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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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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谢崖和刘子昂后,谢舒独自回了房间。
方才跟谢崖交待送刘世叔去别院的时候还不觉得,现下自己一个人待着,她脑中又响起方才在厅中自己说的那句话,不禁脸冒热气。
谢舒暗自懊恼,当时怎就一时嘴快,说出那样令人难为情的话来。
也不知最近自己是怎么了,常常冒出些离经叛道的想法,连自己也会吓到。
诸如一辈子不嫁人,就在府中陪伴父母和谢崖之类的。
或许都得怪谢崖那双碧绿的眼眸,叫她一看就头脑发热。
默默在心里怪罪了谢崖一番后,谢舒拍拍自己的脸颊,将这些想法驱散。
这些话若是说出去,只怕会招人笑话,幸而今日只是在长辈们和谢崖面前丢了人,还不算是什么大事。
恰巧此时拂夏推门进来,脸颊也带着些红晕。
谢舒一见她就笑:“这么快就和严公子叙完旧啦?”
拂夏羞得直跺脚:“小姐!可莫要再打趣我了!”
“不逗你了,严公子呢?”
拂夏回道:“夫人说严郎与刘大人今后就住在别院中,他们初到京城,需得去收拾一番,严郎便先过别院那边去了。”
她说着期期艾艾地蹭到谢舒身边:“小姐,今日书院也是休沐,我想……”
谢舒哪还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笑着点头:“快去吧。”
拂夏又有些犹豫:“可是昨日染冬才回家照顾她父亲去了,若我一走,小姐岂不是无人照看?”
“我在家中,还需要什么照看?再者说,不是还有谢崖吗,待他回来,我与他一同出去转转。”
一提起谢崖,谢舒又有些脸红,忙示意拂夏快些去找她的情郎。
拂夏欢天喜地地跑了。
谢舒瞧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或许成亲真的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她这往日办事稳重的侍女,也会语带羞赧地唤人“严郎”,也会为了与心上人见面而欢欣雀跃。
谢舒还百无聊赖地坐着,盘算着给拂夏添妆的事情,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唤:“小姐。”
是已经从别院回来的谢崖。
谢舒猛地心跳加快了,清了清嗓:“进、进来吧。”
谢崖推门而入,一眼看到他家小姐眼神躲闪,一见他进来,竟慌得顺手抓起一旁几案上的牛乳喝了一口。
他急步上前:“小姐!这牛乳早上便放在此处,现下都已冷了!”
谢舒讷讷地“哦”了一声,将这碗无辜的牛乳放下。
她方才见到谢崖便觉得尴尬,一下子口舌发干,拿起来前甚至都没看是牛乳还是茶水,只想润一润喉咙。
谢崖叹了口气,吩咐院中的丫头新烧些茶水来。
他见谢舒还是有些坐得不安分的样子,劝道:“小姐何须如此在意?我知晓小姐并非是那个意思。”
被谢崖明晃晃地点破,谢舒更觉得不好意思。
但谢崖这话听在她耳中,总让她不太愉快,下意识想要反驳,又不明白自己想反驳的究竟是何处。
半晌,也只得闷闷不乐地答应:“好吧,知道了。”
谢崖没料到自己宽慰谢舒,竟让她愈发不高兴,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谢舒很快便自己转过弯来,虽然还在直视谢崖时有些许不自在,但总算是能以平常的态度对待他了。
谢崖松了一口气,他希望谢舒在他面前能永远都轻松自如,不要有任何包袱。
想到一会儿要做的事,谢舒又兴奋起来:“谢崖,你方才见到严朗没有?”
谢崖点头:“见到了,我回来时,正撞见拂夏刚刚过去。”
他语气平平,谢舒却听出一股纳闷的感觉:“先时我与严公子交谈,他颇为随和,拂夏来时同我见礼,而后他便不那么友善了。”
谢舒“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呆子!”
“你长成这样,我若是严公子,见到拂夏同你熟识,怕是也会如临大敌。”
见谢崖仍是一脸不解,谢舒直笑话他不解风情,竟连人家未婚夫婿吃味也看不出来。
先前的尴尬已消弭无踪,谢舒笑得开心,没注意谢崖眼里那一丝笑意。
小姐有时候也并非全然那样敏锐,能逗小姐一笑,也是好事。
谢舒笑够了,想起正事:“今日闲暇,待到午后,你同我一起上街去吧。”
谢崖问道:“往日休沐小姐都不愿出门,今日怎的要上街去?”
谢舒懒懒靠在椅背上:“换作平日,的确不是太想出门,但拂夏好事将近,我与她也是一同长大的,自然要为她购置些头面,充当她的嫁妆了。”
谢崖点头应是,正巧此时茶水送来,他倒上一杯凉着,嘱咐谢舒别等到冷掉才喝,便先回房去了。
午后谢舒小睡了一会,大抵是喝了太多茶水的缘故,她翻来覆去都没能入睡,都到了平常起床的时间,她才刚刚入眠,睡得不算安稳。
谢崖来叫她时,她还迷迷瞪瞪,一脸没睡够的模样。
她的脸颊在软被中捂得白里透粉,发丝微乱,原本一双浑圆的杏眼此刻只勉强睁开了一道缝隙,看起来却格外可爱。
谢崖有种心口被击中的错觉。
虽然他也很想让小姐再睡一会儿,可若再不出门,只怕为拂夏添妆就只能等到下次休沐了。
谢舒迷糊间被人扶起来,谢崖拿温热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她才终于清醒了些。
谢崖给她擦脸擦得极其认真,手上动作也很轻,像是怕不经意间把她娇嫩的皮肤碰坏了一样。
谢舒醒一醒神,后知后觉地推了推谢崖的手:“怎么是你在做这些事?”
谢崖将绢帕再次浸湿:“拂夏和染冬不在,其他侍女平日又都不是近身伺候的,自然是我做。”
他正想再擦最后一次,谢舒忙把帕子抢过来:“我自己来,由你来擦,总让我觉得自己还是小孩子。”
谢崖放了手,嘴上却说:“如此贪睡,还不算是小孩子吗?”
谢舒少有说不过他的时候,只能嗔怪地看他一眼,自顾自梳妆去了。
待到收拾停当,两人便一起出了门。
他们去的是京中有名的珍玉坊,那里的老板娘识得他们,自一进门便迎上去满脸堆笑地招呼:“今日吹的是什么风?竟把谢小姐迎来了,鄙店近日正好才到了一批上好的绿松石,谢小姐可要看看?”
也不怪老板娘殷勤,谢舒此人没什么爱好,只偏爱些颜色翠绿的玉器宝石,每每到了首饰铺子都会购置一些,难免成了老板娘眼中的大主顾。
谢舒有些招架不住这种热情,忙说:“今日不是为自己买,我的侍女不日将要成亲,我想为她备一些嫁妆。”
老板娘捂着嘴笑:“谢小姐自己都还未及笄,都替别人挑上嫁妆啦?”
谢舒也抿嘴笑:“怪只怪我年岁小了些,这侍女我历来当做姐妹看待,自然是要亲自来挑一挑。”
老板娘连连夸她是个仁善的主子,谢舒不好意思打断,只好陪笑听着。
幸好这老板娘也算识眼色,说了几句便停嘴,将她引到靠里的一个房间内,自己去给她拿些可供挑选的首饰了。
谢舒怕过会儿老板娘说起那些首饰会没完没了,谢崖听着会有些烦,便嘱咐他:“你若是不想在此处,便自己去逛逛吧,约莫一个时辰后回来,我应当就挑好了。”
谢崖确实不爱听这老板娘絮絮叨叨长篇大论地夸她这里玉器品相如何上佳,每回来这里都听得昏昏欲睡,闻言应了一声,自己到外面去了。
不过谢舒一人在此,他不放心走远,便顺势在珍玉坊内替谢舒挑起了首饰。
谢舒光想着拂夏要成亲,都快忘了自己也得及笄,丝毫没想到要给自己也添些新物件。
她忘了,谢崖却牢记在心,出门前便将攒下的月例都一并带上,预备给谢舒挑个簪子。
既是及笄,日后谢舒便能梳些成年女子的发髻了,配一支玉簪正好。
他一路看着,一旁的店管事凑上前来:“谢公子想买些什么?”
谢崖摆手:“不必称公子。你店中有无青玉发簪?”
管事忙说:“有的,请随我来。”
他给谢崖看的,是一支水头极好,晶莹剔透的青玉簪子,并未有太多花样纹饰,却尽显简洁大气。
更难得的是,这支簪子与先前谢崖赠与谢舒的那对耳坠成色极其相似,若一同佩戴出门,任谁来看也只觉得是同一块玉琢成的首饰。
谢崖一见这簪子便觉得满意,在心里描摹了一下谢舒戴上这支簪子的样子,极为喜欢。
这簪子几乎将他今日带出来的银两全部花光,他将荷包递出去时,管事还有些疑惑:“您跟谢小姐一同出来,不等小姐挑完吗?”
谢崖摇头:“这支我来付,还望你保密,不要告知小姐。”
管家了然地一点头。
谢崖将簪子颇为珍惜地揣入怀中,只等谢舒及笄,便将它送给他家小姐。
谢舒果真花了一个时辰为拂夏添妆,最后选定了一套价值不菲的黄玉头面。
老板娘一边数银票,一边还有些惊讶:“一个侍女罢了,谢小姐竟这样大的手笔?”
谢舒示意谢崖拿着装了首饰的盒子,笑道:“跟我许多年了,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两人正打算打道回府,一出珍玉坊的门,又一次撞上了楚亦清。
不过此次这三殿下倒不像是特意前来,见到他们时亦是有些意外。
还是谢舒先行礼:“见过三殿下。”
楚亦清这次没来扶她,只做了手势示意她起身,便匆匆向一边走去。
谢舒眼见着他快步进了珍玉坊旁侧的一家酒楼,想必今日是有应酬,才顾不上拿她逗乐。
见他离开,谢舒立刻舒出一口气,语气都变得轻快:“谢崖,咱们走吧。”
“是。”
谢崖随着谢舒一同离开,心里却存了个疑影。
方才楚亦清上楼时,他隐约瞧见楼梯尽头有人在等他,远远看着,像是京中的几位武将。
皇子约见武将,却不在自己府中,此处酒楼不算知名,也并非京中朝臣惯常聚集之所,因此楚亦清这行为,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看了看已有些疲累的谢舒,谢崖将这事压下,不与她谈起。
还是要找个时间,去问一问师父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