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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这场和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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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我和谢昊的交往频繁起来,我没时间的时候他会偶尔帮忙给我爸妈送送东西,咱俩就日渐熟络。自打肖强走后,我其实没交过什么新的朋友。谢昊的出现我仅把它定义为能聊得来的朋友,至于其他我不能想。但是谢昊和我曾经遇到过的人不一样,这是我的直觉,也可以把它定义为我的麻痹。
谢昊,是我的可遇不可求,这个朋友弥足珍贵。
肖强走后的第七年,我的精神内耗过于严重,我在寻求精神慰藉,而不再是物欲的□□。随便说我如何,我也想去阳光下看看。
肖强说“好。”
我在浴室里看见全身雾气氤氲的肖强,他面带微笑,只此一句好,万般记忆便涌上心头。我的内心又都久久不能平静。
我发现七年的时间都不足以让我遗忘一个人,肖强的作用力如此之大,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肖强,我遇到了个人。”我造作地试探。
“刘平儿,你别和我说这些。这么多些年了,你还分不清楚我是谁吗?你要装糊涂装到多久?”肖强好像有些生气,因为我听出他语气不快。
“我挺清醒的啊!你怎么了?”肖强态度的转变让我无所适从。
“刘平儿,你知道我不能再陪伴你了。我本不在了的,你懂吗?有些话是你自己内心意识形态在逞强,你不让我说的太死,我从前也不愿意说太死。可是你这七年有什么进步吗?你还停留在原地,你到底要做什么?没有我你就甘愿沉沦下去?这不是你,刘平儿,婆婆妈妈的性格真不是你!我在七年前就死了,你还要麻痹自己到何时?”
肖强的话把我拽进了七年前的寒冬。那时出租屋外的梧桐树掉的精光,肖强是一点一点在我怀中没温度的,我记忆犹新。到了后期肖强就只剩下皮包骨,我抱着他都胳骨头。我们熬过了高中时代父母老师的阻挠,挺过了社会中同事朋友的异眼,可却败在了人的欲望。还真如白先勇书中写到的那样,我们负隅顽抗可终究一败涂地。人终究不能胜天。
“我很无奈。我舍不得。”我口中最终蹦出这几个字后抬眼,肖强早就不见了,我知他是用他的方式给我做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告别,成年人了,离别哪还有什么古道柳树夕阳呢?我与肖强的接触在他死后的第七年寥寥收场,我想他是故意的,但没什么意义了,他的话音永远地沉睡在我的记忆深处,没什么能再唤醒它。
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尊重了。
2.16.
和同事聚餐,喝了挺多酒。我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
我清醒的时候肖强不曾来过,喝醉了他竟也没出现过。我的生活像是回到了正轨,又像是有些偏差,我分不清拎不清,我又想见他又想不见他,我是矛盾的集合体。
同事把我扶到座位上,拿起我的手机就打,我说别打爸妈的,少烦他们老人家,同事就拨通了另外一个人的电话。
当然来得是谢昊。
我知道是他。我还清醒着,因为近些天和我有通话记录的除了我爸妈就只有他。我还喝醉着,因为我在向他索吻。
大年一过就出了几天的太阳,此时夜风显得过分柔和了。谢昊把我放倒在湿地公园的长椅上,我在试探性地吻他,他也毫不吝啬地回应。我想这份熟悉的感觉源于相亲那晚的冲撞,彼此的契合来源于那晚的磨合。说我沉醉于风也好,说我悬溺于谢昊也罢,我心甘情愿沉沦。
和形形色色的□□不同,我在拥抱谢昊的一瞬就共情了他的爱意,不必过分的深入,仅用拥吻就完成了某种无关□□的表意。
我似久经的旱地重获甘霖,我再也无法进行任何的自我麻痹,不论生理还是心理,我都需要谢昊。我在谢昊耳边呢喃“把我带走!”
2.17
谢昊温柔地笑了。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笑。那温柔的表意下藏着的隐忍是我读不懂的存在。
“刘平,你其实没醉。”谢昊识人从未令我失望过,但今夜我犯难了。
我撑起身子坐起来,把伪装的酒意压下去,慵懒道“谢昊,谢谢你。”
谢昊往湖对岸看去,他摆手,水面反射的灯光照耀在他的眼镜框上,衬着他的温柔里多了份斯文。别了肖强的此后七年里,这份令我心动的存在我早已生疏,今夜它的重现把我从湖底拉上了湖岸。
“谢昊,其实我一直有个事儿想问你。”我随他的目光看向湖对岸。
“你说。”
“咱们初次见面的那晚,是不是睡过?”此话出口,我便有些后悔。我想我的言语是否有些直白的过了头,忙想着再加一句解释一下,谁想谢昊却毫不在意地摇头,笑道“我们在咖啡馆相遇,你却一直叫着别人的名字。”
看着我一愣,他又道,“我以为你是喝醉了来赴约的,但谈话间你思路又是清晰的。你点的那杯美式又给了我似酒般的错觉。直到我把你带出咖啡馆,我才回想起那天在医院帮你拿的药。我从未想过你的病到了这般,有种白天不分黑夜的错乱。你说:肖强我不想回家。我就把你带到酒店开了间房。要真说咱们之间有个什么,就是我把你扶到床上的时候你吻了我,如同今夜一样。”
我想笑,可却丧失了在谢昊面前伪装的能力。他的话语平淡温柔却直白,像一根毒针毫不避讳地刺在我的心尖上。我所想要伪装解释的话语塞在喉际,说不出咽不下。
“刘平,我们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早已不再年少。我尊重你的过去,也感谢陪你走过从前的人。但是,生活总是要往前走的,你这般眷恋曾经,困于其中,哪会好过?”谢昊的语气波澜不惊,像是在和我说生活的琐事。从没人和我说过这些,哪怕是我的父母肖强的父母都是要我继续生活,但没人和我说过你这样不好受。
是了,我原来是不好受。长达七年对往事旧人的念想早已使我疲惫不堪,我从一开始的痛苦变到现在的麻木不仁,我和这种近乎于荒诞的错乱达成一致。我早已习惯这种生存方式,和故人生活,和往事留存。
“见你这样,其实我也不好受。”谢昊是何时把目光转向我的,我不知道,只在此话结束后,我俩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很久很久。
2.19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
也没请假。
我想了很久,我又不是圣医,但却非庸医。我接受了自己精神出现偏差的事实,旁人管它叫心理疾病。为什么这么久才发现呢,是自己的脑袋形成了思维定式,认为曾经如此便是正常。
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处理好我的问题。
我需要和解,和肖强和解。可是他已明确走出我的生活了,还要他回来吗?
当我妈走进我屋的时候,难掩的嫌弃表情被我目睹,我无奈地耸肩,让她挑干净的地方坐。她老人家一进门就唠叨不停,我则全不在意。
“诶妈,上次你给我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怎么是个男的?”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提起。我还是好奇。
我妈边帮我收拾屋子,神色有些反常,“那你们聊得怎么样?”
“你怎么这么问?”
“诶,你那晚没去?”
“什么呀,我根本没见着人。”最好还是别让我妈知道我和谢昊的事情。
“得得得,滚一边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