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曼陀罗》一简玫

46、追寻

　　林岸早觉察出那个电话异常：看李舟接电话的反应，电话那端的人并不是她乐于待见的，不知为何她却应了约，还刻意避开他的询问。
　　收拾好饭桌，她推说累了回去洗个澡就睡，让他也早些休息。其实她并不擅长说谎，那些故作自然的表情姿态亦瞒不过他的眼睛。
　　她要去见谁？为什么白天不去要等到晚上？晚上一个人出门安全吗？想到突然出现在医院的黑皮，他有种莫名的惶恐。
　　林岸拿本书端了椅子坐在门后屏息聆听。七点四十，他听到外面传来锁门声，紧跟着是高跟鞋下楼的声音。很显然，她故意放轻动作是不想惊动他。
　　林岸丢下压根没翻动的书，拄拐远远跟着她出了小区。好在积雪几天前已化尽，他的行动虽不便，有了拐杖的扶持倒也勉强跟得上她。呼啸的寒风将拐杖叩地的声响瞬间吹散。
　　这一代的房子都有些年头了，常住户不多。从窗口漏出的寥落光线被夜色吸尽，门口那溜路灯坏了好些日子也没见人来修理。这样的黑暗恰成为他最好的掩护。
　　她没有发现他，顺手招了辆的士。林岸紧随其后拦了辆出租，嘱咐师傅跟紧。
　　她进了“零点”！他曾听真真提起过这里：真真就是在这里认识黑皮，学会抽烟喝酒的。他也听烤鸡店的客人谈论这里，据说这里有人吸毒卖毒，也有警察接到线报着便服潜入调查，但不知为何就是找不到可靠证据。
　　打电话那个人到底是谁？这种时间约这种地方目的何在？林岸愈发不安。
　　林岸那身装束出现在舞厅这种地方显得特别扎眼，引来无数新奇怪异的目光。镭射灯闪烁之下人头攒动，一个喷着恶俗香水的妖艳女人故意往他身上蹭。
　　那个女人将林岸拉至包厢走廊区，这里安静许多。她妖媚一笑：“帅哥！你腿这样还来这种地方是找人吧？这的常客没我小妖不认识的。”手伸过来就要揩油。
　　林岸背靠墙壁，腿脚不利，正愁无处闪躲，一只嫩白的手握住小妖手腕。“小妖！我的男人你也敢勾搭！”猩红的长指甲生生掐进对方皮肉。指甲主人顶着爆炸头，从林岸的角度看不到脸，可那声线很熟悉。
　　“汪真真！我看上的男人你都要抢！欺人太甚！给黑皮哥戴绿帽子，你活腻了吧！”小妖嘴上不饶人，却并不敢动真格。
　　“识相最好马上消失！”真真用力一甩手，小妖怨毒地看了真真一眼，带着右手五个血印恨恨离去。
　　“真真？”
　　爆炸头闻声回头，林岸定睛瞧了半天，浓妆下那张脸灿烂一笑，可不就是汪真真。才一个多星期不见，她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女孩。今天他的一言一行就是个小太妹！
　　约舟的人会不会是她？林岸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很大，李舟一向深居简出，除了学生基本不跟外人接触，不可能认识会来这种地方的人。如果他的猜测正确，李舟在哪里？为什么没有跟她一起？
　　“中午那个电话是你打的吗？”林岸直接询问。
　　“什么电话？林岸哥哥，你腿怎么变成这样了？”真真一脸迷惑。
　　“你真的不知道？”林岸一时无法判断真真的话是真是假。
　　“我不知道啊，难道林岸哥哥一直在等我的电话？我去店里老板只说你不做了，还以为哥哥为上次的玩笑生气以后都不理真真了。”真真一脸娇嗔。
　　“你一直在这里？有没有看到李舟？”
　　“我没看到她呀，怎么，她那么无聊的人也会偷偷来这种地方？我还以为她跳那些老头老太太的舞呢。”
　　“我看着她进来，没见她出去。她肯定还在这里，外面没有，那就在包厢。我一个一个房间找，不信找不到人。”林岸拄拐扶墙移两步推开旁边的包厢门，横七竖八躺着的没有李舟。
　　真真阻拦不住，只得紧跟他。一番鸡飞狗跳，林岸还是没看到李舟，心里的恐慌与不安已涌至喉口。最后一间包厢了，如果她不在怎么办？他握着门把的手微微发抖。
　　“林岸哥哥，这个包间吩咐不能靠近的。听说今晚有大人物在里面谈事，我们这样闯进去会得罪人。”真真抓紧林岸门把上的手，“都找过了没见到她，可能早走了吧？要不我陪你出去找找？”
　　林岸没作声，手上一用力，门开了。
　　李舟瘫在沙发上，她脚下伏着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