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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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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太期待去看星星还是这店家的手艺确实不错,一贯食量小的谢舒也吃了不少,站起身时都觉得自己有点笨重。
她发愁地看着谢崖:“好像吃得太多,怕是连路也走不动了。”
谢崖一本正经地胡说:“一点也不多,小姐身子弱,本就该多吃点,吃这些还不够呢。”
他说这话谢舒半点也不信,只管走来走去消食,谢崖被她逗得牵起个笑容,起身扶住她:“好了,我带小姐去外边转转。”
这便是要带她去看星星了。
拂夏习惯了跟在谢舒身边,立时就想站起来跟着出去,严朗一把拉住她:“有谢崖在呢,你看丹霞姑姑都没去,你就放宽心留在这里陪陪我。”
长久在谢舒身边伺候的拂夏或许不觉得谢崖待谢舒如何特别,他们这些外人却稍多接触下便能察觉其中的情意,更别提谢舒似乎也对谢崖有意。既然让他听到了谢崖晚上的安排,那自然是不能放自家夫人去打扰。
一旁的丹霞笑着摇了摇头,跟着劝道:“外面冷,有谢崖就行了,咱们不去受这个冻。”
在外头受冻的谢崖丝毫不怕冷,却担心他家小姐冻着,取了一件毛绒绒的带帽披风给谢舒穿上。这件披风他特别喜欢,戴上帽子后衬得谢舒看上去像只粉雕玉琢的小兔子,每每他都需要克制好一阵才能不伸手去摸她的头发。
休德镇地势偏高,郊外还有一大片平坦的草场,是以入夜之后便能毫无阻碍地观赏到大片星空。
五年前自阜宁城来时他们也经过这里,圣上旨意催得紧急,柳如月片刻不敢耽误,带着人日夜兼程地赶路,路过这片时夜色正好,谢崖骑马盯着满天繁星恍了神,可惜只是匆匆一瞥他们就离开了这里。
当时他就想,若有机会,一定要带着谢舒再来这里,好好地观赏一次夜景。
今夜的天空十分给面子,晴朗无云,仿佛连漫天星斗都离得近了些,就在他们眼前闪烁着。
宽阔的草场及天空在远处连成一片,在深沉的夜色下浑然一体,谢舒觉得此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她和谢崖两个人,沐浴在星光之下,有种难以言表的震动。
她喃喃地感叹道:“好美……”
谢崖含笑看着她的侧脸,夜风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冷,谢舒却依旧乖乖地将帽子好好戴着,脸颊被星辉映得发出莹润的柔光,直叫谢崖怀疑她是不是真是花朵变成的精怪,否则怎能让他轻易挪不开目光。
忽地,他瞥见远处有道闪光,抬眼看去,当即惊住了。
谢舒的视线被帽子上的绒毛挡住,只感觉身边的谢崖有些怔愣,正想发问,谢崖已经拉住了她的手:“小姐快看,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流星。”
她抬眼一看,也愣在了原地。
他们运气实在太好,从前只听过先辈传下来有关流星的传闻,却从来没人亲眼见过,今日竟叫她们在这里误打误撞碰上了。
拖着长尾的星斗像雨滴一般在空中划过,绚烂地燃烧着,墨色的天空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弧线,将夜色都照得亮了几分。
谢舒心潮澎湃,下意识抓紧了谢崖的手,又猛地有些不好意思。
以往也不是没有牵过谢崖的手,但在这个场景下两手紧握,就好像两人是一对密不可分的爱侣一般,让人抿出越来越多甜滋滋的味道。
谢崖这会儿却没留意到这些,只摇摇他们相牵的手:“传言说见到流星会交好运,定能心想事成,小姐要快些许个愿望。”
谢舒没想到他竟还信这个,当即笑了出来:“尽说这些孩子气的话。”
饶是如此,见谢崖那样殷切地看着她,她还是赶在流星燃尽之前许下一个心愿。
谢舒悄悄瞥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默默地想着:“若是流星有灵,能让谢崖不用为我牺牲,我们也能健康地站在一处就好了。”
可能当真有神灵,她心里闪过这个念想时,忽然见到流星消失的地方有一颗星星闪了闪,像是在回应她一般,引得她笑了起来。
就抱着一丝希冀,期待这个愿望成真吧。
流星只是一闪而过,此刻夜色重归深沉,两人才如梦方醒。
谢崖这时才注意到他们的手还牵在一处,谢舒的手指白皙,软软地被他的手指包裹在手心里,好像天生两只手就合该严丝合缝地握在一处,耳廓顿时发起烫来。
他强自镇定,装作没有发现般对谢舒说道:“小姐,时辰有些晚了,我们这便回去吧。”
谢舒的风帽遮住了她绯红的脸颊,她点点头,犹豫了几瞬,还是悄悄将手抽了出来。
手心的热度消失时,两人都觉出一丝失落。
他们的马车停在不远处,临走前丹霞在车檐上挂了一盏精致的夜灯,此刻正遥遥地发出微弱的荧光为他们照亮。
谢崖不自觉捻了捻手指,将谢舒的手肘扶住:“小姐当心脚下,夜深后风凉,快些回马车上去吧。”
他们回客栈时,店内的小二都已经歇息了,而自家那三人竟还没睡,正在堂中烤着炭盆聊天,不知说了些什么,笑得前仰后合,热闹非常。
一见他们回来,丹霞迎上前来:“小姐可算回来了。”
谢舒从寒风中骤一进入温暖的大堂,当即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姑姑怎的这么晚了还未休息?”
丹霞笑着说道:“原我是想先睡了,年龄大了熬不住,可拂夏说想等小姐回来,我便也在这取取暖,给他们讲了些我和拂夏母亲年轻时候的趣事。”
拂夏也笑眯眯的,兴许是听了母亲的事心中高兴,面上丝毫没有困意:“下回姑姑也给小姐讲讲夫人年轻时候的事吧。”
她又转向谢舒问道:“小姐今夜玩得可还好?”
谢舒正打算凑到炭盆边上暖和一下,忽地被身后的谢崖拉住了。
她站着没动,边由着谢崖给她解开了披风带子边“嗯嗯”地点头:“今夜看到了传说中的流星。”
“流星?!”
拂夏和严朗惊叫出声,连年岁长些的丹霞也是一脸讶异,众人幼时都曾听过流星的传说,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是真的,都有些惊奇。
到底还是长一辈的人稳重些,丹霞很快反应过来:“那小姐和谢崖到了明年定会一切都顺风顺水。”
两个年轻人就不像丹霞这样沉得住气,尤其是严朗,堪称是后悔不迭。
早知道他就不拦着拂夏,也带上她去看星星了,说不准流星会保佑他们早些生个和拂夏一样可爱的女儿呢!
为了成全谢崖,他可是错过太多了!
严朗幽幽地看了谢崖一眼,眼神里全是哀怨,想着今晚若是谢崖与谢舒没能有些进展的话,当真就浪费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奈何他的“好兄弟”不理解他这份怨气,与他对上眼神时,谢崖还露出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媚眼抛给瞎子看,想必这人压根没能体会到他这份良苦用心。
严朗捶胸顿足,拂夏还当他是为着没看到流星而遗憾,忙挨近了劝道:“没事的,咱们沾沾小姐和谢崖的福气也是一样的。”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运气已经够好了,有这样一个贴心的夫人,展臂将拂夏搂进怀中悄声说道:“应该是谢崖那家伙沾沾我们的福气才是。”
拂夏不解其意,严朗却不再解释,深觉自己此刻已经足够幸福。
谢舒看着这俩人恩爱的模样,没来由有些羡慕,又想起同谢崖在草场上紧牵的手。
若是能一直牵着,不放开就好了。
可一则谢崖没有向她表明心意,本就是瞒着她的意思,她便也该像不知道一般,给彼此的行为留个余地;二则如果由她来捅破两情相悦的窗户纸,谢崖更会觉得为她牺牲是应当的,只怕任谁也拦不住他要做换血这件事情。
没有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前,她只能多羡慕别人一阵了。
谢崖见她一直看着拂夏他们,稍凑近了些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有话要同拂夏说?”
她原本心里正在想他,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猛地打了个激灵。
谢崖没料到自己竟会吓着她,立即往后退了一步,显出几分无措来。
谢舒忙轻咳一声,又把他拉回自己身边:“我没事,只是走神了,我们将这里收拾一下就休息吧,别耽误了明天赶路。”
今夜出去玩了一趟已是让谢崖累上加累了,再不让他躺下好好休息一番,明日路上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见谢崖和严朗在收拾炭盆,谢舒便打算帮着收收桌子,却被谢崖轻柔地推了一把:“小姐别做这些,上去睡吧。”
他冲严朗使了个眼色,严朗会意,笑着对拂夏说道:“夫人,同谢小姐一道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们管。”
谢舒无法,只好被拂夏挽住往楼上走,转上台阶站到自己房门前后,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再看一看谢崖,又扭身站在了栏杆边上。
谢崖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他身姿挺拔,像一根青竹一般立在大堂中,见她转身便露出笑容:“希望小姐一夜安眠。”
他是英俊硬朗的长相,平日不说话时总有些人会怕他,但现下他看着谢舒微微笑着时,眉梢眼角都显出温和柔软,严朗端着炭盆刚抬起头正看到他这样,简直疑心自己认错了人。
谢舒最是抵抗不住谢崖的笑容,心脏这会儿简直像被太阳晒得蓬松的棉花一般又软又暖,禁不住趴在栏杆上双手托住脸颊也笑了起来。
她笑得可爱,谢崖看了就心里喜欢,却忧心她再晚了会不易入睡,连声催促了好几次,谢舒才恋恋不舍地回房休息去了。
他们一派自然,却没留意一旁的严朗牙都要酸倒了。
这两人也太腻歪了!自己方才还爱妻在怀,怎么现在竟然隐隐有要输人一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