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陈载亿

2、惑

　　太子总觉得这人熟悉，可总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过既然此人能解毒，太子心里稍安。好歹暂时不用给皇帝陪葬，心头郁气一扫而空。
　　太子命人腾出东宫的一处偏院，收拾收拾让卫霁住下。皇帝的毒能解一事已传了出去，想来四皇子五皇子会有所动作。太子又增派人手将东宫围了个水泄不通，瞧着固若金汤，大抵不会有大问题了，便安心睡了这十天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卫霁。太子搜肠刮肚地想了一遍，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不过对卫霁那张漂亮脸蛋有点印象，是神似他的萧家三郎。
　　这萧家三郎是他幼时的玩伴，曾经一同在太学上学，年纪轻轻就才名远播。都说过慧早夭，大概是十来岁时萧三郎突患恶疾，没撑过一个月便病亡。为此太子还伤心难过了许久，这太学的作业他还真不知该找谁来“借鉴”了。
　　如今八年过去，记忆里的萧三郎已没那般清晰，倒是这卫霁，同萧三郎像了不是一星半点。可这人断不会是萧三郎，毕竟萧三郎之死在当时是极轰动的，总不会是诈死。更何况这漂亮脸蛋长得其实都差不了太多，长得像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再说这萧家，当时权倾朝野，现在也不站队，应该是无所顾忌的，又为何要搞诈死这一出。虽说萧三郎死后萧家慢慢淡出了权利中心，可那地位从来都是不可撼动的。如今肯派出卫霁来救皇帝，是不是为了一表忠心?是不是为了重新掌权?太子想不明白，索性不想，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日朝上果然剑拔弩张。四皇子嘴上说着父皇能得救治实乃国之大幸，昨晚却派了刺客来刺杀卫霁，实在阴损。五皇子“贴心”地问候了皇帝的状况，暗指太子办事不利，若非萧家此次出手，皇帝便是凶多吉少。这番言论实在高明，既指责了太子失职，又吹捧了一波萧家，拉拢之意就差直接挑明了。朝堂上的各位都是人精，哪有人会不清楚这其中关节。太子揣着明白装糊涂，硬是装作没听出这话外之音，将这事就此揭过。
　　下了朝，太子赶回东宫查看卫霁的情况。昨晚虽有准备，不免惊吓了卫霁。太子有些许惭愧，让人备了厚礼，给卫霁送去。
　　进了偏院内看见卫霁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无事发生。太子远远瞧见他沏茶品茶，真是赏心悦目。卫霁起来欲要行礼，太子赶忙拦下：“昨晚惊扰了公子，是本宫不好，公子莫要再在意这些虚礼了。”
　　卫霁浅浅地勾起一抹笑，眼里秋波婉转，轻轻地应了声好。
　　卫霁一笑，太子便感如沐春风，生出些许亲近之意。太子让卫霁坐下，他便坐在了卫霁旁边：“父皇情况如何了?”
　　卫霁给他倒了杯茶：“不才昨晚给陛下配的药初见成效，已经抑制住溃烂了，只要假以时日，陛下定能康复。”
　　太子心中一喜，卫霁所言非虚。他已经去看过皇帝，以往烂得厉害的手已经结痂了，皇帝的脸也不再是绀紫色。看来这卫霁真有些来头。
　　太子道：“先前为父皇寻遍天下名医，却无一人能解，不知公子师从何人，能得此妙手回春的神力。”
　　卫霁道：“我自幼便是孤儿，侥幸被一老者收养。他喜好钻研疑难杂症，平时看的书也多是天方怪谈。我被他教养，自是得了一些皮毛，不足挂齿。”
　　太子慢慢地抿了口茶，：“不知卫公子是哪里人?”
　　卫霁道：“汴梁人。”
　　太子压下心里那个猜测：“不知公子年芳几何?”
　　卫霁不甚在意道：“刚刚及冠。”
　　这茶已经凉了，太子估摸着差不多该走了，便站起身来道别。出了偏院太子的脸色晦暗不明，心中的问题隐隐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