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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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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一成一直觉得自己很普通,生在普通的家庭里,既不穷困潦倒也不能恣意挥霍,一路上小学初中高中,然后就是上大学。他一直就知道自己天分不高,智商也只能算是中等。从小的竞赛比如奥数什么的永远没他的份,数学永远徘徊在八十分的边缘,这个还是在努力下才实现的,也从不会冒出什么奇思妙想来。总之,十分平庸。
不过,卫一成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会些什么,长处在哪里。他知道自己智力平庸,最多也只能成为努力的天才,于是,在高中时他果断地选择了文科,然后拼着十二分的努力,最后堪堪上了一个一流的文科大学。
卫一成的父母是以他们的孩子为荣的,因为卫一成从来也不会玩些什么离家出走的叛逆行径,也不会故意把头发染黄烫卷来标榜自己的另类或者成熟。总之,这是一个很会把握自己的孩子,他孝敬父母,友爱同学,尊敬师长,成绩上虽然开始不太理想,但是很显然是尽力的,而且最后还十分意外地考上了一个一流的大学。
卫一成一直觉得自己以后的生活也许会这样一直下去,大学毕业,然后找一个妻子,不能太漂亮,脾气要好,会过日子。然后再生一个小孩--男孩女孩都行,实在是很幸福的生活。
卫一成从来不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无聊很枯燥,他有时觉得自己是个很古板的人,喜欢这很规矩化很条理化的东西,或者说没有大多数年轻人所拥有的好奇心与挑战心。
但是有时候他又是一个相当随波逐流的人,他可以适应各种变化,比如大学期间一次很意外的零分,他的回答只有一个淡淡的"哦"字,但是后来才发现是教务处没能登上去分数。他当时的想法是:既然已经是零分了,那么伤心也没用,还不如马上去看书争取明年的补考。然后同学问:为什么不去查分数呢?卫一成一愣:没想到。然后顿了顿,说:太麻烦,想到了也不会去。这件事可以很深刻地体现出我们卫一成童鞋的性格。
所以,现在卫一成还是很镇定,或者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是感觉自己趴在了地上,怎么会呢?卫一成动了动手脚,然后十分意外地发现自己手脚上都挂着沉重的铁链。随即,卫一成很快就发现自己赤身裸体。他本应该觉得十分变扭才对,可是卫一成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应该害羞或者马上遮掩点什么。或者说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到了恐惧:他什么都看不见,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到底怎么了?
心中一阵慌乱之后,卫一成反而镇定了,或者说应该是卫一成随波逐流破罐子破摔的精神发作了。他自己侧耳听了听,没有任何声音,没有风声雨声,没有虫鸣鸟叫,更没有人声。如果不是能够听见自己的铁链声他甚至要怀疑自己聋了。没有人!卫一成对自己说。或者有他发现不了的人,但是他现在根本无法顾及也不想顾及那些有可能存在的人,或者监视器。
第二件最迫切的事就是看自己是不是瞎了。卫一成强压住内心淡淡的恐惧,伸手往眼睛上摸摸,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可是一点光线也感觉不到。或许是没有光线!双手紧紧各抓住一截铁链,然后“砰!”地狠狠一撞!同时,双眼牢牢盯住铁链的地方,没有,什么都没有。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再用力撞击铁链。“砰!砰!砰!”卫一成长舒一口气,弯了弯嘴角。很好,那里--有着一星淡淡的火花。
手很可能被撞出了血泡,卫一成轻轻地对着伤口处吹气,他需要再一次镇定。
好一会儿之后,卫一成开始用他智商并不高的大脑开始思索:他能看见火花,眼睛没有一点问题,显然这是一个十分封闭的地方。谁会把他这么一个无财亦无权的大学生给关到这个奇怪的地方?等等,有什么东西忽略了?
对眼睛的紧张减轻了之后,卫一成明显地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十分别扭,是的,并不是不穿衣服的那种别扭--他可以确认!事实上有时候他也会在晚上裸睡,这种漆黑的环境只能让他觉得自己裸睡的时候掉到了地上而已,而这种情况在家的时候他也有过那么一两次。
哪里别扭呢?卫一成轻轻敲击着自己的太阳穴--这是他思考的习惯动作,然后,他的手忽然僵硬了,他摸到了一丝头发,一丝不属于自己的头发,因为它很长,至少超过了自己头发的长度。
难道我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以至于连头发都长长了,卫一成努力思索来这里的前一刻在干什么,可是他完全想不起来,或许在自习?或许在上网?或许在家里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他完全想不起来,都有可能吧。
卫一成决定先放弃这个问题,然后开始试着探索自己的身体,唔,头发很长,颈下有一道疤,或许是刀伤?背后也有一道,从右背一直拖到了腰腹左侧。自己或许很脏!!!卫一成搓了搓自己的背,苦笑。
然后他蹲下了身子,双手紧紧地捂着脸,手缝里开始慢慢渗出了泪水。
这不是他的身体!
不是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的!
他的身体不会有这么长的头发!不会有这么多的伤疤!更不会有着这么出色的柔韧性!他的手指永远不可能弯到手背!身材比例也完全不对!这是一个小孩的身体!即使同为男性,一个没有发育过的小孩的身体和一个二十多岁成年男性的身体有着本质的差别!
他或许再也回不去了,卫一成悲哀地想到。即使科技发达到了能够移植记忆或者更换人脑,那个做实验的一定也不会是自己,他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潜质。或许这是借尸还魂?还是重生?
卫一成只是想着,不知道父母该有多伤心,自己死尚不足惜,怎么能够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呆呆地哭了一会儿,卫一成开始想着自己看过的仅有的几本穿越类的小说。他从来不信那些穿越过去就异世纵横的小说,现在仍旧不信。但是,还是有很多可以借鉴的地方。比如,这里可能是异世界,可能是架空,或者是古代或者现代的某个国家,或许是自己知道的某个名人,或许不是,理智地来考虑,自己应该不会该地的语言。
或许,最先该确定的是自己对待自己这个人生的态度!卫一成冷静地想了好一会儿,最终无奈地确定:这仍旧是自己的人生!不能任性,不能放弃,即使自己拥有的或许是最低的地位与生存权利。
卫一成的确很有自知之明,他深刻地明白,永远不要用一种制度去衡量另一种制度,用一种思维去衡量另一种思维。如果没有绝对的武力和权力以及智力,永远不要试图挑战权威。或许这是正宗小人物的思维?无论如何,这是最适合他此时此地的思维方式,他不想死!
卫一成开始丈量自己所属的“地盘”。他不能估量自己有多高,自然也不知道现在多长是一米。这个“房子”是密闭的,大概有四个半身体宽,六个半身体那么长,高不知道,在所能够到的范围内没有窗户。有两条较小的缝,应该是门,但是里面没有把手,可见只能从外面开。在有缝的情况下仍然不见任何关线,外面应该也是一片漆黑,或者这是地底下?
试着敲了敲墙壁也地下,很可惜,卫一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从声音来判断这个“房子”的墙壁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或许,房子外面还是这样的房子?
房子里面只有锁链锁住手脚,锁链是固定在地上的,卫一成摸了摸锁孔,很好!在锁链有的地方生锈的情况下锁孔是没有生锈的,或许是经常有人来开这个锁放他出去?放他出去干什么呢?吃饭?卫一成发现自己已经很饿很饿了。
事实上刚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很饿了。只是高度的紧张感是他暂时“忘却”了这些饥饿而已。现在一旦刚刚接受了一部分事实,极度的饥饿感立刻洪水般涌了上来。或许原来这个孩子是饿死的?卫一成想笑,可是实在是笑不出来。
那种支撑他“丈量房子”的极度紧张感一消失,他甚至感觉到了肠胃在纠结,胃液似乎在侵蚀着胃壁来维持自己的生命。他躺在了地上,一根指头也懒得动,什么时候有人来给他送饭?总不会再一次饿死吧?看情况这个孩子已经呆在这个黑屋子里面很久很久了,今天才饿死,说明以前起码有人给他送过吃的东西吧?那扇门……那扇门总会开启的吧?
寂静漆黑而冰凉的环境中,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很慢,卫一成大睁着眼睛看着上空,那里什么都没有,不知道等了多久,绝望地气息似乎开始在蔓延,卫一成拖动了一下铁链,听着“叮叮”的声音,他似乎恢复了一点活力。卫一成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被饿死了,他想再动动,可是没有力气,或许可以想点什么来消磨一下时间?可是他没有精力思考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真可笑,模模糊糊中他潜意识里似乎这么想,原来给饿死了。他知道不能睡,可是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