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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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听许青阑电话的下午，许澈躺在纽约的出租屋里不分昼夜的补眠。
近一个月里许澈忙活着新游戏的开发，几乎没有按时睡过一个囫囵觉。
枕头下的手机振动第二次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的划开接听键抓到耳边。
“不打算买房，身体健康不入保险，不需要临时的性伴侣。”许澈声音喑哑，难受的仰起脖颈。
“许澈，是我。”
简单的四个字穿过鼓膜狠狠撞击着许澈的五脏六腑。
许澈瞬间觉得自己的嗓子已经枯竭到失言，所有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所忌惮的企图，被毫无保留的湮灭在隔着电话从六千多英里的远方传来的呼吸声里。
间断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有事吗？”
“许瑞江住院了，他想见你。”
许澈撑起身子，抬手揉了把发顶，“哦，我安排下时间回去。”
匆匆挂断电话，又全身瘫倒在柔软的被褥里，疲惫到近乎死机的大脑一遍遍循环回荡着许青阑电话里的声音。
许瑞江住院了，作为长子的许青阑陪着，要自己回去干嘛，难不成怕他的病好的快一些？
摸过丢到一边的手机，双眼模糊的确认了机票购买成功的界面，却再难以入眠。
飞机抵达青市，许澈领了行李坐在机场大厅的排椅上，手机刚开机联网，屏幕上就出现了一条消息推送。
“#宏承公司董事长在酒会上晕倒。”
下面紧跟着一张高清的照片，站在高台中央讲话的许瑞江眉头紧锁，佝偻腰身手握话筒。
照片里的许瑞江在许澈眼里有些陌生，他瘦了很多，眉宇间掩盖不住的倦怠，印象里的他一直是一副无坚不摧，心狠手辣的上位者的模样。
许澈沉思了半天，才把电话打给自己在青市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季少冬。
如果手机有“任意门”的功能话，许澈毫不怀疑电话里这位多年不见的朋友会跳出来把自己就地胖揍一顿。
丝毫没有失联人员回归的惊喜和激动，“你他妈还知道回来，老子还以为你掉进美利坚纸醉金迷的大染缸里舍不得出来了呢，海王都没你会跑路，给你从现在到和我见面前的这段时间思考下怎么解释你人间蒸发的事实。”
许澈听着久违的语气失笑，“省省吧你，见面时间你定，现在有正事问你。”
“说。”
“我看新闻上……”
早知道就不该让这货先开口，提前组织好的语言全乱套了。
“你是问你爸吧。”
小时候一条裤子没白穿。
“我工作室在国内有点工作，刚下飞机，碰巧看到了新闻。”
许澈扯谎扯的辛苦，不自觉地摸着耳垂。
“得了吧，你这人我还不了解，全身上下九就嘴硬，你爸住院有几天了，好像还挺严重的，之前有一次来找李璟臻谈事，脸色就不太好，你有空就去看看吧。”
“嗯，不过我最近比较忙 ，待不了几天，你最近有空的话就聚聚。”
那天之后，许澈没有给许青阑回过电话，对于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只是在某个深夜聊以慰藉的念头，却更多的时候在那些不堪思索的回忆里火上浇油。
许澈通过季少冬提供的地址来到医院，直接在前台问了vip病房的位置，乘电梯上了顶楼。
隔了一段距离，许澈还是看到了洁白长廊劲头站着的熟悉身影。
虽然已经在脑海中上演编排了无数次的重逢，还是抵挡不住现实里强烈的慌乱感袭来。走廊另一边的许青阑正专心的望着窗外，发顶被风吹乱，似乎站了很久。
他有没有过一瞬间的张望是为了在等待着一个人。
许澈停住本就踟蹰的脚步，在宽大的衣袖里握起拳头，赶走荒唐的想法。
“回来了。”
“好久不见。”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在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许澈没有再走近。
许青阑看见来人时神色微怔，脸上常年紧绷冰封的脸色有了明显的松动，许澈注意到他另一边的手上冒出几缕薄烟。
许青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指缝间的烟头，掐灭丢进垃圾箱里。
“嗯，国内有工作，顺便来看一眼。”
大概是听到了门外的声音，病房里的人叫了一声许青阑，许澈跟在他身后走进病房。
点滴打完了，许青阑叫来医生取了针头，许瑞江一言不发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许澈，直到查房的医生护士都走了，才开口打发许青阑去联系秦律师过来一趟。
诺大的高级病房里一地寂静。
“什么时候回来的。”许瑞江撑着手臂坐起来，许澈走到柜子前拿起遥控器调动床头的高度。
“昨天。”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许澈抽出病床下方柜子里的几张病历单，一张一张看的仔细。
许瑞江得的是胰腺癌晚期，癌症之王，况且还是晚期。
许澈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抬起头看向倚靠在床头的人，强硬如许瑞江，却还是被病痛折磨成这副模样。
“我没有几天时间了，这次叫你回来，是想把遗嘱的事处理一下。”
许澈拿着病历的手指紧了紧，门口传来把手扭动的声音，许青阑的母亲赵霞手里提着东西推门进来，看到许澈时微微点头，转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提着保温桶问许瑞江要不要喝汤。
许澈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温馨的的“家庭伦理剧”场面，正准备拍拍屁股走人，许青阑带着律师走进来。
赵霞盯着许瑞江喝完一碗汤，离开了病房，许澈和许青阑并排坐在沙发上，秦律师坐在旁边记录。
“今天你们两兄弟都在，我就提前立好遗嘱。”
“先把紧要的财产分一分，其他小的部分交给律师处理。”
“家里的老宅以及家里的物什就给我的妻子赵霞，留给她安度晚年。”
“把我手里所有账户里的钱，房产，还有我创立的基金会分成两份分别给小澈和青阑。”
“最后，把我在宏承的所有股份转让到许澈名下。”
“青阑啊，这本来就是属于小澈的东西。”
许瑞江每说一句话都要脱力般的喘上一阵，来医院之前，许澈就在心里跟自己打好招呼，忍字头上一把刀，还不容易维持了五年的平静的假象不能一朝毁在自己手里。
可当许瑞江说完最后一句话，许澈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的红了眼，多可笑，被偷走的东西以补偿的名义转回到自己手里。
“许总，我只想问你一句，三年前的二月十六号你在哪里。”
病房里无人回应，许澈心里却觉得喧闹。
“你可能在家里陪你老婆观赏院子的花，或者在公司里高高在上的发言，可在异国他乡，有一个躺在病床上饱受病痛摧残的女人还在苦苦等待见你最后一面。”
许澈的声音开始哽咽，喉咙里仿佛有把木锯划动。
门口路过的护士听到吵嚷声敲门询问声让许澈清醒了几分。
“抱歉。”
他逃离般离开病房，对着窗口深吸几口气，心里异常烦躁，攥紧手心，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才发现里面除了烟和打火机外什么也没有。
看见窗台上的零星烟灰屑，许澈才发现自己站在了之前许青阑站过得位置上，他现在站在自己旁边的另一半紧闭的玻璃窗前，没有话说，掏出一根烟叼在唇间。
许澈认命的咬住舌尖，想到了另一个压抑烦闷的好方法，伸出自己的右手，“给我一根烟”
许青阑正过身盯着他看了许久，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在仔细确认着许澈身上存在的之前自己所熟知点的一切。
正当许澈以为会被拒绝，准备收回手后离开，许青阑急切的拉着即将合上的手掌，两个交叠的手心里，躺着一根混杂着汗液的烟。
许澈咬着烟把，手指在兜里的打火机上绕了一圈后开口，“打火机。”
“乖，别抽，含着。”
“…………”
两人各怀心事的肩挨着肩站了一会，直到许澈的手机铃声响起。
“我先走了，明天有空再来，麻烦你们照顾好他。”许澈往门上的小窗户瞅了两眼，什么也没有看到。
“嗯，在外面住不惯就回家住，你的房间一直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