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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   谢崖是的确好奇这个宝贝箱子,因此谢舒一打开,他便探头过去瞧。

      这些东西实在太眼熟了。

      白狐毛围脖、玉器首饰……每一样都与他有关,连最后他留在阜宁城府中忘了带走的两个木雕都在其中。

      他没想到箱中是这些小玩意儿,才饮过酒的脑筋迟缓地转动起来,竟傻傻地问道:“为何留着它们?”

      谢舒被他逗笑,主动勾住了他的指尖:“你说呢?”

      “那时在落云崖下大吵一架,我们的分歧不正在此处?”她细软的指尖挨在谢崖有些粗糙的指节上,带着安抚的意味若有似无地蹭了两下:“你愿意牺牲,我却更想叫你安稳活在这世上,都只想要换对方的命,是不是?”

      她将谢崖的指尖攥在手心里:“你若是我,难道能眼见着自己心爱的儿郎丢了性命吗?”

      今日谢舒本就抱着坦诚相对的心思,故而女儿家的矜持与害羞都全然不顾,言语颇为直白地将自己的心思在谢崖面前摊开来。

      谢崖却被砸得发懵,心脏砰砰直跳,连胸口都发起疼来,却依旧像被兜头泼了一捧厚厚的糖浆,嘴里心里都是甜味。

      他那时也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心意,半点也未曾想过,谢舒对他竟也是同样的钟情。

      谢舒轻抚着他的眼角,拭去那点沁出的水渍:“我已认定了你,既然来到南汾,就绝不会离开了。”

      一直以来,或许他们之间缺的就是这句承诺,和那率先捅破窗户纸的一步。

      谢崖猛然站起身来。

      他难得语不成调,清了清嗓才说出话来:“我去拿个东西。”

      怕谢舒误会,他双眼灼灼地握住谢舒的手:“小姐等我,很快。”

      谢舒奇道:“什么东西,唤侍女们去拿便是。”

      谢崖摇摇头:“非得我亲自去。”

      皇子府邸实在太大,他住的院子同谢家所住的院子都有一段距离,谢崖几乎是飞奔着来回,只用了短短一盏茶的功夫。

      他深吸几口气平复着紊乱的呼吸,将一个细长的盒子塞进谢舒手中:“早该将它送给小姐。”

      里面是一支做工精致的金镶玉簪子。

      “这是……”谢舒将它拿在手中,寻常的金镶玉簪子多用翡翠,以显富丽堂皇,这支用的却是青玉,与软金丝交缠在一处,别有一种温婉可人的感觉。

      “原它只是一支青玉簪子,是我买给小姐的及笄贺礼。”谢崖看着谢舒,绿眸中又忽地有些苦涩:“还没来得及送给小姐,便在阜宁城的家门前摔碎了。”

      如何摔碎的,谢舒已然不需要问了。

      一想到谢崖满心欢喜地为她备下这根簪子,却只能捧着碎片被人带到南汾,想尽办法修补,又妥帖保存至今,她的心就一阵阵刺痛。

      谢崖慌张地将她的脸捧起:“小姐莫哭。”

      若不是他这句话,谢舒都未曾发觉自己的眼泪已经落到了手中这支簪子上。

      她一时想哭,一时又想笑:“我们果然是两个傻瓜。”

      两个人太懂彼此,却又不懂彼此,有太多的话都藏在心里不向对方说明,才会这些年都在原地打转,反倒都伤了心。

      谢舒笑着仰头看向谢崖:“我与你一起,我们将错过的都一一补上,好吗?”

      她的眼眸太柔软,蕴着粼粼波光,将谢崖变成了只会点头的笨蛋。

      不知是谁先靠近,待谢舒回神,四片唇瓣早已经纠缠到了一处。

      这与当年灯会那次意外的碰触截然不同,谢舒能感受到谢崖的双唇火热又柔软,可惜两人都全无经验,尽管心跳声响如擂鼓,也不知下一步要怎么做。

      好在谢崖很快无师自通,撬开了谢舒本就不算紧闭的齿关。

      这感觉太怪异了,谢舒不自觉地要向后躲,却被谢崖的手牢牢按住,不让她逃走。

      他的大手固在她腰后,不让她被桌角硌着,侵略性却越来越强。

      唇舌交缠间,谢舒尝到了泪水的咸味。

      谢崖正在无声无息地落泪。

      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便任由谢崖为所欲为,肆意汲取她口中的清甜。

      直到谢舒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白皙的指尖无力地在谢崖背上抓挠了几下,这头饿狼才放开了她。

      谢崖看着呼吸有些急促的谢舒,那双眸子绿得发亮。

      小姐终于是他的了。

      他又凑近在谢舒红肿的双唇上轻吻一下:“我这就进宫禀报父皇母后,为我们的婚事做主。”

      “这样心急!”谢舒嗔道:“还需得先知会父亲母亲呢。”

      这话在理,索性今日谢宸和柳如月都未曾外出,谢崖便牵着谢舒敲响了父母的房门。

      一见他们牵着手进门,加之谢舒脸颊还带着红晕,两位过来人焉能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柳如月笑道:“可算是让我们彻底安心了!”

      虽然早知会有这一天,谢宸还是心里发酸。

      自家这掌上明珠,到底是便宜了这个臭小子!

      谢崖见他神情,立马面色严肃地三指起誓:“请义父放心,我绝不会辜负小姐。”

      谢舒连忙把他的手拉下来:“好了,父亲不是那个意思。”

      自家宝贝胳膊肘已经向外拐了,谢宸只好哑口无言,朝谢崖摆摆手示意他自去忙活。

      谢崖朝夫妻俩跪拜行了个大礼:“我即刻入宫,请父皇母后定夺婚事。”

      他急,齐皇后却比他更急。

      谢崖入宫才不过半个时辰,已有一队宫女太监急匆匆地赶到皇子府,要将谢家人接进宫中去。

      一见谢舒,齐书钰就忙不迭拉住她的手:“你们两个孩子,可算是拨得云开见月明了。”

      谢舒打眼一瞧,殿中竟零零散散地站了不少人,除却程睿、齐书锋和郑太医,竟连陈启越也在其中。

      她惊诧地问道:“世伯怎在此处?”

      陈启越耸耸肩:“谢崖今日替我安排来入宫与郑太医一叙,才聊了没多久,就蒙娘娘传召,一同来皇后宫中了。”

      齐书锋满怀揶揄地说道:“不来这里,还听不到你们两个修成正果的好消息呢。”

      “你这病总也不见好,我心里着急。”齐书钰转脸看向郑太医,美目一瞪:“早先你说能治,现在药方也不见个踪影,可是你拿大了?”

      郑太医连忙拱手:“非是老臣言而无信,只是还缺一味药,遍寻各地无果,北齐来的陈太医亦说未曾见过。”

      陈启越点点头,算从旁佐证了他的说法。

      谢崖急道:“是何药材?”

      只差最后一步了,无论如何要将小姐的病给治好。

      “那药名叫绒兰。”郑太医从衣袖中摸出一张纸来抖开:“可惜臣也只有图样,未曾亲眼见过。”

      谢舒与谢崖凑近一瞧,顿时满目惊异地对望一眼。

      这正是陆淳送给谢舒那盆杏色花朵!

      还不待谢舒说话,谢崖已经将阮钧招来:“去将谢小姐房中窗边所养的花带进宫中来,小心万不可碰坏了它。”

      陈启越眼睛一亮:“你府中就有吗?”

      谢舒心里有些莫名的激动,也跟着笑了起来:“一位朋友所赠,原没想到竟是救我命的药材,还只当是普通花草将养着。”

      这花在她房中养了不过两天,就生长得极为漂亮,焉知不是冥冥中的缘分呢。

      阮钧动作极快,说话间已将东西已经送到了皇后寝宫,郑太医只看了一眼便两手一拍:“正是此物!”

      谢舒不自觉攥紧了谢崖的手指。

      这么多年的病痛,尽可烟消云散了吗?

      谢崖亦是快要欢喜疯了,手上却还是轻柔地揉着谢舒的指节,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程睿先前一直思忖着听他们说话,这会儿终于开口:“何时能制出药来?”

      “明日便可开始解毒。”郑太医捋了捋胡须:“但谢小姐积毒颇深,恐怕需得两个月时间才能尽数拔除。”

      “岂不正好,朕来时问过钦天监,两个月后正有吉日。”瞥了一眼他那心急的儿子,程睿笑道:“朕明日下旨替星阑与谢小姐赐婚,这两个月谢小姐只管将养身子,星阑尽可筹备婚事。”

      乍一听到这话,谢舒满面通红,可殿中众人都含笑将她们瞧着,谢崖那双碧瞳更是定在她身上眨也不眨。

      她心中大定,拉着谢崖一同拜倒在地:“谢陛下!”

      第二日,二皇子将迎娶皇妃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上京。

      偌大个上京,不了解内情的人占了多数,一听说娶了个毫无家世的邻国小姐,皆是意外极了,直言谢舒配不上谢崖。

      这可把齐书钰和谢崖都气坏了。

      要不说是母子,当真是心有灵犀,两人不约而同地寻来了说书先生,在上京各处讲述“狼孩与小姐”的故事,聪明人一听便知其中门道。

      如此几天,上京城中的非议渐渐就消失无踪了。

      这些事情,在齐府调养身体的谢舒一无所知。

      按着上京的风俗,与谢崖成亲之前的这段时间,她不该再住在皇子府,可阜宁城的谢府又实在相距甚远,齐书锋便提出让谢家三口暂时搬到齐府居住。

      搬是搬了,谢崖可不管那些繁文缛节,照旧一日三餐般按时到齐府来寻谢舒。

      那日谢舒服下郑太医制出的解药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感觉脾胃翻腾,实在强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谢崖吓坏了,郑太医却把心急如焚的他推远了些:“拔毒必然如此,殿下再是心疼谢小姐,也免不了这一遭的。”

      “我没事的。”谢舒的确觉得身上轻快了不少,便摸摸谢崖的耳垂:“你别怕。”

      若跟旁人说谢崖会害怕,简直会让人笑掉大牙,可谢舒就是看出,这人外表虽还在强撑,可他看不了一点她不舒服,那双眼睛透着惶然无措,需要她来定心。

      她慢慢说道:“等到成亲那日,我就好全了。”

      这话不假,此后两个月,每一贴药服下去,谢舒都能感觉到自己原本枯槁的身子里又重新泛起生机。

      “今日是小姐与殿下大婚之日,亦是臣在此最后一次为小姐诊脉了。”郑太医笑呵呵地将谢舒瞧着。

      大喜之日,谢舒的吉服映得她面色娇艳如花,只稍施粉黛便美得不可方物。

      她将手伸出:“这些时日,辛苦郑太医了。”

      诊完脉,郑太医颇为感慨地说道:“皇子妃娘娘余毒尽消,今后只要注意补养,便与常人无异了。”

      他悄无声息地换了称呼,谢舒的脸更红了些:“拂夏,替我送郑太医出去。”

      这会儿她闺房里挤满了人,杜雨桐和孙华婉都笑嘻嘻地凑上前来:“谢皇子妃,紧张吗?”

      她俩不问还不觉得,一提这事,谢舒简直觉得自己的心快从胸口跳出来了,忙讨饶:“可别拿我打趣,这会儿真是要慌死了。”

      染冬笑着将盖头拿过来:“小姐莫怕,殿下就在府门外等着呢。”

      “吉时已至——”

      外面有人高声喊着,孙华婉忙将她的盖头盖好:“好了,快去吧。”

      被好友簇拥着踏入院中喧嚣时,谢舒的心猛一下就提了起来。

      她手中的喜绸被人轻轻接过,前方有个她自小依靠惯了的高大身影领着她迈步:“成了亲,我们舒儿也是大人了。”

      谢舒露出灿烂的笑容,眼泪却在盖头下扑簌簌地掉:“我永远是父亲的小姑娘。”

      谢宸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不舍,终究还是只能将红绸的另一端交给了谢崖。

      与谢崖站在一处,谢舒更觉得如坠云雾中,连自己是如何同他拜完堂的都不清楚,人就已经坐在了新婚洞房中。

      谢崖又何尝不是,梦寐以求了这样久的事,真的到了面前,反而由于太过美好,没有半点让人觉得真实的感觉。

      没人敢来闹谢崖的洞房,四下静得让谢舒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兴许还有谢崖的。

      她头上的盖头被人小心揭起,两人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一样的喜悦,一样的忐忑,一样的……非你不可。

      谢崖在那一刻屏住了呼吸。

      小姐太美了,和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样子一模一样,却又远超他所能想象的模样。

      他没忍住,单膝跪在谢舒脚边:“勿论身份,你永远是我的小姐。”

      谢舒轻笑出声,捧起他的脸与他额头相抵:“不对。”

      “何处不对?”

      谢舒看着那双碧瞳轻笑出声:“现在你该叫我夫人才是。”

      谢崖再也忍不住,伸手勾落了床幔。

      良辰苦短,既已名正言顺,可不能误了这春风一度。

      既为连理枝,白首不离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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