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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听得苏玉綮将齐丞钧供出来,陆知离猛的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眼底满是戏谑之色。
      这事情,倒愈发有趣了起来。

      陆知瑶这才停住了折磨苏玉綮的动作,她慢慢直起了身,居高睥睨着匍付于她脚下,满身是血的苏玉綮,冷冷启唇道:“那为何,要将脏水往我隐月阁头上扣?”

      “我只是听命行事,其中缘由不知。”
      苏玉綮眼里已无任何生机,只微微喘着气道。

      “除了齐丞钧,还有谁知道你的身份?谷清胤知道么?”
      “不知。主人好收养孤儿,有的留于山庄之内,在明为他所用;而我则被他安排于御镜门内,在暗为他找寻玉镜的下落。”

      陆知瑶对苏玉綮所给出的答案倒是满意,她本就见不得齐韫好,自是喜闻乐见齐丞钧才是操纵这一切背后的人。
      但讥讽苏玉綮一番,她仍是要的,“适才不还是他的好狗么?这便招得彻底了?”

      “主人给我等下了毒,如若将他招出,届时我只会肠断而亡。但如今,还请姑娘赐一速死。”
      苏玉綮眼里了无生念,但她心下却清楚,陆知瑶不会让她死。

      果不其然,陆知瑶银铃般的笑声再度响起。苏玉綮尚得还隐月阁清白,以及,送齐韫下地狱。这就让她毙命,岂不是亏大了?
      她伸手捏住了苏玉綮的手腕以探脉搏,几乎即刻便肯定道:“是桎艽毒。”

      桎艽花本是救人之物,盛产于沧浪山庄所背靠的山脉,几可算是沧浪山庄特产。然这世间却鲜有人知道,桎艽分雄雌二花,雌花确是上好的药材,但雄花却可淬炼出剧毒,断人肝肠。
      只是这雄花少见,约莫万花中才出一朵,是以所炼就之毒少见而奇特。

      放眼江湖,能识得桎艽毒之人不超过五个。
      偏巧,陆知瑶便是其中之一。

      陆知瑶身子娇弱,过去在山门时也曾同严叙等人一道习武,然而她不是这块料子,任是下多大功夫亦无济于事。
      后来,她索性不再费那个力气,而是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研究医术与毒物上面。

      这些年,隐月阁所灭的九大门派掌门实则并未身死,而是被她养在了圈中,成了药人。
      要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陆知瑶生性疯魔,便是医术绝伦亦未见她救几个人,倒是所炼之毒药成了无数江湖人之噩梦。
      这桎艽毒非是她所炼制,但解药她倒是研究出来了。

      “你的毒我可以解,但你需得向江湖澄清此事,并揭开沧浪山庄庄主的真面目。被关于隔壁屋的公子,亦可一同做个见证。”

      陆知瑶从袖口掏出一块帕子将手上的血迹擦拭了干净,将之随手扔在地上后方转身出了关押苏玉綮的囚室。

      而此时的陆知离又复躺于贵妃榻上,正自悠然吃着串葡萄。在对上陆知瑶得意又张扬的眉眼时,他亦不禁失笑,随手又塞了两个葡萄进嘴里。
      否则,他怕自己笑得恣意,被苏玉綮所听见。
      -
      齐韫等人上云崖阁将事情前因后果悉数告与季长义后,季长义当即便派出上百门众去找寻苏玉綮和陆知离的下落。

      季长义本留齐韫等人于庄内小歇的,谷清胤却放心不下苏玉綮,齐韫见严叙端坐不语,以为他是为陆知离担忧,便也决计一同前往找寻他们二人。

      然而他们一行等人尚未下到山脚,迎面便是数十人往云崖阁方向行来。
      为首的,是个极为绝色的姑娘。

      严叙在见到来人时,眉头及不可见一蹙,她做什么来了?
      而很快,严叙看到了行在陆知瑶身后的陆知离和苏玉綮,面色更是不由得沉了几分。

      这俩疯子凑在一起,可还了得?

      时下严叙并不知陆知离的谋划,自齐韫生辰夜后是第一次见他。
      而此时的陆知离仍旧穿着数日前妖艳的大红氅,额际几缕青丝垂下,狼狈至于倒添了几分邪魅,是他为这场戏所做的伪装。

      “是知离和苏姑娘!”
      齐韫本就站在严叙身侧,几是与严叙同时瞧见了陆知离二人。是以她下意识里开心地抓住了严叙的衣袖,扬声喊道。

      “是那个姑娘救了他们吗!她可真真好看!一会儿可要好好谢谢她!”
      齐韫说着便要上前,却被严叙反手将她手腕扣了住,而后紧紧握着,将她留在了身边,“苏姑娘身上的伤不寻常,似是被人凌虐所致,那姑娘不简单的。”

      “啊?”
      在严叙手上的温度触到齐韫的那一刻,齐韫的心猛跳了一下,大脑却有着一瞬的空白,双颊也不禁泛起了微微红。
      这是她明了自己的心意后,严叙首次主动握住她的手,即便严叙并无甚旖旎想法,她却还是在这个当下怔了神。

      而齐韫抬眸望向严叙时的温柔和缱绻悉数落入了陆知瑶眼中,她几欲将银牙咬碎,面上却仍不动声色接收来自云崖阁众门人惊艳的目光。

      “你们要找的人我已经帮你们带来了,但有些话,须得当着你们庄主的面说清楚。”
      陆知瑶向着一个似是头目的男子表明了来意,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季长义的侄子,季昭柏。

      季长义未及不惑,并无婚娶,膝下仅有先兄留下的遗腹子。是以季昭柏在云崖阁,是为少主的存在,倒也有几分话事权。

      仅是初见,季昭柏便深陷于陆知瑶的倾城绝貌里,一直到她清冷开口,季昭柏方才拉回了心绪。
      他连忙作请道:“多谢姑娘,请姑娘随我等一同上山。”

      陆知瑶仍旧走在前头,苏玉綮虽有两位壮汉搀扶,但几是被拖着走。她所行过的路,都被她身上滴落的温热血珠点缀上了斑斑梅红。
      齐韫虽从初见始便不喜苏玉綮,但时下见她如此惨状却是不忍。她待要上前,谷清胤已先她一步去到了苏玉綮身边,替换了那两个汉子,将她搀了住。

      见此,齐韫心下并无半分恼意,反倒是缓缓松了口气。
      只是彼时的她并想不到,她试着去和解、去改观的人,半个时辰后会予她怎样但致命一击……
      -
      季昭柏派了门人先行一步前去通传,他们行至山门时,季长义已于门前侯着他们,给足了礼数。

      “行了,你可以说了。”
      来者是客,季长义本待要同陆知瑶客套几句,她却单刀直入,连家门都不报便抽身回首看向仅有一息尚存的苏玉綮。

      “我、我是沧浪山庄的人,这些年被庄主派往御镜门当他的眼线,也是庄主让我与江湖人扮作隐月阁盗取玉镜的。”

      苏玉綮此话一出,本搀着她的谷清胤将手一松,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一时间他说不清楚,到底是近两个月来日日同他在一起的苏玉綮陌生,亦或是培养了他十数年的师父陌生。

      齐韫亦是急急出口,“你说什么?!”

      “还是我替她说吧。”
      陆知离此时的身份是严叙的朋友,是无辜被牵连之人,他的话当是最为公平可靠,“齐庄主会收养很多流浪儿童,有的被他明着养于山庄,有的则被他发配至各门派当他的眼线。苏姑娘便是被派往御镜门之人。他的目的便是排除异己,称霸武林。”

      “不可能!我爹爹不是那重名利之人!”
      齐韫是心胸开阔之人,自是接受不了父亲是那奸吝之徒。
      她不会信,也不可能信。

      严叙自也是不信的,然他深了解陆知离之为人,栽赃陷害之事陆知离不屑去做。
      而陆知离所说的皆出自苏玉綮之口,苏玉綮是否撒谎,便不得而知了。

      “是你被保护得太好了,阿韫。”
      苏玉綮发不出太大声音,是齐韫走得近前了几步才听得分明。

      “你爹在救我那日,便使我服下了桎艽之毒,此后十数年一直以此要挟我。桎艽之毒阿韫你该知道的吧,是沧浪山庄盛产之物。如今是这位姑娘解了我体内的桎艽毒,我方可毫无顾虑将此事公诸于众。”
      “你爹在江湖上颇有清誉与威望,可却无人知道我的存在。他要我夺得玉镜,可要保住清誉,他须得寻个正当的理由。是以,我制造了同清胤之间的偶遇,借他之手将玉镜送回山庄。”
      “还有,你当你爹真真是要让你同隐月阁阁主完婚么?他是想请君入瓮,将隐月阁阁主斩杀于帐中。届时,整个江湖都会臣服于其膝下,他也好更名正言顺坐上盟主之位。”

      苏玉綮说话有条有理,几是令在场众人信服,只除了熟识齐丞钧的几人。
      季长义亦道:“不可能,齐兄为人正直不阿,绝非此等肖小之辈。”

      “那这个呢,季阁主可认得?”
      苏玉綮衣裳已被陆知瑶划得破烂,但还是勉强可以裹住肌肤的。然而她却一把将衣裳从领口处撕裂,现出了于她锁骨之下则刻有的一个小小桂花印记。

      当年齐韫母亲尚在世时,会送给每一个刚上山的孩子一朵桂花,并将它纹于锁骨下方。此传统,只有沧浪山庄内的那些孩子才知道,苏玉綮锁骨下既有桂花的印记,即便不是被救回山庄的孩子,也显是知道內情之人。

      季长义在见到苏玉綮锁骨下的桂花后,一时失了同苏玉綮辩驳之话语,而是看向齐韫道:“阿韫,你怎么看?”

      齐韫向苏玉綮走得更近了些许,她伸手触碰到苏玉綮那朵温热的桂花时,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这桂花,确是出自她娘亲的手笔!

      但,这又如何?
      如何能说明,她爹爹便是这操持一切之人?

      “这桂花确是我娘所画,但又能证明什么呢?我爹爹堂堂沧浪山庄庄主,一生宽厚正直,绝非你三言两语便可无端陷害的。”

      “这位姑娘救了我,我只是将我所知道的一切说出来罢了,无所谓陷不陷害。这一桩桩一件件连起来,若你还不相信,我亦确是无话可说了。”
      苏玉綮无意同齐韫辩驳,然而即便她未说服得了齐韫,旁的众人也已信了七八。
      这便也够了。

      季长义身为一庄之主,即便是齐丞钧的义弟,亦不好公然为他开脱。
      是以他看向齐韫道:“阿韫,不若暂时将她收押在我庄上,我即刻便派人前往沧浪山庄将此事禀明你父亲。”

      齐韫已几近失了魂魄,只喃喃应了声“好”。时下她已顾不得和爹爹因成亲一事所起的不愉快,陡然升起了想即刻飞回沧浪山庄之心。
      任是苏玉綮如何说,她都不信爹爹会做出此等有违人常的事情来。

      一旁的严叙再度握住了齐韫的手,温声宽慰道:“我信你父亲的。”

      齐韫几是强撑着身体,天地之间,众人之前,她本觉着自己好似一孤客,便是师兄,时下亦同苏玉綮站在一处。
      然而严叙却告诉她,他同她站在一处的。

      身为沧浪山庄大小姐,她是该坚强去驳斥那些投在她身上的怀疑目光的,然身为严叙所握住手的人,她却委屈得红了眼眶。
      她用指尖轻轻勾了勾严叙的掌心,小声道:“我爹爹,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信的。”
      严叙沉而坚定的话语有如给了齐韫一颗定心丸,让她不自觉想去倚靠身边人。
      -
      “不知姑娘来自何门派?”
      同陆知瑶交接了苏玉綮和陆知离后,季长义向她作了一揖道。

      “隐月阁。”
      陆知瑶轻轻笑了声,将视线于严叙身上打转了一圈,末了倒未揭穿他的身份,只是又娇笑了一声,“好久不见,严公子。”

      陆知瑶仅用两句话便激起了千层浪,齐韫眼里更是有如惊涛骇浪拍过,她反握住严叙的手渐松,然而却被严叙握得更紧了些,不容她逃避。

      “是么,我倒无印象。”
      严叙只浅淡应答,话里的警告之味甚是明显。

      “无妨的,我们来日方长。”
      陆知瑶最后调笑了声,方才在众手下的拥护下离去。
      -
      隐月阁门众离去后,季长义着人将苏玉綮关押于石室中,一切皆等沧浪山庄之回应。

      齐韫本要向苏玉綮问个清楚明白的,在见到陆知离得了自由身后还是改变了主意。她须得问问于隐月阁内发生了什么,或许此一计,是隐月阁串通苏玉綮所谋划。

      然而在他们所看不到的角落,一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入了石室,他站于门边,居高临下看着瘫软于地上的苏玉綮,眸中并无半分怜惜。
      倒是苏玉綮闻得脚步声后艰难抬头,在看清来人时,她眼里顿时现了欣喜与缱绻,她一点点向男子爬去,匍伏于他脚边,似情人般呢喃道:“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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