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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   这人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像是从远处飞奔而来。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极度安心的木香,胸膛宽厚而手臂修长,毫不费力地将谢舒整个人稳稳接在怀中。

      谢舒的身体立时僵住了,心脏如同擂鼓一般疯狂跳动起来。

      她不敢回头去看,可她知道,身后就是那个不久前还在她梦中出现过的人。

      身后之人似乎察觉出她这瞬间的僵硬,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左右环视着挑了处干净地方,轻而又慎地将她放了下来。

      他身侧有数人急匆匆地跟了上来,围着他嘘寒问暖,唯有一人与旁人不同,她奔过来紧紧地抓住谢舒的胳膊:“小舒没事吧?可受伤了?”

      谢舒转过目光,便是杜雨桐那张泪水涟涟的面庞。

      “可将我吓坏了!”杜雨桐眼泪不住地掉,“幸好谢崖动作快,不然摔着你可怎么办。”

      谢舒一时大悲,一时大喜,纷乱的思绪充斥在脑海中,闹得她鬓角都闷闷地发起疼来,任凭杜雨桐叫了她好几声也没有反应。

      谢崖可看到父亲方才被人带走了?

      自己这副潦倒样子,怎偏就这样巧被他看了去?

      他……恨她吗?

      一声怒喝打断了谢舒的思绪,吓得她浑身一抖:“你们这等莽夫!谁允许你们动用私刑,擅自对谢小姐动手?!”

      暴起的是刑部尚书,此刻他一心担忧谢崖怪罪,强撑着煞白的面容对狱卒发难:“陛下已将谢家人赐予南汾国的二皇子殿下,若伤了谢小姐,坏了两国情谊,便拿你们是问!”

      小小狱卒,怎能想到不过是气急推了谢舒一把,便被夸大为“私刑”,还扯上了国事,均是慌了神,忙不迭地求饶。

      “大人也不必为我们扣上那样大的帽子。”其中倒也有硬骨头,那小个子狱卒见了刑部尚书这卑躬屈膝的样子就来气,冷声说道:“我们恪尽职守,未曾见到陛下御旨,也未听得陛下口谕,又怎知大人您所言为真?”

      “你!”

      刑部尚书气不打一处来,当着谢崖丢了脸面,他恨不能亲自上手将这狱卒暴揍一顿。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了他一下。

      那把谢舒两年未曾听过的嗓音淡淡地说道:“旨意在此,拿去看吧。”

      他手中握着一块明黄的绢布,楚霆的御旨便写在上头。

      寻常人只怕要将这绢布奉若圣物,战战兢兢地不敢轻慢,他却浑然不放在心上,毫不在乎地随手丢给了那个狱卒:“看得快些,人我今日便要带走。”

      谢舒怔怔地将他瞧着。

      她此刻其实还在发晕,连着好几日未曾睡好,今日又因着谢宸的事很是哭了一番,现下眼前都雾蒙蒙的,周遭众人说话的声音也仿佛隔着水波,模糊不清地在她耳中响起。

      可即便是透过那层云雾,她依然能够看出,谢崖瘦了。

      皇家的生活优渥,他较之两年前又长高了许多,面色也白皙了些,从前那些若隐若现的贵气终于毫不遮掩地显露在外。

      但他的身形却清减了不少,面庞的轮廓更加清晰锋利,像出鞘的剑一般气势慑人,连刑部尚书这样惯与皇室打交道的老油条都忍不住要避开他的目光。

      只是怎么就这样瘦了呢?

      杜雨桐看着谢舒望着谢崖出神的模样,轻叹一口气将她拉近了些:“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谢舒心知杜雨桐今日定也是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攥紧了好友的手:“抱歉,从前没对你说实话。”

      她开了这个话头,杜雨桐便不再顾忌,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今日的事情。

      杜丞相虽被禁足不允上朝,可国宴这样大的事,一国之相不在场总是不像话,因此楚霆再是不情愿,也不得不给杜家人安排了坐席。

      因着陛下的态度,往日常与杜家来往的一些官员都选择了避嫌,杜家席前罕见地有些冷清。杜雨桐挂心着谢舒,本就无心应付人情往来,倒是乐得自在,揣着一把瓜子躲到锦鲤池旁喂鱼去了。

      她特意寻了一个常人注意不到的拐角,刚丢了两颗瓜子,忽然听到不远处骚动起来。

      杜雨桐探头一瞧,竟是楚亦清在御花园内和人起了冲突,他寻常都是一副谦谦君子做派,此刻毫无风度地瞪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倒有些面目狰狞的感觉了。

      说来也巧,楚亦清作为北齐皇室中人,此时理应在宴厅内招待各国使臣,可他方一入座就不小心打翻了茶碗,浑身都是水渍,只得尴尬地先行告退,回到自己的寝宫去换身衣服。

      待他再折返回来经过御花园时,好巧不巧,就碰到了南汾国一行人。

      他起初没有在意,只是随意一瞥,随即就瞪大了双眼朝着被簇拥在人群中心的人吼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一介皇子露出这样的情态,任谁都会觉得吃惊,是以不远处留意到此番情形的人均开始窃窃私语,杨树虽也对见到面前的人而满面震惊,此刻却顾不得这个,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殿下,此处人多。”

      楚亦清却充耳不闻,只管瞪着面前的人。

      他满心都是震怒,两年前听说谢舒将她那护卫留在了阜宁城,楚亦清还暗自窃喜,心道可算没了碍事的人。若非谢舒这几年因着身子不好闭门不出,楚霆又坚决不许他去提亲,只怕他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在楚亦清心中,若非谢舒身子不好,这么久以来都闭门静养,楚霆又坚决不允许他在对谢家动手之前就将谢舒接回府中,只怕他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本以为随着阜宁城被南汾国夺取,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人了,今日居然进到皇宫中来,又在自己眼前出现了!

      那人见了他这幅样子,只八风不动地看了他一眼就转开了目光,丝毫没有要见礼的意思。

      楚亦清气急:“你这……”

      见势不对,齐书锋从旁笑盈盈地说道:“见过北齐三殿下,这位便是我们南汾国的二皇子,程星阑。”

      “?”

      齐书锋面上的表情太过坦然,弄得楚亦清愣了一愣,又转过头不住打量,直疑心自己认错了人。

      若面前的人是这等尊贵的身份,倒与谢舒从前那护卫八竿子也打不着了。楚亦清过去虽颇多防备,但自认长相与身世满京城谁也比不过他,便也未曾将那人的面庞放在心上,两年过去,记忆的确是有些模糊了。

      可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人有那双冰冷的碧色瞳孔,叫他甫一目光相接就浑身汗毛倒立吗?

      他这头还在心头打鼓,下一瞬,对面那人便不悦地瞪了齐书锋一眼,终于开了金口:“三殿下,一别两年,你还是分毫未变。”

      这不是那个惹人嫌的护卫还能是谁!

      楚亦清浑身一震,一股无名火猛然间烧到头顶。

      两年前谢舒返京时那样颓然,而后又称病闭门不出,根本就是因为这人莫名其妙成了那劳什子南汾国二皇子,她才生了心病罢了!

      他心里又惊又怒,还夹杂着说不出的妒意,整张脸都涨红了。

      楚亦清对谢宸的为人心知肚明,若说谢宸早有狼子野心,将邻国的皇子养在身边,这连他也是不信的,可见到谢崖,他便明白为何南汾的国书上点明要带走谢家人了。

      若是旁人,谢宸断不可能效忠他国,可换了情分深如父子的谢崖,楚亦清却不敢有那份自信了。

      无论如何,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不消片刻,楚亦清便恢复如常,冲着谢崖和齐书锋拱了拱手:“诸位若有雅兴,可在我北齐的御花园中四处观赏,我还得去招待诸国使臣,这便不奉陪了。”

      谢崖本能地觉出一丝不对,冲着楚亦清走远的背影皱了皱眉。

      “好容易在北齐见着一个故人,竟是这样大的火气……”齐书锋在旁侧看了一场戏,还打算调笑谢崖两句,一见他脸色,当即正色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谢崖依旧眉头紧锁:“只怕这位殿下要动些手脚了。”

      “今日可是迎接各国使臣的国宴。”齐书锋敲了敲手中的折扇:“照咱们早先听到的风声,谢家被囚,北齐京中已是民怨鼎沸,若选在今日动手,岂非尽失民心?未免有些太不聪明了。”

      这话倒也在理,恐怕楚霆迟迟未对谢家动手,也正是这个原因。

      可谢崖心头总是觉得异样,苦于入京后楚霆推三阻四不愿与南汾使臣面谈,他一时摸不准楚霆现下打算如何处置谢家,无法贸然动手。

      每多拖延一天,谢家,小姐,都多受苦一天。

      还不待他松开紧锁的眉头,齐书锋又冲着他身后挑了挑眉:“这也是你在北齐的故人?”

      谢崖转头一看,正是杜雨桐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他抬手止住满面戒备的侍卫:“不必紧张,她没有恶意,只管放行就是了。”

      杜雨桐先前躲在拐角处时,只觉得这身影看着眼熟得紧,全然当做在看楚亦清的热闹,不想楚亦清未曾留心,经过她藏身之处时还言语愤恨,她才从那只言片语中讶异地听出竟是谢崖回来了。

      事出紧急,她也顾不上面前究竟是南汾国二皇子还是谢舒从前最亲近的护卫,冲过来堪堪站定,趁着四下无人飞速说道:“三殿下带着杨树去陛下的寝宫了。”

      谢崖和齐书锋皆是面色一变。

      杜雨桐心知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咬了咬牙,坚持把话说完了:“听三殿下话中的意思,他想要游说陛下,今日便对谢将军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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