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煮酒人

39、笙歌相救

　　笙歌知道会和罗书再见的，但没想到是这样子的。
　　笙歌感到一阵庆幸，幸好他习了武耳目渐明不少，隐约间听到有人喊他，幸好他在那一刻冥冥之中就想起了罗书，这一回头，真叫他不后悔了。

　　保不准十三娘什么时候回来，还有十三娘后面的人。笙歌现在武艺不会太好，此番来天门山定然是跟着屠龙门的人的，罗书怕笙歌救了他反而会连累他，于是即使会重回屠龙门罗书还是要求笙歌把他送到屠龙门的势力范围中，起码屠龙门对云帆不包括歹心。

　　此地不宜久留，笙歌半搀着罗书立刻赶去了屠龙门在天门的分部，罗书不无意外的见到了东寒。
　　来不及叙旧，罗书马上写下药方给笙歌，熬了药，先把软骨散的药性全解了，这才让身体舒服些。
　　人一轻松下来就发现身上有不少擦伤摔伤的痕迹，幸好最重不过一些没伤到骨头的酸痛，但一片青青紫紫煞是吓人。

　　笙歌一边替罗书上药一边叹气道：“这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呐！”
　　罗书笑笑，反过来宽慰笙歌：“不碍事，我学了些医术知道这些都是小伤。”
　　笙歌瞥了他一眼，轻轻道：“医者不自医。”
　　罗书回头朝他无奈地笑笑。

　　罗书睡在笙歌的房里。笙歌现在整个人是气质大变，连同房间都与他一般风格，雅致随性，带着点简约清爽。
　　笙歌告诉罗书，他在屠龙门先前开始时做一些商铺老板的跟班，罗书点点头，心想大概是助理一类的角色。
　　笙歌说，后来渐渐上了手，柳副门主就提了他做皇城一家小商铺的管事，在此期间东寒都让人教了他不少入门功夫。一年后正逢上天门比武，东寒让他先带着人过来准备了一番才来，并与他说，今后他就做屠龙门天门分部的管事。

　　罗书为笙歌感到高兴，区区一年时间就从小助理做到管事，不容易啊，即使东寒他们有心提拔但也要能力摆着。或许是笙歌早年受了太多苦，对屠龙门给他的机会分外珍惜，罗书看得出来，笙歌很努力。
　　他有些明白了笙歌身上最大的变化是自信，正是自信，以前的笙歌身上总带着一点卑微，他似乎因为自己的遭遇，自己把自己隔离在人前，总觉得自己低别人一等，而这一年的磨练让他有了成功的感觉吧，所以自信了很多，往日的自卑起码看是看不出来了。
　　果然事业是让男人成长与变化的最大筹码。

　　罗书又想到和笙歌分别已经一年了，时间真快。
　　透过窗，即使夕阳掩映，罗书依旧看出外面的景物分明是夏末初秋了。

　　笙歌见罗书愣愣地望向窗外，微微皱眉。
　　他命人搬了个卧榻到房里来，房间也够大，放了卧榻也不见拥挤。

　　罗书见此，想到这是笙歌的床那自己睡得自然是他的床。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住了笙歌，“卧榻不见舒适，床铺够大，我们可以同塌而眠也好夜里说说近来的境况。”
　　笙歌闻言，盯着他看了一番。罗书忽然想到笙歌以前在梨园的遭遇一阵尴尬，但这事怎么解释都是尴尬，只有装傻继续望着笙歌。
　　笙歌展颜一笑，似是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我躺在卧榻上我们夜里也可以叙旧，况且你身上有伤，万一晚上不小心碰上了怎能好好安睡？”
　　罗书自是一番感谢后不再多言。

　　近些日子够罗书折腾的，这一夜松懈下来自然睡得很沉。他与笙歌一夜无话，第二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笙歌早起来了。

　　直接用了午饭，饭后东寒留下了罗书。
　　笙歌犹犹豫豫地在门口徘徊，东寒一挥手道：“办你的事去。”
　　笙歌闻言，点头离开。
　　罗书见此，望着笙歌的背影不无叹息地对东寒说道：“你算是征服笙歌了。”
　　东寒没有理会他的话，自顾自倒了杯茶喝着，慢悠悠地说道：“你是被宋卿卿抓走的？”

　　罗书一愣，想起宋卿卿不正是宋十三娘的名字嘛，他点点头道：“是十三娘。”转而又补充道：“有人威胁她抓我去，那人是谁十三娘并没有说，只说现下也在天门。”
　　东寒眼皮一翻，问：“抓了沈沧澜威胁她？”
　　罗书点点头，看来他们确实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东寒讽刺地笑道：“脑热的妇人。”

　　罗书看向他，东寒摇摇头说道：“我就派人去告一声云帆。”
　　“不用了。”东寒看向他，罗书浅浅一笑：“我是在无鬼山被抓走的，无鬼山那边应该急了，先替我告之那边一声吧？我的大师兄钱峰现下也在天门，我去找他便好。”看来东寒无意留他那最好不过，也不知云帆使了什么手段。

　　“罗书。”罗书才出门就被笙歌叫住了。
　　原来笙歌被东寒使开后并没走开，掩了门依旧徘徊在附近。按着东寒的功夫想来不会不发现，大概也是默许了的。
　　罗书笑着走近笙歌，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备上好茶，我们好好聚聚！”

　　久别重逢是要美酒助兴的，罗书与笙歌只是泡一壶好茶，仔细品茗。
　　笙歌抬头对罗书道：“屠龙门有好酒没好茶，天门小镇这座风雨楼的茶挺好，你尝尝。”
　　罗书拿起一杯才泡好的茶，轻轻吹开漂在上面一层细细的毛絮状茶末，略烫的茶水只能浅浅吸一口，放下杯子罗书道：“略苦略甘，茶香满口，确实不错。”其实这茶也只能算一个中上，但在一个相对幽静的品茶之所，面对故人，这样的氛围总让人觉得“不错”。

　　笙歌面皮白净，此时他的脸上微微泛红，显然罗书的满意让他很高兴。他高兴地笑了，原本和沈沧澜一样圆润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眼角有细细的纹路。
　　罗书心里有些泛起酸楚，据他了解的加上猜测，笙歌的出身应该不错，可造化弄人，早年的遭遇实在艰辛苦恨，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要紧抓机会不断努力，这般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眼角细纹，脸上风霜，竟显出二十五开外的样子。

　　笙歌带着兴奋地说道：“分开后我还是不错的，柳副门主虽然平时动不动就爱讥讽别人但他还是挺关心我的，门主也是，平时冷面一副到底也是很照顾我的。我在屠龙门一步一步踏实地走着，虽然挺忙挺烦，但我很充实很高兴，走到现在小小有了成就很高兴，总觉得自己算是有用的人了。呵呵……”笙歌微微一嘲，随即敛去负面情绪，面带好奇地说：“我想来找你，后来柳副门主让我打消了念头。我听说你被那位‘故人’提前接走了？”

　　罗书点头道：“他似乎是我母亲那边的亲人，待我很好。”好到让我喜欢他，罗书心里默默说道。
　　笙歌眼神闪了闪，“有亲人在总是好的。”
　　罗书忽然想起笙歌与东寒似乎也是血亲，但目前听笙歌对东寒的称呼还是“门主”“门主”的，也不知是东寒大事太多疏忽了还是有点不待见笙歌……可就现下看来，东寒他们对于笙歌起码不存在坏心，即使有着某些时候利用的心理，只要笙歌快活又没有潜在危机也没多大关系。
　　罗书如是想，于是他面对笙歌暂时的低情绪也不做多想，拉开话题说道：“你叫他云帆便好。他大概也是做大事的，带着我不方便，就送我上了无鬼山。我在那拜了师父，学医也学武，有一个师兄一个师姐，都很好。”

　　笙歌笑道：“你这样说便好，我原还想说如果在那外面不舒服就来我这，我没多大本事，可我们相互照应也会很好。”

　　罗书心底一暖，其实他不过只是把笙歌当作普通的一个朋友，可人家却把他这样放在心上。罗书动容一笑，轻声道：“谢谢。”他转头看向楼外，夏末的景色不见秋天的萧瑟，隐约还有拼命发尽最后一滴绿色的意向。
　　他的心情很好，很多日子不见的好，就算拜师学艺也不见得的好。这大概就是和老朋友叙旧，特别是把你放心上的老朋友叙旧的特殊力量吧？

　　然而，绿色尽出慢慢走出一群靓丽的男女让他神色一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