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婆（伪女尊）》麦克不白

7、遇故人

　　孙远修擦干头发坐在床边，看着窗楞上映出的淡淡月色，问了出声：“你还会想着我吗？”
　　叹了口气，要知道他以前做梦都想着柴容与能与自己心意相通，与她一起举案齐眉，帮她擦头发，帮她画峨眉。但他们一起却只像兄弟一般，习武练功而已，虽然什么都能想到一起去，而只这一件，一个不敢问，一个没胆说……
　　现在却可以那么激动的听她说了，却心思乱了，想着，只不过自己不再是“孙远修”了，只不过自己也变成了女人了罢。还该说孙远修已经死掉了吗，那么样撕碎人的心，他不忍，前一刻还高兴些的心情这会儿也难过起来。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原先想说的话没有办法说出口了，一晚上像烙在铁锅上的煎饼一样，只是翻来覆去。

　　大清早就听见玲儿叩门进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孙远修才坐起来就被玲儿讨债似地竖在面前。
　　“小姐，不好了！”丫鬟都爱说这句吗？
　　“什么不好了？”孙远修靠在床塌上，眼睛睁开了一半，还想溜下去接着睡呢。
　　原来是她们昨晚瞧见的那四房的万芊芊抱了孩子出走了，门房说的看见上了一辆马车，一晚上了，再没回来。
　　可奇怪的是秦满亭昨夜回来知道了这事，先开始是搜罗着找人，没多久就怒气冲冲的在那万芊芊的院子翻腾着，好像本来的担心渐渐的变成了愤怒。
　　“也是，那女人一看都不是好枣，估计是另寻了高枝，飞了！”玲儿解恨的说着，“院里就数她能折腾，这回走了也好，别再回来了！弄不好卷了秦相公的家底跑的，翻腾的那个乱啊！”
　　“姓秦的说他在找什么了没有？”孙远修低声问到。
　　“没说啊，小六子说竟翻箱倒柜来着，细软什么的是不见了，衣服还扔了一地呢……”玲儿努力的回想小六子的描述。
　　衣服！……

　　孙远修坐着等三魂七魄归来，待了一会就起身洗漱，掀了帘子出去看看，天还没有大亮，昨天这半夜的折腾，和玲儿悄悄潜回院子来，心思飘了大半夜，才睡了没有两个时辰。
　　孙远修想着她微微翁合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梦中还伸手摸上了她的脸颊，容与，你还能记得起我吗，如果看见了城外的那个孤坟，会不会那么难过呢？

　　“玲儿，收拾那些首饰小件儿的，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我不能陪您出去了吗？”
　　“你去什么啊，整天想着热闹事情啊！”孙远修依旧换上了昨天新买的男装衣服，掂着玲儿包裹好的值钱东西，遛着边儿的出了宅子。

　　“客官慢走啊，下次您有什么物件还来，我这都给你个好价钱啊！”
　　出了银器店，一早上孙远修的腿儿都快跑断了，头开始几家给的价儿实在太低，那些好东西心疼的没出手，一听那些个赖皮货的掌柜的给的价钱不是收买卖呢，是埋汰人呢。
　　好不容易碰见几个识货的，虽然给的价钱不及这些玩意儿的价值，但人家毕竟是买卖，折了钱就出了手，毕竟自己现在需要的是钱。
　　如果不能走自己原来的路，那不如随遇而安些吧，先用这曲卿怡的身世把这日子过下去，过好，老天爷也不能把门都堵死了，好歹给自己留个老鼠洞不是，人生也不过如此。

　　孙远修走了不远，回了头，那人躲躲闪闪，于是就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孙远修站住了脚，看着旁边有个小巷子，就拐了进去。
　　“你跟我这么久了，到底有何居心？”平地里冒出一声，惊得跟着拐进来的人一个耸肩。
　　老头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清秀少年，一时站在巷子中无法动弹反应。
　　憋了好久，终于老泪纵横的挤出一句话来，“小姐，是小姐吧？不认得我赵老头了吗？呜呜~~~”
　　孙远修有些纳闷，知道自己现在认识得出的人不多，这人跟着自己两条街了，一回头就不见影儿，本想着不像好人的，可近看了，不过是个老人家罢了。
　　“您认识我？您是？”孙远修想他知道自己是女子，也必定是认出是曲卿怡了吧。
　　“小姐，您嫁到秦家这几年过的还好吧？老爷丧事时正逢秦满亭收那些个商行船坞，我这老腿一天跑着忙活，也没能见上小姐您，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赵意灯，老钱庄的赵管事儿啊！”老头子说得声泪俱下，看得孙远修也有些心里不忍，这年龄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这么老泪纵横的。
　　“您看我这烂记性，实在是以前还小，那些天又有点哭坏了脑子！赵叔叔，您还好吧？”孙远修知道了这是曲家的旧人，也算是替曲卿怡安慰她，如果不算这肉身，曲家怕是凋零了个干净吧。

　　八仙桌前，一杯淡茶沏上，赵老头抹了抹眼睛，叹口气说着。
　　“小姐，您是个心肠软的人，也看见了老爷的家业落败如此，那姓秦的变卖的干净，全不顾老爷托付给他的心意！那就算了，他也该对您好些，后面这两房娶的实在龌龊，这府里的人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心想也是这样，要是对她曲卿怡好，旁人未必看得到全景，但这花心浪荡子对她这番，只要管窥一斑就是怎么也看得出敷衍冷落了。
　　“赵伯伯说的确实，这秦满亭着实不似个人样，我与他情分已尽了！”孙远修昂头定声说道，替冤死的曲卿怡做了决定，这人生该是由他来续写。
　　“小姐真的想通了吗？”赵老头宽慰之余，不忘仰天长叹，告慰曲老爷的在天之灵，“老爷！您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托付的！”

　　曲老爷其实看人算是准的了，手下用人都是忠心淳厚之辈，子承父业的经营着祖上的生意。虽不能与奸诈尔虞之辈较量出个高下，但这长久的生意真靠的是有那么股子厚道劲，所以还是承祖训，把那盐布与航运的生意做的稳稳当当。
　　可，这辈子只有这么一回看走了眼。
　　女儿嫁了，不久后自己也是气力渐衰，疾病缠身时，这家业好多都由秦满亭接了手。
　　秦满亭看这家业大半入手，曲老头百年后剩下的也必定是归了秦家，就变得无所顾忌开来，娶了小不说，每次曲卿予回娘家来都愁眉苦脸，怎么都不像过恩爱日子的样儿。曲老爷也不由得担心起来，渐渐留了心思。
　　“小姐，你若是离了秦府，再嫁个好人吧，曲老爷还托我照看着老钱庄，虽说是改了名换了本家，其实是老爷的手段，还是您的！您只要找个老实忠厚的，这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的好好过恩爱日子吧！”赵老头也是听了曲老爷临终的那句话，家业总有败落的一天，只这个女儿能幸福些也就足矣。
　　真是瞌睡递来了枕头！~~~~
　　孙远修感动之余这么想着，自己正想着淘点本儿立足呢。
　　而且虽然这经商的天分自己估摸是先天不足了，可这曲家的老人是干了一辈子这个了，又是忠心耿耿，这么样子的话，拾掇拾掇还真有戏唱了！
　　“赵伯伯，卿怡要是一个人了，还指望您照顾了，您跟着爹爹一辈子了，也是我的亲人了！”孙远修其实也真心这么想着，这么说着，孤苦无依的滋味他尝过。
　　“恩，小姐您放心！”赵老头头发灰白了不少，却还是因为这句话像立马个汉子一样的站直起身，用力的点着头。

　　孙远修心事重重的出了赵老头家，刚才言谈得知，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小宅子，老人就守在那儿好些年。他儿子替船坞工作，跑了几年河运。前些年洪灾时，船遇上内河涨水，冲走了几个，其中就有老头的儿子，再也没见找回来，连个尸首都没找到。
　　老头还是没有埋怨的替曲家干活，曲老爷给的补偿都给了改嫁的儿媳妇，自己带了小孙子和老伴就还是住在那小宅子里。
　　这么个老头，临终受了曲老爷的托付，暗中执掌着早先“抵债”盘出去的老钱庄，接了剩下的大笔的银钱，只等着哪天要是小姐愿意另过了，好歹不至于落魄。老爷还有个意思就是，不管这钱庄还剩下多少给曲卿怡都成，其他的赵老头如果愿意要，也值得，算补偿了些他失去唯一儿子的缺憾。
　　可赵老头就那么等着，等着曲卿怡来了，全数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