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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误会(新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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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宫门都落了锁,一切都安静极了。
叶清羽从来就是个贪恋温暖的孩子,每每此时都早已蜷缩在被中安寝。
然,今日……小小的身子辗转反侧,牙根紧咬,玉洁的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
“怎么?不舒服吗?”不知何时,床边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人。
白色的衣袍和叶清羽平日所着很是相似。
抬起头,漂亮的眸子湿润润的,白炎摸摸他的脑袋,叶清羽稍感舒服些,火灼、针刺的痛感微微消失。
“这羽焰术没几人能熬过的,我不想伤你,你要听话。”比起昨日,白炎的语气已极为温和。
低下脑袋,叶清羽闷闷道:“那……你会伤害他吗?”
“为什么这样问?”
叶清羽轻声道:“你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
白炎看他模样不觉好笑,便问,“那谁看起来像好人?”
“太子。”想了想,叶清羽能想到的只有那温和儒雅的太子。
“这么说……”白炎负手道,“你选择的人是太子?”
误会了……
可是,抬眼去看,叶清羽并未吭声。
白炎轻叹道:“天神是仁慈的。”
叶清羽转了转眸子,很是不安。
白炎捏住他后颈轻轻提起,“小东西,可你知道吗?天神的意志并非不能改变的。”玩笑般的将他放下,叶清羽急忙抓住被褥,小声道:“能改变的人也不是你。”
“是吗?”白炎低下头看他,叶清羽立即闭嘴。
伸手再次覆盖在他脑袋上,全身的疼痛立即消失,叶清羽刚想动一下又被白炎按住,依旧是那戏谑而漫不经心的话语,“还是太小了,真是没耐心啊。”而后,长袖一拂,室中又没声响。
走了……
默默地爬起身,叶清羽看着轻轻颤抖的火烛,漂亮的眸子有些失神。
“怎么了?”
见叶清羽还和昨天风夜临离开时一般没精神,太子低头看他。
“就是昨夜没睡好。”叶清羽心虚地看了太子,昨夜的谎话不是他故意说的,然,白炎还是误会了,日后,若对太子不利不是自己造成的?
太子对他的答话初始没有在意,只好笑孩子之间闹点脾气也足以彻夜不眠,没想,叶清羽却不时盯着自己。
小小的人,模样太过漂亮,叫人无法忽视。
“还有什么?”太子又问他,这日心情不错,听说魏延的身子已然好的差不多了,他便也有耐心和一个孩子说话。
“太子是个好人。”
身边的侍从“扑哧”一笑,其他人便也乐了。
叶清羽扁扁嘴有些不高兴,太子却温和地笑了笑,有些抱歉,前些日子的烦乱让他对这个孩子很是不好,第一次被逼着去陪他吃饭的时候,明明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却依旧没给他半点好脸色,然,今日,这孩子却对他说,自己是个好人。
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一人气势凌人地走来,明明见着这里有人却还往前撞,直将叶清羽撞开几步。
“你撞我干嘛?”看也不看地,叶清羽便知来者是谁,那么熟悉的霸道劲除了风夜临还有谁?
气势汹汹地看了他,乌黑的眸子总是给人无言的压迫,叶清羽只想让开却被风夜临一手捉住。
“要上学了,你跑哪去?”
叶清羽踢踢脚下的小石子,侧头看他,俏生生的眸子竟有些委屈的意思。
微风徐徐,风夜临捏了他小脸,冰释前嫌,“算啦,我不和你计较。”
叶清羽咕噜地回了句什么,谁也没听见,除了风夜临,然,后者只是眉梢一扬,大笑着:“我是小人,你是大人?你还没我大呢。”
学堂里。
太傅杨博已然多日未来,没人关心这个。
另一位学富五车据说年轻时还中过状元的老臣正在为这些黄亲贵胄们讲课,然,老者已不再年轻,故意做出的威严吓不了这些孩子,而其单调而略显苍老的声音也枯燥无味。
众人之中,唯有叶清羽正乖乖盯着书本,全神贯注。
风景安在一旁目不转睛地偷看他。
风夜临抱了手臂瞧着前面端坐的陶文,乌黑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旁,陆光离早已遁入梦乡。
这时,安静的学堂中,陶文微微侧目。
如果风夜临没看错的话,陶文对他笑了笑,显然,他是知道的,知道风夜临一直盯着他看。
不过,风夜临倒从不是个害羞的主儿,相反的,他笑了,一丝怪异的气氛惊到了风崇茂。
从叶清羽身上挪开眼,看了嘴角犹自挂着诡异笑容的风夜临,后者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风崇茂又乖乖盯着叶清羽。
“先生。”叶清羽稚嫩的声音打破这莫名的怪异。
风夜临颇为头痛地去看,这小子哪这么多事?
“叶公子。”人虽然老了,心却不能蒙尘,眼前那一身白素十分显然的孩子不是他声名赫赫的叶家子弟还会有谁?
“先生。”叶清羽道,“您说错了,昔日太祖拜高进为帅,是因得知其能以一人抵百万雄师,并非为他重金托付他人举荐。”
微微蹙眉,风夜临觉得叶清羽也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
当年的事谁知道那么详细?
何况,人已入土,他还要纠缠这个,真是……
书呆子!
风夜临恨不得把叶清羽抓过来好好捏几下,再敲敲他脑袋。
“叶公子,那些都只是野史,莫要道听途说。”夫子念他年幼,语气尚还温和。
漂亮的眸子睁了大大的,叶清羽还要说话,夫子转过身继续讲课,分明不给他插嘴的机会。
皱了秀气的双眉。
叶清羽又将手举了高高的。
这一次,连一向波澜不惊的陶文都起了兴趣,“先生,叶公子还有话说。”他帮叶清羽说道。
转过身,这位学识渊博的儒者不禁蹙眉,“叶公子,你若再放肆可要受罚了。”
显然,叶清羽是害怕挨罚的,可他依旧说道:“先生,我在家中秀林阁中读到过一本先祖手札,里面记载了当时情形。”
“你是说文敬公所留下的手札?”夫子动容了,连着沉闷的学堂都起了不小的骚动。
叶清羽点点头。
陶文笑了,“叶公子,在下听闻文敬公生前写了一手好字,是以叶家子弟都自小勤于习字,以至千金难求,可有此事?”
叶清羽想了想,陶文虽笑的温和,然,他说话的语气里却有了某种制止自己再说下去的力量。
不知为何,叶清羽觉得自己今日闯祸了。
陶文便道:“当然,这是世人谣传,叶、柳二氏之字素有君子如兰、淑女端秀之称,纵是夸大了些,却是称赞之意,叶公子莫要不好意思。”
懵懂的,叶清羽点点头。
很多年以后,叶清羽对陶文这一番话很是感叹。
那时的他实在太小,尚还不懂自己叶氏嫡子的身份在众人眼中是如何敏感。
也没想到自己一生大半精力只在平衡朝廷与氏族之间的关系,这也是为何朝野上下对叶清羽和风夜临之间的情爱呈现一边倒的局面,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个霸道蛮横用铁蹄踏碎氏族数百年尊严并打破朝中格局的帝王强迫了他。
当然,陶文懂的,尽管他和叶清羽几乎做了一辈子的敌人,尽管叶清羽一直都在帝王面前保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