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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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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刚毕,曹叡一边思付着今日的朝会一边迈入了行宫之中。今日早朝之上,曹叡为了快速平息曹肇一事,在朝堂之上大加赏赐曹氏宗族。结果也如他所料,宗族之中更多的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们只会把曹肇当成一枚办事不利的弃子。在安抚和赏赐面前,谁也不会牵头刁难自己家族的皇帝。
想到这里,一直隐隐悬心的曹叡顿觉心情大好,刚想回头将辟邪唤进行宫中来,抬眼便看见端着酒盏正欲走进行宫的辟邪与跟在他身后的庆忌。
见辟邪一步踏入行宫之中,曹叡赶忙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到身前,“朕刚想着唤你来呢!”
辟邪见状,赶忙加快脚步,昂首对着曹叡浅浅一笑,“陛下安抚好了曹氏宗族,奴婢定然要为陛下选一壶上好的佳酿来庆贺啊!”
曹叡柔情的看着辟邪将酒壶与酒盏放在床榻一侧,侧身抬手,拦住了将要转身下榻的辟邪,“朕可没准你走!坐下陪朕!”
“陛下!”被曹叡拦下的辟邪瞬间红了脸颊,他定定的瞧了瞧满脸狡黠之色的曹叡,转眸瞥了一眼阶梯之下庆忌,示意曹叡还有旁人。
这些小动作落在了曹叡那玩味一般的眸子里,竟将辟邪映得更加羞涩可人,只见曹叡忽然起身,抬手覆在辟邪的肩头,一把将辟邪按坐在床榻之上,还未等辟邪反应,便将头靠在了辟邪的肩膀。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辟邪那早显霞色的双颊瞬间变得更加红艳,他无措的看向阶下满脸坏笑的庆忌,一时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庆忌快把你要给陛下的东西呈上来!”忽觉曹叡用头轻轻蹭了蹭他那已是红透的脸颊,辟邪赶忙慌乱的将话题岔开。
虽说已将话题岔开,可曹叡并没有移开辟邪肩膀的打算,他一边朝着辟邪欺了欺身,一边附在辟邪的耳畔小声呢喃道:“庆忌?他要给我什么?”
酥软的声音缠绕在辟邪的耳旁,激得辟邪不禁微微一颤,他赶忙对着庆忌使了使眼色,示意快点将东西呈上来。
看着手足无措的辟邪,阶下的庆忌也不禁掩面一笑,待稍稍调整好情绪之后,便从袖中取出一枚精巧的鎏金漆盒,带着笑意踏上了阶梯,“陛下!奴婢每日奉命将滋补药膳送到燕王殿下府上,此物便是燕王殿下今日进献的口脂。”
“口脂?朕还有不少啊!”曹叡的话音刚落,便突然想起,他那口脂在前几日与曹肇的争辩中被摔碎在地,于是便笑然起身接过漆盒,对着庆忌淡淡道:“那日是你收拾的行宫,燕王定是受了你的提点吧!”
“奴婢罪该万死!”庆忌听罢,赶忙慌张的对着曹叡重重叩首。
“燕王也是有心了!不枉与我叔侄一场!”曹叡饶有深意的摆弄了几下手中的漆盒,“可是与皇城的内侍之间,还是少来往一些为妙。”
“奴婢这就领罚!”庆忌对着曹叡再次恭敬叩首。
“罢了,起来吧!”曹叡抬手示意庆忌起身,“告诉朕,燕王这身子最近如何了?”
见曹叡并没有多加怪罪,庆忌连忙站起,俯身恭敬的回答着曹叡的问话,语气之中略带遗憾,“听府中的医官说,燕王这病半月前突然发作,随奋力抢救,可终究还是伤了心脉,怕是余生都要在床榻之上度日了。”
“哎!”曹叡听罢沉沉一叹,“宗族之中就燕王一人与我一样,喜爱这些脂粉妆黛,我自小就与他亲密无间,可惜了可惜。”
说罢,曹叡给庆忌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着内侍退出行宫,待内侍全部退出后,静默许久的辟邪突然开口道:“陛下今日为何对庆忌这般刁难?”
曹叡笑然看向疑惑不解的辟邪,抬手划了一下他的鼻尖,“谁让那个庆忌刚刚笑话你的,朕的辟邪可不许旁人随意笑话。”
一语听罢,辟邪再次红了脸颊,“陛下!你今日怎的如此孟浪!”
“谁让昨夜你对我那般僭越!”狡黠般的笑容再次出现在曹叡的脸上。
好似被戳破了心思一般,辟邪连忙别过脸去,昨夜的缱绻再度浮上脑海,激得辟邪隐隐觉得脸颊又开始兀自发烫起来。
曹叡哪里会给辟邪喘息的机会,只见他蓦地将辟邪的手掌抬起,将漆盒放入了他的手心之中。
在一旁还未回神的辟邪,被这猝然抬手,惊得一颤,下意识的将漆盒回抛给曹叡。
侃侃接过漆盒的曹叡促狭般的挑眉问道:“怎么?想抗旨?”
自知失态的辟邪连忙颔首,歉然回道:“奴婢唐突了!奴婢这就...”
辟邪还未说完,自觉下巴被人缓缓挑起,抬眼便对上了曹叡那饶有兴致般的眸光。
“这就什么?”曹叡挑着辟邪的下巴,笑意深深。
“这就...领罚!”
辟邪语气中的怯意被曹叡听得分明,只见他轻轻的放下了捏着下巴的手,将手中漆盒从新塞给还在愣神的辟邪,“朕就罚你给朕涂口脂。”
听得曹叡竟是让他做这等简单之事,辟邪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他含笑着看向曹叡那轻颤的薄唇,不禁轻咽了一口津液。
“怎么了?”见辟邪瞧这自己兀自失神,曹叡坏笑着握住了辟邪拿着漆盒的手掌,“昨夜没看够?”
“陛下!”回过神来的辟邪,赶忙将漆盒打开,仔细的捻了一点口脂,按在了曹叡的唇上,将曹叡孟浪的话语堵在口中。
指尖的阵阵摩挲,好似一片绒毛一般,时不时的撩动着曹叡心中的情火,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抚摸辟邪的脸颊,可刚一抬手,便被辟邪将手按在身下。
“陛下别动!还没涂好!”朱色的口脂覆在薄唇之上,使得曹叡本就白湛的脸颊,忽地增添了一抹只属于辟邪的艳色。辟邪灼灼的望着眼前如景画一般的曹叡,脑海之中满是对这景画的私藏与爱怜。
“好看!”赞叹之音不自觉的从辟邪的口中流出。
曹叡见状,欢喜的紧,他一把捧住辟邪的脸颊,对着他温柔的说道:“辟邪喜欢,朕每日都涂!”
辟邪被这话逗得噗呲一笑,“早朝的时间也涂?陛下就不怕大臣们议论!”
“只要辟邪喜欢,朕便不怕这世间任何的蜚语流言!”曹叡的语气格外笃定。
辟邪不禁眼眶一红,一把将曹叡拥在怀中,带着哭腔在曹叡耳边喃喃道:“陛下!奴婢愿生生世世都陪着陛下!”
“那...辟邪要怎么证明你的心意呢?”曹叡扶着辟邪的肩膀,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望着曹叡含情的眸子,辟邪哪里还能绷得住一丝理智,他羞然颔首,小声的涩然回应道:“陛下想如何,便如何!”
正当两人的双唇即将相互依附之时,只听得窗外响起了翅膀的扑展之声。
“谁在那!”被扰了兴致的曹叡不悦的对着窗后怒喝一声。
“咕咕咕咕。”
听得声音,曹叡瞬间恍然,定了定神后,起身单手将窗板掀起,将一只雪白的信鸽引了进来。
曹叡不敢迟疑,他迅速的解开信鸽腿上的信嚢,将嚢中的信件小心取出,待他读完信上内容之后,嘴角不禁勾出一道不小的弧度。
“可是辽东有什么好消息了?”见曹叡笑得舒缓,辟邪猜测八成是因为辽东之事。
曹叡笑然回眸,宽慰般的笑语回道:“还是辟邪聪明,正是辽东之事!”
“看陛下的神态,定是母丘俭将军在前线打了胜仗了!”辟邪含笑着给曹叡斟了一盏佳酿。
曹叡一把接过酒盏,激动的说道:“母丘俭将军不负众望,第一战就大破那公孙小儿十五万大军,现在那公孙小儿只能龟缩在襄平城里,死也不敢出来了!”说完,便激昂的仰头将美酒饮尽。
“那便恭喜陛下!辽东指日可定!”辟邪一边说着一边又斟了一盏酒。
曹叡笑意不减,待接过辟邪的酒盏之后,假意卖了个关子,“除了此事,还有一事最让朕欢喜!”
“何事比前线大胜还要高兴?”辟邪听罢,突然来了兴致。
“这个消息可不是白说给你听的!”话音未落,曹叡便不老实的伸手欲解辟邪的衣带。
见此情景,辟邪连忙侧身避过曹叡的手掌,猛的站起身子,一把端起放着酒盏的托盘,红着脸嘀咕道:“奴婢再去给陛下添些酒,陛下在这里等着!”说罢便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行宫。
“昨夜刚刚僭越了陛下,今日可不能让陛下报复回去!”辟邪一边走着一边暗自喃喃。
待辟邪离开行宫之后,曹叡悠悠的望着身旁的信嚢,心中不禁思付道:“朕这第一步棋已成,司马太尉,朕倒要看看你如何接招!”
与此同时,刚刚上完早朝的司马懿,也踏进了自己的府邸。
司马懿刚一迈进卧房,便看见了早已等待多时的主薄。
瞧见司马懿回到卧房,主薄赶忙恭敬的对着司马懿作了个揖,“太尉!燕王的东西已差暗子送进皇宫了!”
“那东西真的有那么神?”司马懿徐徐走近书案旁,饶有兴致的随手翻了翻案上的简牍。
“小人亲眼所见,那燕王只是用了不到五次,便毒发不起了!”主薄一边说着一边想着前些日子在燕王府的所见所闻。
司马懿听罢,不禁嘴角一勾,回身朝着主薄继续问道:“如何送进宫的?”
主薄连忙将今日嘱咐给暗子的事情,详细的说与司马懿,“那暗子每日都会奉旨给燕王送滋补汤药,今日将那东西送入皇宫,便是以燕王的答谢礼做为说辞。”
“陛下信了?”司马懿饶有深意的问道。
主薄阴森一笑,“那暗子前段日子救了辟邪,最近深得陛下信任,下官也是花了好些钱财并且以那暗子的爹娘为质,这才让他乖乖的为太尉所用。”
“好!”司马懿的笑容之中隐隐透着杀意,他对着窗外喃喃道:“第一步计已成,下一步就该用大将军你的命做铺垫了。”说着便抬手拿起一旁的竹丝笔,在空白的竹简之上疾书片刻,待落笔之后,司马懿仔细的吹了吹竹简上的未干的墨汁。
“太尉这是?”主薄不解的问司马懿。
确认了墨汁干涩之后,司马懿将手中简牍与一张舆图一同放进了早已准备好的锦布袋子之中,递给了一旁的主薄,“快马加急,五天内必须送到公孙渊手中!”
“这通敌可是...”主薄迟疑的看着借过锦布袋子,不敢接过。
“怎么?你连皇帝都敢动!现在倒怕起通敌了?”司马懿对着主薄抬眼怒瞪,惊得主薄霎时渗出一身冷汗。
“下官这就去办!”主薄不敢再对上司马懿那满是杀意的眸子,接过锦袋子后便战战兢兢的快步走出了卧房之内。
见主薄已经走出卧房,司马懿缓缓离开了书案,幽幽的望着窗外,不禁长叹一声,“德祖!真是怀念你我联手的那段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