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日隔绝》幽游零妖

16、默然断裂

　　一直守在病床前。
　　男人终于转醒。
　　涩已突破自身极限，想让几日不眠不休的等待化成一句无声的感谢。毕竟他让涩降生，让祁跟涩相伴。
　　趁女人和祁不在涩开口，为什么我是你的女儿。
　　男人睁开混浊的双眼看她。
　　涩面无表情，不用惊讶，我很清楚。你跟仟余是什么关系？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看见她在哭，我只是想去关心她……她开门让我进去……是她勾引我的……男人有些吃力，说话断断续续的……
　　别说了……
　　拒绝再听。也拒绝承认自己更想让男人休息，不愿逼迫。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翻出皮夹底层的照片，仟余还是甜美温柔的。怎会做男人口中勾引之事……
　　峰被判刑之前找到我，说孩子是我的。我把你领回家。我对不起你啊……你活的很辛苦，我都知道……是我没能耐保护你……
　　涩蜷缩在凳子上抱头痛哭。
　　这个懦弱的男人，其实已经尽了自己所能保护她。让她少了很多辱骂，让女人对她不至于全然的尖酸刻薄。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血浓于水的亲情……
　　秘密是场晦涩的独白，看不懂，摸不透。
　　涩以为自己能永远坚定立场不去探究当年的事。但现在她的世界天翻地覆。打定主意，找上了岩正，揉揉打皱的眉心，无奈的说，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
　　NO~NO~NO~，宝贝我知道你一定想来看我的哦……
　　涩满头黑线……果然他一定要先恶搞一番。说正经的！我要知道完整的经过。
　　你终于感兴趣了啊……我盼这天盼了很久。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但至少能肯定，峰不是杀仟余的凶手。当年有人做了伪证……
　　谁？
　　我怀疑过两个人，领养你的男人。没想到他居然是你的亲生父亲，仟余勾引了他，他应该只是一个无关的牺牲者而已。
　　另一个人呢？
　　凌。
　　涩震惊。岩正从不浪费时间在无关的人身上，所以她以为入侵凌的电脑只是为了自身感情……
　　原来他是在调查。
　　为什么不去问她？
　　我们现在很幸福……回国后我再也找不到峰，但想要还峰一个清白，岩正无限的惆怅，当年峰为什么担下了所有的罪……
　　峰究竟是怎样的男人，为什么你试图给杀死自己妹妹的疑凶翻案?
　　但我现在更想告诉你仟余是个怎样的女人……岩正的视线跟随窗外的白鸽盘旋，声音有些虚无缥缈，他说，她很美好。
　　仟余是一个纯真的女人。
　　她是个画家，她的世界干净而无瑕。
　　峰是个随身携带手帕的男人，喜欢穿深灰色呢绒外套，英俊挺拔。能给她带来创作的灵感，幻想和美丽。
　　她要的爱也很纯粹。
　　她生活的很幸福。
　　直到捉奸在床。
　　她可以接受无性的爱，那是一种凄美。峰爱上旁的女子，她会嫉妒会羡慕却不会如此难堪。绝对无法接受滚上床，尽管不爱。
　　她爱上的只是爱情吧，可以想像可以奢望可以意念中完美纯净。
　　最后底线，她要的是忠诚。
　　她不知道男人都是会逢场作戏。所以走上了死角，开始自我折磨。从用鲜红的颜料在身上设计出诡异的图腾，到用真正的刀子刻画。
　　峰无时无刻不守着她。藏起所有会伤到她的东西。
　　她开始每天吃大量的安眠药，会产生幻觉，在天空尽情飞舞。
　　峰的忏悔也无济于事。她不肯饶恕。最终毁了自己，也毁了峰。
　　漫长的沉默，涩握紧手中水杯，几不可闻的叹息，祁的事让我很累，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还有凌……但我不能像所有失去才懂得珍惜的人一样轻易走回头路，我不能留一丝遗憾……舅舅……别再调查当年的真相了……只尽力找到峰，可以么？……
　　当年究竟孰是孰非……涩不愿继续揣度。
　　一年半前岩正去学校找到她，给了她妈妈的照片，她第一眼就感觉，如果仟余有故事，她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他们的人生已经完结。
　　还有很多人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比如她。比如凌。
　　热闹的街道还在狂欢，为何她却孤单漂浮着。
　　每个人都会犯下过错，也必须承担自己所有的罪孽。但她现在已经再也担负不起，也不愿将凌拖向更深的泥沼。
　　到此为止吧……
　　让一切到此为止吧。
　　如果继续下去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