿万个不忍心。谢昊就是什么都太好了,什么不好的事物都不肯让我知道,若说喜欢我有十分,他表现出来的就只有三分,多一分他都不愿。想到此处我的心就揪作一团,过往的所有人之中,谢昊这样的是我遇上的第一个。后来我安慰自己只是自己从前命不大好,遇不上谢昊这样顶顶好的人,谢昊就会皱眉不许我如此说自己。到那时我才会发现,原来谢昊也会有生气的时候。
我把车停到没有监控的地方,事先报了警。
那个茶馆很好找,但是位置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位置,是居民楼改造的茶室。
一进去就乌烟瘴气,首先引入我眼帘的是瘫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谢刑,她目光木讷,有些失神,我上前扶住她的肩,微微摇了两下,等人回过神来,我便听见身后有个雄浑的男嗓在叫唤“你认识她?”
我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谢刑披上,起身转来道“认识。”那说话的男人一嘴黄牙,一看就是烟熏久后形成的斑渍。长得也还算端正,但是往下一瞟,右边那只手仅剩下大小拇指了。男人是陈波,我记得谢昊和我说到过,陈波那三根指头是还债还不起,给别人剁掉的。
“也行,把钱给了,就把人拖走吧!”陈波要钱要得好像很轻松,很理所当然,这种恬不知耻的嘴脸致使我上去就给了他一拳,等他还没反应过来,我直接道“陈波,你不要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因当,都这么些年了,你自己到底烂成什么样儿了你心里没数吗?”
周边的人都按了上来,我被谢刑急匆匆拉到她跟前,后者吼得挺大声的,先把周遭镇住。她拉起我的衣袖小声问道“你报警了吗?”
我又记起谢昊和我说过,这么多年一直没报警,就是害怕警察查出陈波干的那些事情,有了案底,以后牵连到谢筠。我摇了摇头,回头间才注意到陈波颇有些得意洋洋。我把谢刑推开,多少年没抄家伙了,我四肢有些僵硬,看谢刑这状态,谢昊肯定也没好到哪里去。我有些心急想见到他,出手的速度也挺快,但寡不敌众,我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快被捶出来了,我撑在地上干呕。
最后还是警察赶来,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谁是报警人?”警察问道。
我艰难地站了出来。
“报一下电话号码和身份证,其余人全部带回所里。”
不行啊,还没找到谢昊。
我和警官说还有一个人,果然,辅警从茶室的另一间屋子找到了谢昊。只不过,是已经昏迷的谢昊。
我的拳头顿时硬了很多。但碍于警察,我不能动手,我狠狠朝陈波看去,才发觉后者难以置信地盯着谢刑,眼神里有说不出憎恶。一路上谢刑都沉默得很,去所里做完笔录,了解完矛盾和诉求之后,我和谢刑就被放了出来。我喊我朋友早早就把我车开来了派出所,彼时谢刑坐在我车上,良久,她哭了出来。
“小刑,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从车前座的抽屉里取出纸巾,放在她面前。
谢刑抹了抹泪,“哪里的话,刘哥。其实我和我哥一直都想这么做了。陈波他就是认定我们不会报警,这次才会做的这么过的。”谢刑还很年轻,我看着她年纪轻轻就遭此婚姻不幸,带着个半大的孩子,还有个人渣前夫,心中万千感慨,是有千种愁滋味说不出。
“其实这样也好,你也有个安生日子。你还年轻,肯定会遇上更好的男人的。”我把车发动,打算把她先送回谢昊家。她这样应该不太适合回老人孩子那里,“那个,谢昊家的钥匙你有吧?你这样就别回去了,省的家里老人担心。”
谢刑点点头说是带了的,“那我哥那里?”
我偏头打趣笑道,“你哥找了个男朋友是干什么用的?别操心啦,乖!今晚就回去好好休息,明早我来接你去看你哥。”
谢刑埋头,一路上感谢的话不停。
3.5
谢昊的伤势并不重,我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我托小护士随便找了个板凳,在谢昊病床旁坐了下来。我不禁盯着他出神,有种异样的情绪渐渐爬上心头,窗外华灯初上,病房里可却没有开灯,我借着柔和的外光一点点地打量他,谢昊明明比我年长,可却看上去那么年轻,好像岁月不曾磨平他,我便越发的羡慕。最近我虽然忙但一直都有在按时吃药定时复诊,开先都是谢昊强烈要求我这么做的,治疗到了后面些,我也都按作是自己生活中的必做事项了。现在停下来回顾我这大半年的生活,仿佛真的要好起来了,但是谢昊,这个一路陪着我的人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啊,我在心中喃喃自语,不说那些精神药物、复诊医生是我的生活必需品,谢昊早就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不可或缺。
我随便洗了把脸,枕着谢昊的被子就昏昏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我才想起要去把谢刑给接过来,我匆匆披上外套,刚刚出门便撞见护士,“病人家属,病人还没醒吗?”
我心想守了一夜也没见着他醒啊,这是什么情况?理应是该醒了吗?
我摇摇头,拉住小护士问道“他是该醒了吗?”
小护士也摇摇头,“你也真是,作为家属应该了解病人病情啊!他伤得又不重,昨晚就该醒了,怎么到了这会儿还没醒呢?我去看看?”
我倒还是真怕出事,忙跟着进去,看到谢昊正在偷瞄,什么情况我便了然于心。等到小护士上身检查了,他就醒了。我倚在墙上似笑非笑,但赶着去接谢刑,我就匆匆撂下一句自己瞧着办,等着他自己回味。
谢刑拎着水果就急忙往病房里冲,看到谢昊安然无恙也就放下心来。
他们哥妹俩聊天我自然是出去等着,但谢昊却把我叫住,“谢刑要说什么,一起听吧!”
我转过身,我发现我俩都笑了。
3.6
谢刑没有过多谈及陈波的事儿,只是一直在和谢昊商量得周六晚上请大家吃个饭,好好感谢一下,当然这里面有我。说到吃喝玩乐,谢刑终于像个小女生一样,打开大众点评,刷刷评论看看评分,这家环境不错那家菜品可以,在其中纠结万分。其实我挺喜欢看到这样的谢刑的,不似在四姑娘山的沉默摄影师,也不是小区楼下沉闷的抽烟者,更不是夜晚车厢里充斥着难言隐痛和无法诉诸无奈的女人,而是生机盎然对什么事物都有万分期待的女孩。
谢昊则是微眯着眼,头靠在枕头上,默默地倾听着,时不时给两句意见。那会儿太阳刚好,不偏不倚地照射在谢昊的左侧脸颊,我嗅到了分美好,等到谢刑离开不在的时候,我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地轻吻,想把阳光印在谢昊脸上,让他永远保持着这种温柔的美好与太阳的温暖,让他不再饱受风霜与磨难。
“道歉什么的,不要再说了。我其实就想问你谢昊一句,对于你而言,我是什么存在?”我喜欢玩语言游戏,我害怕指名道姓地表达爱意,更害怕喜欢这种字眼脱口而出。我认为这是一种轻浮,是不假思索的产物显得毫无诚意。
“不可替代的存在。”谢昊说着说着,我就流泪了,毫无征兆且一发不可收拾。是谢昊替我拭去眼泪我才发觉自己早已泪眼朦胧,我好久不曾落泪了,我埋下头去,胃中反酸,辛辛苦苦忙到头就是为了这句所谓的我爱你啊,我为什么又会如此的难受,我应该开心啊?后来我才从医生那里得知这是应激障碍,我太久不曾拥有过的东西终于来到我的身边,我便有些失而复得的喜悦,七年走来,多是旁人不知道的无奈和心酸。
谢昊沉默不言,只是轻轻抚摸着我的脊背,更像是一种无言的安慰。
我太害怕失去了,这一切太好了,好的一点都不真实。
这周因为谢刑的事情很多工作上的事都拖到了周末做。周六,我加班一直加到晚上七点,才慢吞吞地下楼。
是谢昊开车来接得我。我才想起今儿是谢刑请客吃饭。
年前年间我参加大大小小的饭局,都是适可而止地饮酒。因为那时我知道没人送我回家也没人在家等我,要是喝了个烂醉,指不定自己沦落到哪里去,所以我根本没敢让自己喝醉。但今夜不一样,因为有了谢昊。席间谢刑的朋友、同学和我打了个熟脸便挨着挨着一起喝酒,我也毫不拘束,每敬必饮。谢昊不怎么喝酒,就坐在一旁看着我喝,也不拦我。酒后我瘫坐在椅子上,眼睛扑闪扑闪地在散热气,我把外套脱了也不觉得冷,便就这般模样看着席后的残羹剩饭,抬头则是那巨大无比的水晶吊灯,我有些神情恍惚,以往这些时候萧沉都会出来嚷嚷着叫我早点结婚,说我是一滩烂泥,数落我但有时也会夸我。但今夜我知道他早不会来了,因为今夜有谢昊在,但谢昊的陪伴就略显沉默。
我余光瞟到他,他就只是一味地注视着我,略带点温柔的意味。我瞧不得那眼神,比酒都醉人。我故意不看他,他也不生气,只是看着我。后面我装不住了,便把他的脸捧过来,我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一头栽进他肩窝,蹭了蹭,又抬起头来看他,我来来回回反复确认,直到谢昊说“是我,刘平儿!”
像是得到确认,我的大脑开始开机工作。
我便跌跌撞撞起身牵着他就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