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三秋叶2 ...
-
“你闭嘴。”张辞落斩钉截铁的说，“听我说，以后不许轻易打开空间，更不可以迈进去，你不知道里面有多凶险，懂了吗？”
画面渐渐变淡，我低头，双手变得透明，忙不迭看向张辞落。“你怎么了？灵珠不稳？”
他摇了摇头，只是盯着眼前过去曾经历过的无比熟悉的情景，低下头自嘲哀伤的笑了笑，小声说“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这么多年都是强撑着的，哪还有什么稳不稳？”
所以你刚刚是故意把他们放在远处，并且在记忆里限制行动的对吗？
我偏头，看向不远处，谢呈也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煞白，甚至还有几颗泪珠莹莹的粘在眼脸，却努力对抗着地心引力，迟迟不愿流下去。
“你猜的对，并且也是故意把你留在我身边的。”他会意的盯着我的眼睛，“我怕他熬不下去，这些事儿又必须说。”
“你怕他熬不下去这些事儿才应该跟他说，跟我说算什么......”我愣住了，不是吧，“你说的是真的？我......你...”
“噗”张辞落笑了，拍拍我的肩膀。“也不能怪你，带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发现你才是那个最适合做灵珠的人，所以也可以理解为我们三个为你铺了一条康庄大道！明白了吗？”
我想，我们大概真的是很好的朋友，是战友，是超过亲人的存在。他是个好人，致死不休。
我们都是看得比较通透，至少现在的他是这样的，生死面前谈笑风生，可真的释怀吗？
“草”我闷闷的骂了一声，“那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谢呈的能力应该是尘年和舒玫瞳的结合，用你的来换也不应该是空间啊？还有，他为什么第一道空间看到的是丹牢？”
张辞落不耐烦的斜睨了我一眼，边说边挥了挥手。“你问题还真够多的，自己看吧。”
那一天......
“客人们！老爷今日心情大好，摆席庆祝，各位一起吧！”青布衫边跑边从身上脱下刚从柴房里出来被熏的火燎燎发黑的围裙，团在手里，难掩面上的激动。
幻境中，尘年先生先推开门，仿佛被他的愉悦感染了似的，面带微笑问道“怎么如此高兴？让我猜猜，小少爷的药集齐了？”
那青布衫......倪章见来人是尘年，脸上划过了一丝犹豫，紧接着极快的咧嘴笑了，简直就是，喜形于色。“是啊！老爷激动了很久呢！尘年先生，那我先回厨房打下手，您叫上其他客人们就到凌云堂来吧！”
如果不是我早知这人可疑，先入为主的分析他的每一个行动，可能根本不会发现他眉宇间的犹豫与兴奋。
他当然兴奋，如果听到声音的是周延或者岑君，前者不必多说，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就噼里啪啦全散了，至于后者......
我至今没能想出岑君没算到这场灾难的原委。
难道说...她是帮他们的？
“好！你等我收拾一下！”尘年慷慨的笑道，我想，先生真的是很好的人，对待谢呈更是真心的好，甚至比那虚伪的老爷子更像父亲。
只可惜......
尘年转身敲门，我看见张辞落第一个应声，“一会儿吃饭是吗？我听到了！”
“噗，想不到你当年对吃饭这么热衷。”我笑着看身侧的美人儿，自动过滤掉他眼中的坦然和无奈。
“不如你...”他长叹了一声，挑起长眉。
下一秒，“我”那屋的门“哐”一声大敞四开，我看着当年的自己饿死鬼似的跑了出来，在院子里高喊“来来来，开席了，干饭去！！！”
我本人：......
“你不许笑。”
记忆清空，妙！
“哎，岑南，”他轻唤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儿，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就忍不住想问出来。”
“你说。”我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想安慰着说什么话，都哽在了喉咙深处。
“你这高冷人设哪来的？咱学校那么多小姑娘怎么就看上你了？还高岭之花，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事实证明，当你担心一个人的时候，稳定好你的精神状态要比控制住他的生理状态更重要。
我蹙着眉头，在怒火和愤懑中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下如何回答这个刁钻的问题，“大概是因为我长得高冷吧。”
他“嗤”一声笑了，凑到我面前，刚好挡住了谢呈看过来的视线，“让我看看，仔细看看，不然没机会了......”
“唔，是挺高冷的。”
我意外的向后捎了一步，并不适应这么近的距离说话，却被他一把抓住了，往前靠着。
“喂，张辞落。”我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尤其是当谢呈刀子一般的目光锁定我的时候。
“你是故意的吧？”
他怔了一下，坦然答道。“是，不想让他伤心。”
“没想到被你拆穿了。”
“所以一千三百年，你都没有答应他？”我微张着嘴，对这个说辞异常意外。
“我没有答应他...”张辞落好看的眸子垂了下去，不置可否“是因为我懦弱，并不是因为他。”
“那你是怎么活下去的？这么多年？”
“一会儿你就看到了，但我现在需要休息一下...”他闷声咳了两下，差点没站住，我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我现在...太虚弱了，不足以支撑很快去换另一个场景。你们先凑合看吧。”
我能感觉到，牙齿上下的颤抖从未如此真实，我意识到，我们就要失去他了。
“你没事的，你可以，张辞落！你都撑了一千多年，不差再撑几年！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我的语速很快，很急，我没有办法，我没有记忆，就算是有记忆我也不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眼前的大部队嬉笑着走向凌云堂，我多想拦着他们，告诉他们不要去！不要去！
可我只见怀里的人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没做好任何心理准备的，便看见了所有人晕倒在那里的情形。
在所有人眼中，一切回忆沦为无尽的空虚与黑暗——“先生！先生！”
那个计划好几天之后就要表白和自己的爱人携手余生的二十岁小青年喊着在堂中奔走，脚步声细细碎碎，凌乱如他的心情。
“辞落哥？辞落哥？”
黑暗中，没有中心的摇晃着，传到耳中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张辞落要失去意识了。
“别碰他们，阿呈，他们只是酒喝多了，睡一觉就好了。”有人在耳边轻声说，声音沉稳，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
神他妈睡一觉就好了！神他妈的安全感！
紧接着，无尽的寂静。
我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生怕手一松，他就真的没了气息。我虽然记不清过去的很多事情，但也对灵珠有所耳闻，我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多活了这一千多年，但灵珠归体之时，往往要难于入体，从来没有能扛过来的，从来没有能坚持下去的。
我没有听说过例外。
“叮咣，叮咣”一阵杂乱无章，朦胧的一片情景，只能略微看清一个青色的人影。
景象渐渐清晰，张辞落醒了，那青色人影聚焦，是倪章。
“这是哪儿？”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有些疲惫，像是在沉睡中刚刚被人粗鲁的唤醒。
“先生，少爷想给您个惊喜，所以让我带您来到这里。”青布衫回头笑了一下，继续拉着张辞落往前走。
“他给我惊喜？”张辞落扫了眼身旁，发现自己竟走在毫无人烟的一片花海之中。“我怎么没在城里见过这个地方？”
这花......
我感觉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嗯......”倪章支支吾吾，往前走了一段才继续说下去，“您别担心，您看，舒小姐和尘先生已经在那里了！”
张辞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尘年和舒玫瞳正站在一棵大树下，微笑着向他招手。
“难为这孩子了。”
幻境中，张辞落的声音会格外的大，就像现代的3D立体环声道音响，每个字都重重的锤在我们的心上，尤其是这句听起来就带着喜悦微笑的欣慰感慨。
我看向谢呈，他紧绷的脸颊，颤抖的手，目光躲闪着扫向这边，却不敢说一句话，不敢直视我怀中牵着嘴角知足微笑的他心爱的人。
他在忏悔，他如果没有生病，相国爷就不会去找尘年先生，没有认识尘年先生也就不会认识张辞落，他不会爱上他，不会追逐他，更不会有人会打着他的名义去伤害他。
星星只能在天上散发光芒，摘了下来就会黯然无光。
如果他没有爱上他，离他远远地，那颗遥远的闪耀的星星，大概不会就此陨落在这样一个冰霜刺骨的秋夜吧。
可是没遇上张辞落，谢呈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起他从前说过的那些话，张辞落是他的光，他世界的色彩斑斓声音与希望。
可是一片黑暗与寂静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回忆中的张辞落喜悦的来到树下，身边是鸟鸣花香，是他最爱的自然，是他向往的自由。
“谢呈这小孩，还挺浪漫呢。”舒玫瞳捂嘴笑道，眼里是藏不住的琉璃闪耀。
“可不是呢，”尘年先生附和道，顺手拍了拍张辞落的肩膀，后者拧头看去，原来是风带起的一片梧桐叶。
“辞落你看这棵树，我从来没见过，你看看认得不？”
张辞落看得很认真，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个地方，也没有注意那青布衫在做些什么，他只是用手轻轻抚摸大树的年轮，看着他独一无二的花纹，摇了摇头。
也是，谁会对一个看起来就普普通通的家奴上心呢？
更何况他说的是谢呈给的惊喜，他们三个又是多么信任谢呈啊。
可就是这份信任，这份忽视，下一秒风移影动，仓促之间，不知何时做好的阵令三人进入了幻境之中。
“咳咳咳咳——咳咳咳”大抵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张辞落吃了一嘴灰。
还没反应过来好好的聊天美丽的景色怎么就变了，紧接着一把匕首抵在了胸前。
“倪章，你？！”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三秋叶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