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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聚风会所。
      那是个挺雅致的地方,富丽堂皇的门面进去,却别有洞天,青瓦白墙,流觞曲水,复古似的拱门旁还斜插着几根纤细的竹子应景。琴响的内心禁不住的嗤嗤冷笑,这大概就是今后生活的样板,管它个尔虞我诈,管它个蝇营狗苟,管它个男盗女娼,一概掩映在这花团锦簇甚至是温婉秀雅的背后,心里再苦、再毒,脸上也要露出光风霁月的笑。我做得到吗?
      神游之间已被侍应引到了房间的门口,海风阁,琴响抬头看了一眼,深吸了口气。侍应敲门,“孔先生,林小姐到了。”海风阁里坐了六七个人,孔亦徽之外还有三个男士,有两个是知道的,一个是要债要的最凶的华凌老总华松涛,虽然本人没有露过面,但通过各种渠道琴响还是把这个曾经的朋友现在的债主了解的颇细致的。另一个是财经版或者娱乐版的老面孔顾宗才,被中文系的八卦女所津津乐道的人,对琴响来说也脸熟。还有个,这四个男人中看起来是最温文尔雅的一个了,却不认识。在这几个人身边都坐着浅笑盈盈的美女,或斟茶,或倒酒。琴响进来的时候,谁都没有停下手上的事,孔亦徽抬了下头,用手示意了下身边的位置,转头又和那个陌生的男人说起话来了。琴响默默地走了过去,轻轻坐下。心底里叹了口气,到底是难逃翻羞辱了,还是自己授人以话柄,穿什么旗袍,原本想着自己这番形容相貌,旗袍更能显出些古典气质,好歹也让人看着个我见尤怜,唉,说到底还是把自己当货物给卖了,现在到好,跟会所里高级应招女一样,那鹅黄的颜色甚至比她们的还香艳。琴响霎那间晃神了,只觉得对面视线的打量,才醒过神来,是华松涛,肥胖粗壮的大手搭在了他旁边那位美女的肩上,手指还不停的轻抚着那处的衣饰,半仰着头半哈哈的指着孔亦徽说:“不仗义,不仗义啊,我说今天老弟怎么改吃素了呢,就招呼我们三个,原来是把好的留给了自己。哈哈哈。”
      “华总说笑了,哪能啊,这是林琴响,林氏集团新当家,琴响,还不赶快进进各位,今后林氏可要多多仰仗他们。”
      “啊呀,不好意思,原来是林氏新当家,得罪得罪!我还以为和她们一起是聚风新来的花旦呢,哈哈哈!”华松涛依旧斜签着坐着,抬起另只原本垂着的手作势拍着自己的脑门。
      琴响缓缓地站了起来,扫了下全场,手拿起了杯子,微微笑了下:“让各位见笑了,在座的都是本地的金融大鳄,现在围坐饭着一起吃饭,要是那个有眼力界的正巧看到,还不妄自揣测明天股市又将掀起什么狂风大浪了,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趟了这趟浑水,管它什么花花草草,也确实都是一样的,也只有当绿叶陪衬的份。华总您说的没错。林氏今后还承蒙在座的各位提携,我就先干为尽!”一仰头,学着很豪爽的样子,把酒尽数倒进了嘴里。
      “好,没想到,女中豪杰,哈哈哈,好说好说!”华松涛拍着身边美女的肩,就着杯子喝了一大口。顾宗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含着笑,眼神不断的在我和孔亦徽脸上逡巡,看到华松涛喝完了,也举起了杯子,轻轻的扬手送到嘴边,喝了下,看着孔亦徽调笑着说:“嗯,好酒。”
      “林小姐,不好意思,孟高清,刚回国连小鱼虾都不是,就一水草,准备在大学教书,和孔亦徽同学,被拉来凑数的。林小姐豪爽,我酒量不行,只能稍微喝点表示一下,不会介意吧。”孟高清微微起了下身,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哦,原来是水草,三年没见,还真被小野猫训成绕指柔了啊!我看还是做条大鱼好,够小野猫吃上一阵子的,省的她没的吃了,就瞎转悠。”孔亦徽的一番话引得座上的男男女女呵呵直笑。琴响咧了下嘴,陪了下笑,不明所以然,就不想笑得这么没心没肺,眼角余光扫了下,孔亦徽杯中酒的一动没动,他只是拿着酒杯,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晃动着酒杯。琴响就这样看着酒杯的晃动,看着他把酒杯放下。
      桌上一圈圈的敬酒开始了,琴响先是推脱着,不肯多喝。后来想着该死的孔亦徽应该多喝点,待会谈判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容易些了,也就提了提精神,加入到了战斗圈中来,逢着华松涛和顾宗才敬时,琴响总是拖着孔亦徽一起喝,笑称:“其他女士都有绅士作陪,今天就占下孔董事长的光,冒充下女伴,董事长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孔亦徽倒也没推迟,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这样笑着、敬着、喝着。孟高清还是喝的很少,他旁边的女伴倒好像是海量,一杯杯帮着孟高清喝,有时也被孟高清拦着,说喝多了伤身,那女的也不太在意,轮到也不推迟,要是孟高清推掉了,也不坚持,不是个孟浪的人。琴响没来过这等场所,倒有些暗暗的吃惊,酒喝多了,人也有些放松下来,想着要把这等品行拿回去说给月月听,嘲笑一下她,别人风月场所的女子比她还淑女,一定可以把她鼻孔都气歪掉。琴响和月月有段时间曾疯着学李白、陶渊明、嵇康,没学他们如何作诗写文章,就觉着先把酒量喝出来,文章估计就随着酒嗝一起喷涌出来了。所以坐在场上开始时也并不怕,红酒就这样,喝下去时候挺好,觉得不行的时候,其实已经无可挽回了。当琴响看到对面华松涛看着旁边的妹妹五个脸的□□,偏下脑袋那边的顾宗才三个眼睛里都有着不还好意的笑时,琴响心底在暗暗叫苦,没把孔亦徽拖下水,自己到快光荣了,到底是头发长见识短了。冷不丁地被旁边寒潭似的眼神一冻,倒有了霎时的清醒了。
      此时琴响脑子是迷糊的,心里是透亮的,不说话,不露馅,蒙过这关,按照以往经验,过会就会恢复些的。但是那个三只眼的顾宗才到此时方才喝得兴起,频频举杯,不依不饶,如果不是和孔亦徽还没有谈条件,或者如果举杯邀酒的是月月,那琴响一定是豁出去了。现在所有的人都以整待暇地看着,包括旁边的这位,眼睛里甚至不再是那寒潭似的光芒,有股温柔的戏虐在里面。琴响有些坐不住了,这杯只要下去了,那这儿在座的七八个脑袋肯定就混成一个了,这哪成啊!光有勇,没有一点江湖经验和策略,也还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琴响端着酒杯,找不到托词,又实在是站不起来,绯红的脸上阴晴不定。相比旁边那位脸上却越发笑意盈盈了,这个让顾宗才看得叫过瘾啊!就跟他们耗上了!
      孟高清看了一眼场上,原本挺简单明了的局势给那位林小姐一起劲、一搅和把这个水到搅浑了,关键是谁都没有被绕进去除了那林小姐自己,都说是巨鳄了,还能指望他们的眼泪吗?可是看着她一鼓作气的喝酒,皮笑肉也笑不起来的脸,喝进去时的微微蹙眉,偶尔抽个空当还要看着某个地方发个呆的样子,高清忍不住在心里笑起来了,这样的人物,有多少年没见过了,怪不得身边那位原本跟个铁面似的人脸都绷不住了。高清拉了下身边的美女,拿起酒杯,迎着顾宗才起身:“宗才,刚才露茜说聚风有一盆“短叶圆头”,花正开着呢,不过好像给人定走了。”那美女也在一边帮腔,“顾老板原来喜欢君子兰啊,早说的呀,这下可惜了,这盆短叶圆头明天就要被拿走了。我有次看到了一眼,少见的珍品,我们老板护得跟宝贝似的。”看到顾宗才眼里扫过的一丝焦急,琴响心里定了定。
      “既然这样,各取所需吧,宗才看看还有没有下手的余地,华总也呵呵呵,不说了啊,高清刚回来,也早些休息,我和林小姐还有些事谈,今天要不就到这儿吧!谢谢各位!”孔亦徽作了总结呈辞。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
      琴响站了起来,脚下有些打飘,一时不稳,腰间被一只手托了下,站住了,幸好酒早把脸色熏得通红,不然就明显把尴尬写在了脸上。
      “走吧!”耳朵边拂过来一阵热气,微痒。嗯,今晚的战斗才开始,走吧!
      走出海风阁,微凉的夜风吹过,琴响才感觉到腰间传来的阵阵灼热感,稳了下脚步,走得更踏实些。去哪儿,琴响并没有问,电话打出去以后,方向就已经不再自己掌控的范围之内了,所能做的无外乎是拼死争得个好价钱而已。
      车一路开,车内的香水味、皮革味、酒味,还有其他的一些味道综合成一股让人窒息的气息,让此时的琴响难以忍受。胃中不断在翻腾,勉力地克制已经让琴响无暇顾及车到底开到了哪儿?就在忍受的极限时,车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香樟树的味道,一下子压住了喉咙中就将冲溢出来的翻腾。原来回到了林景道,走进的还是昨天的那个房间。琴响坐在了沙发上静静的打量了起来。落地的书橱,宽大的写字台,还有就是两张沙发,一个琴响坐着,另一个在对面,孔亦徽坐着,连个茶几都没有,中间空空的,倒有了些遥遥相望的感觉。
      孔亦徽也不语言,他看着她打量房间,打量完了局促的坐在那儿,他想她在考虑着怎么开口。空气中有某种难以忍受的寂静,对这个,孔亦徽无所谓,谁较过这个劲,谁才会赢,他会诱捕她一步步心甘情愿地走到挖好的陷阱中,羞辱她,他要把自己这几年所尝受的屈辱加倍的还给林哲,他不在了,就把这一切付之于他女儿身上,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我要保住林氏。价码你开吧!”好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哦。”挑了下眉,仿佛不曾听闻。
      琴响有些坐不住了,“公司股权不能给你,其他都好说!”
      “其他?比如说?”还是不紧不慢样子。琴响只觉得旗袍紧绷着,汗出不出来,气也喘不过来。再次觉得怎么就选了旗袍呢,左想右想的,还是挂一漏万,以为想的够周全了,抓的却都是细枝末节,无关紧要。
      “确实没有其他了,只能说比如——我,听说孔董事长经常为美人一掷千金,我……我亲自来见识一下。”琴响把背挺了挺,重重地把亲自见识一下清晰吐字出来。
      “哦?你昨天还在要死要活的等着陈鱼海,今天就跑到我家门上投怀送抱,呵,学中文的才女是在向我诠释什么叫水性杨花吗?”
      羞辱是无可避免的,挑明了也好,琴响听着这话没有生气,摇了下头,“今天和昨天所为不一样,我来送上的也不是爱情。谈不上水性杨花。”
      “哦?你确定你的身体值得了我一执千金?”话说着孔亦徽已经从对面走了过来,语气中有一丝恼怒,他两手撑在了沙发上,不声不响就把琴响圈住了,眼睛还把眼前这个微微颤抖的身体从上到下扫描了一下。琴响吓得不敢抬头,更不敢和那双眼睛对视,从小到大,没有人包括梅姨,会这样明目仗胆的挑衅自己,鱼海只会温柔的看着,眼波比蜜还甜。琴响生硬的把头别过去,气恼的冲出一句话来:“我也没有把握,我就试试!”
      孔亦徽用手握住了那微微上翘的精致小下巴,把她别过来,和自己的眼睛对视,“哦,那就试试!”俯身凑上了那温柔的嘴唇。等到琴响晃过神来,嘴巴已经被孔亦徽撬开了,她猛地推了一下,死死地瞪了一眼,恶声恶气的说,“货银两讫!”就逃似的从房间里跑出去了。
      一直到林景道上,琴响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逃出来的。
      走了一段路,到了林景63号,那是琴响以前的家,有一辆车停在门口,起初并没有太在意,直到有人低声喊到:琴响。琴响才发现原来凌叔等在这儿,“凌叔,我没什么,挺好的,你送我回家吧!酒有点多。”我想回避凌叔关切的目光,有些东西也无从开口。
      “琴响,那小子不会那么好心的,他一直觉得是你爸害死了他的爸爸,你爸的死也和他脱不了干系的,他处心积虑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收手呢,琴响,你别傻了,不值得的。”
      “凌叔,我知道,没什么的,林氏拖个两年,只要拖到应晖可以接手,我就不管了,公司是死是活到那时候我都能交代过去了,可现在我不能放手。”
      凌叔看到琴响把头别到了窗外,就什么都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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