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一枝半秋

3、Chapter 3

　　翌日，江寒睁开眼，抬手挡了一下眼睛，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猛然起身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眼角，是湿的。
　　他睡着的时候，哭过。
　　江寒无端有些心慌，想起昨天和梁之远的对峙，他转头看着床头柜，那颗子弹安静地躺在那，旁边放着他的手机。
　　当下愣住，接着手忙脚乱地伸手想去拿手机。
　　刚拿到手，电话便响起，江寒立马接起，那头响起支队长的声音，他让江寒立刻去警局，准备出警。
　　挂了电话，江寒顾不上其他，匆忙洗漱了一下就要下楼。
　　临出门前，江寒站在玄关回头看了一眼，他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忽然有些不安。
　　到警局后，江寒刚下车就被拉进了另一辆车。
　　车上，江寒从包里拿出枪往副驾递，还没开口问，支队长就说：“就在刚刚，局里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报了一个地址，然后说，那里藏着了点东西。另外，安排在你家附近的那些人我已经派了人去接应。”说完他停了一下，看了江寒一眼，看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又继续说，“段炜已经带人先过去了，我在警局等你。”
　　江寒觉得奇怪，问：“为什么等我？”
　　支队长没说话，只是招手示意副驾的助手放了一段录音。
　　那股不安更强烈了，江寒定了定心，勉强驱散那股不安的感觉，只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录音上。
　　按键按下，录音响起，他听见了梁之远的声音。
　　他听起来似乎很累，声音比平时更冷。
　　江寒沉默地听着，录音内容和队长说的一样，直到他听见录音的最后一句。
　　梁之远说，劳烦叫江寒起床。
　　录音放完，江寒喉咙干涩，他沉默了一会儿，问：“还能打回去吗？”
　　支队长摇摇头，“打回去是空号。”
　　江寒又问了一句：“还有多久到？”
　　司机看了眼定位，答了句，“半个小时。”
　　江寒点头，然后看向窗外。
　　半小时后，警车在一处明显被火烧过的厂房前停下，先到的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江寒下了车，守在外面的警察拉开警戒线让他进去，刚走没几步，就见一群人人事不省地躺在厂房旁边的空地上，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
　　江寒扫了一眼，问大步朝他们走来的段炜:“这些人怎么晕的？”
　　段炜汇报说：“我们的人一到这里，这些人就躺这了。已经看过了，是被电击击晕的，电压应该挺大的，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搜查队看过了，就在他们躺的地方底下，有一片挺大的电网。”
　　支队长笑了一下，说：“这是出内鬼了，这帮亡命之徒倒是遭了报应，落了个集体露营的下场。”
　　他招手叫来两个人，指着地上躺尸的一群人说：“行，都拷了吧，看仔细点儿。”
　　江寒看了一眼被熏得快要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厂房，问段炜：“这里面什么情况？”
　　“我们的人进去搜了一遍，厂房内部还很完好，一些隐蔽角落藏了一些燃烧后会放出大量烟雾的装置。装置旁边放有一些小型炸药，经过了特殊改造，引爆时不会发出巨大的响声。昨天夜里，有人引爆了炸药，火光和烟雾被大山挡住，周边居民未能及时发现并报警。我们的人还在最后面的厂房里搜到了毒品，已经交给上面来的人了”
　　“放火的人应该不想要他们的命吧。只是制造恐慌让他们跑出来，然后在这里被电击晕。”江寒伸出手，点了一下他们躺尸的位置，然后平移到厂房的位置，“安全距离，烟都熏不到他们。”
　　“而且很巧的是，凌晨下了一场大雨，把火浇灭了，不该烧的都留住了。”段炜补充。
　　“这个电网，厂房里的那些装置，要布置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放火的这个人，看来规划了很久，才选了这么一个好日子。有怀疑对象吗？”支队长说。
　　段炜看了一眼江寒，轻声说：“已经派人去查了。”
　　江寒听完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他和梁之远的关系局里的人都知道，昨晚的行动也是局里安排的，今早的那个电话，就差把是我干的这四个大字直接说出来了。去查他很正常，他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选址偏僻，是为了毒品交易的安全，还是为了不伤及无辜呢？
　　如果是别的人，江寒或许不会多想，可怀疑对象是他曾经最亲密的爱人。
　　江寒很了解梁之远，所以他会多想，只是他越是揣测梁之远的动机，就越是觉得难过难过。
　　梁之远把所有的事情都规划得特别完美，该伏法的都伏法了，该留的东西留住了。
　　他考虑了所有人，唯独忘了他自己。
　　怎么没把自己也算进去呢，怎么没有为自己也留一条后路呢？
　　“他有一个哥哥，几年前出意外去世了。”江寒抿唇，接着道“他们感情很好，几乎算是相依为命。”
　　支队长有些意外，但紧接着就让人往这方面查去了。
　　江寒看着他安排，没再出声。
　　段炜中途接了个电话，挂断后神色复杂地看着江寒，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江寒问。
　　“派去盯着杨广的人收网了，问了两句，结果发现他和梁之远交易的根本不是毒品，他是被梁之远雇来和他演戏的。杨广住的地方搜过了，确认他说的话属实。”
　　话音刚落，江寒就愣在原地，一股热血“轰”地冲上脑门，直砸得他眼前发黑，几近呼吸不能。他猛然闭了下眼，段炜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胳膊。
　　“我没事，”江寒说，“我没事。”
　　他示意段炜可以松开，自己站直了，竟然还笑了一下，说:“这样的话，事情就没那么复杂了。”
　　“怎么说？”支队长问。
　　“两天，最多两天，他会来的。”江寒语气肯定，接着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喃喃自语道，“我早该知道的，他一直是这样的人。”
　　支队长和段炜看他这幅样子，一时无言。
　　事到如今，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最后支队长拍了拍江寒的肩，说：“江寒，你先回去吧。”
　　江寒只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