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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不见硝烟的对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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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陆烨和黎越来说,这个明媚的中午是朋友到来的第一顿午餐,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美味的德国菜肴,令人垂涎欲滴,席间四个人有说有笑,很是热闹,有点像团圆饭的感觉。
可是这样快乐的气氛却伴随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黎越有时会走神,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看向窗外。
“怎么了?”陆烨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黎越摇摇头,“吃饭。”他笑道。
“嗯!”陆烨殷勤地替他夹着菜,引来冯萧和梁锦又一番调侃。
黎越的直觉其实并没有错。
让我们将镜头从餐桌前拉起,以光速穿过餐厅的窗户、飞过美茵河,突然定格在那高高的教堂塔顶处,你会发现那里有一个人,正拿着望远镜看着什么。
苏远特意买来这架军用望远镜,因为它可以轻而易举将河对岸所有景物拉近在眼前,包括房间里每个人的表情举动,统统看得一清二楚。
他很快便找到了目标。
透过那扇窗,苏远看着餐桌边那四个人。嘴角又一次扬起了嘲笑。突然间镜头里的黎越转头向窗外看来,那一瞬间他的目光似乎和苏远正好对视,苏远吃了一惊,差点以为黎越能够看到自己,他移开望远望,目测了一下彼此的距离才否定了刚才的错觉,但是那一瞬间的对视却如此真实,苏远再次举起望远镜,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黎越的一举一动。
黎越的脖子上似乎戴着一条项链,项坠上垂挂的东西在镜头里一闪而过,苏远立刻调整焦距锁定那项坠。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是一枚子弹,一枚完整的子弹,但是当他还想再看清楚一点的时候,视线被一旁的陆烨挡住了。
“Shit!”苏远忍不住轻骂一声,放弃了窥视,他若有所思地放下望远镜,表情很奇怪。
午饭之后,黎越依约定要赶去研究所,陆烨留在家中陪客。因为驾照被吊销,所以黎越只能暂时坐公车。坐在车上黎越总是有种怪异的感觉,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但是当他回头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自己其实是坐在最后一排,身后不可能再有座位,但是那种让人不自在的冰冷感觉却如影随行,就好象贴在他的后背上。
公车到站,他下车步行前至研究所。
黎越工作的地方其实也是慕尼黑大学的附属机构,当他走进大学校门的时候,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大街偶尔有行人和车辆经过,还有进入校园的学生,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
最近真是太敏感了,特别是遇见那场车祸以后,黎越自嘲地摇摇头,转身而去。
黎越的搭档杰蒙也恰好来到实验室,这个帅气的德国小伙子身高一米九,有着日耳曼人纯正的金发碧眼,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排又白又整齐的牙齿,他试着用不太熟练的中国话说道:“HI,越,我收到你的邀请和卡片,我会参加你和你们的Party准时。”
“谢谢你能赏光。”
“不用谢谢。”
“杰蒙,中国人会习惯说不客气。”
“OK,不客气。”
两人正说着,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黎越。”
黎越回头,“许晨,有收到我的邀请函吗?”
“当然,”许晨是日德混血,有着东方人黑色的头发,精致的五官,却有着德国人的蓝色眼眸和高挺的鼻梁,他很喜欢去旅游,整个夏天都在欧洲各地徒步,以自己被晒成古铜色的肤色为傲。“下班后,要不要去喝一杯?现在可是啤酒节呀。”许晨热情地邀请。
“哦!这真是一个好主意。”杰蒙在一旁抢先附合。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家今天来了两位从中国来的朋友,如果可以一起去就最好了。”
“好!一起来,下了班就去,怎么样?”许晨兴奋道。
“好,我和陆烨联系一下。”
慕尼黑这座城市虽说有很多古典建筑,但是也融合了很多现代元素,慕尼黑的年轻人们还是很喜欢去当地的酒吧。冯萧和梁锦来慕尼黑的目的就是为了啤酒节,这样的邀请自然很乐意,但是因为陆烨和黎越是一对恋人,所以他们还是决定去当地一家同性恋酒吧。
六位帅哥同时出现的场面可不多见,更何况这中间有一大半是东方男子,什么叫赏心悦目,什么叫美色当前,他们引来了周围众多好奇欣赏的目光。这里的人们对待同性恋的宽容会让你觉得它似乎与传闻中德国人严肃古板的形象天壤差别,在你惊讶的同时你不禁会感慨,同样是爱情,为什么放在西方国家,人们会忠心地祝福真心相爱的恋人,但是放在中国,就会被认为是一件丑陋可耻的事?
六人中除了杰蒙的中文不太流利,其他几人交流起来都很轻松,饮酒谈笑,气氛融洽。
“我听说你们是同样的生日?”杰蒙指着陆烨和黎越。
“没错,同年同月同日生。”黎越回道,“在中国,这样的相同被认为是一种缘份。”
“言份?是什么?”杰蒙僵硬的舌头绕不出那个缘字,但是他还是很好奇,“你们中国人的东西真是奇妙,我向往很。”
所有人都笑了,许晨纠正他,“杰,是我很向往。”
“OK,中文真是难学。”
“其实德文也不好学。”冯萧淡淡地说道,“在这一点上我真的比不上某人,用了半年时间就把德语学会了,虽然他用坏了两个iPod。”
“我知道我知道,”梁锦兴奋地举手,“我来揭发,冯萧这几年一直很嫉妒那个某人。”
冯萧恼恨地一把按下梁锦的头,“你小子居然敢当面出卖我。”
“越,你们在一起多少时间了?”杰蒙又问道。
“杰蒙,中国人的时间是很具体的,一般会是多少天,多少年或者多久?”许晨笑着再一次纠正他。
“OK,越和你的爱人,在一起多少年?”杰蒙知道自己问对了,有些得意地看了看许晨。
“五年了。”陆烨抢着回答,脸上的神情颇为骄傲,“未来还会有很多个五年。”他看着黎越,与他深情对视,伸手揽住他的腰,然后作势要亲吻他,引来梁锦和冯萧一阵倒嘘。
“哦天啦,一想到我居然还要和这对恩爱的小夫妻住一段日子,我真是觉得好受打击呀。”梁锦哭丧着脸举杯刻意与冯萧对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愁眉苦脸地哀叹一声。
大家都笑了,陆烨更是气恼地抓着梁锦一通狂摇,“死猪皮,你真欠抽,不爱看别看,我还不乐意让你看呢,不知道什么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我嫉妒。”杰蒙突然冒出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弄傻了,陆烨更是保持着抓住梁锦的动作,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若不是知道这傻老外的中文不好,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很有可能会认为他在吃陆烨的醋。
多么巨大的误会呀。
对面的杰蒙见所有人都呆住了,还以为自己终于无师自通说对了一句中文,很是得意。
“你嫉妒什么?”冯萧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嫉妒你们三个呀,你们一起的,我知道有一个字是说你们的。”杰蒙一脸认真的表情。
黎越哭笑不得,“杰蒙!那不叫嫉妒,应该叫羡慕,羡慕他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那也不是一个字,而是一个词,他们是竹马之交。”
所有人都被杰蒙逗笑了,众人快乐地交谈着,这时候有一位德国服务生走过来,礼貌问他们能否帮他一个忙,酒吧里有一位中国男子似乎不太会德语,所以请他们翻译一下。
也许是因为同在异地的缘故,所以当陆烨他们见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中国人,于是很热情地为他解了围,同时邀请他加入他们的行列。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人,黎越,这是杰蒙,许晨,是黎越的同事,这是冯萧和梁锦,都是我们的朋友。”
“你们好,我叫苏远。”苏远的话音刚落,席上至少有三个人脸色突变。
梁锦,陆烨,和冯萧。
杰蒙和许晨还在热情地向他问好,但是另三个人却呆滞了表情,彼此间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最先发现这种异常的是黎越,他嘴上虽然和苏远交谈着,注意力却一刻都没有陆烨他们脸上移开。
“苏远,我们以前见过吗?”黎越笑着问道。
“我想……应该没有吧。”苏远微笑着淡淡地回道。
“可是我觉得你很面熟。”
“也许是曾经偶遇?擦肩而过?不过这样的面熟,也可以解释成另一种缘份呀。”苏远的回答滴水不漏。
有一个这么俊美的人加入,杰蒙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向苏远不停地问这问那,苏远一直很有礼貌地一一回答,表情始终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但是笑不抵眼。
陆烨终于忍不住了,刚想发飚,一旁的冯萧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微微摇头,然后转头看向苏远,抬了抬金丝眼镜,“原来你就是苏远,我听说过你,你是夏彤的男朋友。”
苏远不慌不忙地将视线从杰蒙身上移向冯萧,“是吗?夏彤的男朋友?为什么这件事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
“难道不是吗?”冯萧挑畔地挑起一边的嘴角,“苏远这个名字在夏彤的学校可是鼎鼎大名,大家都知道你一直在追求她,可惜后来她却是我冯家的媳妇。”冯萧的话里明显带点酸味。
苏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冯家的媳妇?可是我听说的却是另一个版本,夏彤出事后,你们冯家第一时间就对外宣布婚约取消,亏得冯少爷现在还好意思说出口。”
冯萧的脸色有些变了,“我冯萧从来没有取消过婚约,这就足够了。”
苏远一声冷哼,“似乎冯少爷觉得你的坚贞不移就是对夏小姐最大的恩惠了?你这是在施舍她还是在可怜她?”
“我与她的事,始终是我们自家人的事,似乎与外人无关。”
“自家人?”苏远嘲笑地皱皱眉,“我怎么没看出来夏彤和你有一样的想法?”
“她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想法,难道说苏先生很清楚?”冯萧似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准确地抓住了苏远话里的一点纰漏。
“如果我回答是,无疑证明我很有可能是夏彤的男朋友,这与我开始的说法自相矛盾,可是如果我回答不是,冯少爷一定会认为我也是自作多情的失败者,何必自以为是的五十步笑一百步呢,所以冯少爷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一个陷阱,无论我怎么回答,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名不虚传呀,冯家有史以来最精明的一位少爷。”
“你也让人出乎意料呀,刚才的陷阱你不是避开得既轻松又巧妙?传闻中性格内向,少言寡语的苏远,想不到竟有如此缜密的思维,如此灵俐的口才,原来你一直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多少人都被你糊弄得看走了眼。”
“这世上原本愚人就多,再多一个也不妨事。”苏远笑着端起酒杯。
很明显苏远的气势与冯萧不相上下,这样的势均力敌可不多见,陆烨暗自感叹,难怪冯萧会输,这个苏远绝对不容小窥。
两人唇枪舌战斗得硝烟四起,硬生生将整个酒桌的气氛搞得冰冻三尺,杰蒙完全被这些复杂的中文搞得昏头转向,而一旁的许晨也是云里雾里,只有陆烨梁锦明白其中缘由,聪明的黎越似乎嗅到了什么,立刻出面圆场,“大家不要光顾着说话,现在可是啤酒节,来来,干杯。”说着,他满脸笑容地端起酒杯,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陆烨一脚。这家伙立刻领旨,“来来,喝酒喝酒!”
一人响三人应,于是冯萧和苏远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就这样在一片刻意营造的欢声笑语中被隔河对峙。两人似乎谁都不服谁,谁也不鸟谁,骨子里同样的骄傲让他们都倔强好胜地不想输给对方,仿佛输了,就是平生最大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