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到的深海的鲨》叶芜yw

57、触不到的深海的鲨（57）

　　血迹铺满了青砖，然后又渗入砖缝的泥土中。
　　触目惊心的一面近在咫尺，莫渝震惊，她茫然地抬眼看向莫清雨，银发的妇人居然那样的镇定，她嘴角藏着一丝淡淡的笑，眼神却黯淡了下去。
　　徐慕深也处于无措当中，一众人从他的身边穿梭至徐老爷子身前，他们勾着腰，脸上全是不可思议，一位叔伯将手指放在徐老爷子鼻前，想看看他是否还有呼吸。末了，他紧握双手，连连摇头。
　　众人陆续转过身要指责莫清雨，可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咽了下去。
　　只见莫清雨掏出一个小瓶子，她从中倒出几粒药丸。莫渝知道那是什么，她要上前阻止，却被莫清雨呵斥道：“孩子，别过来。”
　　“奶奶……”莫渝祈求地叫道，她希望不要再有人死去。
　　“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你的人生不该一直在翡冷翠。这么多年我利用了你，不求你原谅我，你一定要自由地活着，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莫清雨的眼泪顺着她眼角的皱纹缓缓流下，她对这人世间再也没有一丝的不舍。能亲手杀了当年负她之人，大仇得报，她自由了。
　　那几粒药终究是入了她的口，站在门后的白露已是泪流满面。
　　在莫清雨轰然倒地时，白露及时出现了。
　　“明日一早，江临基督教堂，如果你要送夫人最后一程，我等你。”白露抱着莫清雨经过莫渝身边时，对她低声说道。
　　莫渝的发丝全被汗水浸湿，她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只是僵硬地点点头。
　　偌大的祠堂周围变得乱糟糟的，良叔耷拉着头，向围在他周围的小厮们吩咐着什么，大概是徐老爷子的身后事吧。

　　徐慕深靠在砖墙上，西装背面湿了半截。莫渝远远望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中冒出了四个字：丧家之犬。
　　徐老爷子死了，眼前的这些人可不都是丧家之犬吗？
　　满面忧伤可是又不动声色的徐慕深，让她的心有一丝疼。
　　如果说莫清雨是报仇解恨，一死了之，那徐慕深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失去了最疼他的爷爷，他该怎么释怀呢？
　　莫渝走到徐慕深面前：“我不知道会这样。”
　　徐慕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再那样挺拔，无精打采地抬起头，低声说道：“我早该猜到会如此。”

　　莫渝从一片混乱的徐氏祠堂离开了。她独自走了很长的路，一直走到了河边。
　　江临，真是个有故事的地方啊。
　　当年，奶奶大概就是掉进了这条河，湍急的水流让莫渝想象着人落水之后挣扎的场景，那该多残忍。
　　夜幕降临，河边的凉风阵阵吹来，莫渝环抱着肩膀，不知道该去哪里过夜。乌鸦从她的头顶经过，叫声刺耳，她只得朝着镇子的方向返回。
　　路上，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莫小姐，莫小姐……”
　　听声音，不止一个人。她正犹豫着该不该被他们找到时，听见了周俊的声音：“一定要找到莫小姐。”
　　“周俊。”穿过漆黑的小路，没了杂草的遮挡，莫渝看见了灯光。
　　周俊赶忙跑到莫渝面前：“莫小姐，您去哪了？可把您找到了。”
　　“你们不去忙爷爷的事情吗？”莫渝问道。
　　“有良叔操办，老先生早就有言，他死后一切从简。”周俊回答。他挠了挠头，又说：“少爷高烧昏迷，到现在还没醒来。我也帮不上忙，便带了几个人找您来了。”
　　徐慕深发烧了？莫渝心中一颤。
　　“我们快回去吧。”莫渝很是着急。

　　徐家旧宅，莫渝一进院子便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几个小丫头进进出出端着凉水，良叔坐在床边为徐慕深擦拭额头。
　　进了屋子，莫渝先朝良叔问了好，走近徐慕深，看见他双眼闭着，眉头紧皱，很不舒服的样子。
　　恰好有人来唤良叔去处理琐事，良叔便把手中的事情交给了莫渝，并嘱咐她等会药端来，一定要仔细喂给少爷喝。
　　莫渝应了下来，她开始坐在徐慕深床前，小心翼翼地用冰毛巾帮他降温。
　　虽然已经多次观察过徐慕深的容貌，但这一次的心情倒很不一样。一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突然到她来不及考虑今后；二来，所有事情摆在了明面，他们的关系有了隔阂，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窗户被风吹开了，莫渝收回放在徐慕深额头的毛巾，起身要去关窗，她的手毫无征兆地被抓住。
　　“别走，娘，儿子难受。”徐慕深嘴里嘟囔着。
　　莫渝另一只手抚了上来，她轻声道：“外面凉，我去关窗户，别怕。”
　　此时，周俊正好端着药进来了。看见眼前的画面，他侧过头偷笑，听见莫渝咳嗽了了几声后，他快步向前，把药放在莫渝跟前的椅子上，对莫渝说：“莫小姐辛苦了。”
　　“那个，周俊，去关一下窗户，风有点大。”莫渝说道。
　　“好好好，我马上去。”周俊转身去关窗户，关上窗户后，他就非常识趣地离开了。
　　药有些烫，让一个昏睡的人喝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莫渝只好一边喂药，一边防止药流到徐慕深衣服上。
　　她轻轻吹着药，像哄小孩子一般让徐慕深喝下去，重复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她毫不厌烦。
　　周俊和另一个小厮站在长廊里，他们抬头看向被黑云遮蔽的月亮，周俊感叹道：“有莫小姐在，少爷一定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