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授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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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日光照耀在问道峰上的积雪时，江殷就悠悠转醒。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间总感觉回到了以前灰暗的日子里。他丑时在梦魇里挣扎醒来了一次，然后躺在石床上，看着凄清的月光照进洞府，过了很久才睡去。
前世自从他服下忘尘水后，有很久没有再被梦魇缠绕，代价就是对那些人那些事的记忆越发模糊不清。
如今一朝重生，忘尘水药效不再，那些记忆又开始慢慢苏醒起来。
江殷在床上又躺了一会，翻身下床，在地上取了些干净的积雪后，用体温将其融化，勉强清理了一番自己。
幸好越水寒是合体期大能，随手一个御寒术就可让江殷在问道峰上行动自如。
江殷做这些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的样子，他前世也是这个年纪被越水寒带回问道峰，越水寒交代了一点事情就去闭关。温玉白如昨日一样来到问道峰，可惜忘记给他留下辟谷丹，他当时也没注意，半夜间猛然被饿醒，然后在石床上躺了许久，一直躺到天明。
那些记忆都是破碎的画面，江殷看到一个熟悉的场景就想起一些来，再这么下去，没多久他就应该全部都能忆起了。
现在日光方泄，离和温玉白约好的时间还有段时辰。
江殷返回洞府，从石桌上拿起一把木剑，这是越水寒闭关前留给他的。
他先按照识海中基础剑诀的演示模仿了一遍，记忆苏醒后两遍下来他就舞得有模有样，招招狠厉惊人。即使江殷此时身无灵力，那木剑在他手上却好似夺命的凶器，一瞬剑影闪过，雪地上赫然出现了一道剑痕。
他的剑没有碰上雪地，这道剑痕是木剑的剑气所留。
江殷有些懊恼地停了下来，他练得过于专注，一不小心就带上了杀戮剑意，杀戮剑意霸道强横，不好去除，幸好自己只泄露了一丝，等越水寒出关后应该就可以消失了。
为了掩饰，江殷又从雪地上捧了点雪来将痕迹盖住，还往上踩了几脚，颇有些自欺欺人的意思。
虽然在越水寒面前他懒得演戏，但也不想过早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有些地方还是得适当遮掩一下。他现在还是太弱了，越水寒就算万般不好在前期也是一个强大的靠山，等到自己实力恢复后，这修真界之大，自有他的容身之处。
江殷抬头看了一眼旭日，估摸着时辰也快到了，转身朝洞府走去。
刚踏入洞府，就有钟声从远方传来，钟声响了三次，整个九极剑宗都可以听到。
这是九极剑宗的报时声，每到早课开始前半个时辰就会响起，九极剑宗的弟子大多凭此钟声起床。
江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在腰间别好两枚传音符，又将木剑擦拭了一番后才离开洞府，朝山下走去。
温玉白比江殷早来片刻，他站在问道峰的杏花树下，看到护峰大阵中走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后，就立刻兴冲冲地迎了上去。
“小师弟昨晚睡得怎么样？我看你那儿的洞府过于清寒，给你拿了些东西来。可是昨日我拿完东西时已到了宵禁时间，没有办法过去。”温玉白说着又露出了个些许委屈的表情：“小师弟不会怪师兄吧？”
听闻此言，江殷的身体僵了一下，表情霎时一言难尽，他勉强稳住声音回应：“多谢师兄挂念。”
温玉白笑了起来，直接将江殷抱起，江殷没想到温玉白会做出这种举动，一时间忘记挣扎，感到自己的身体贴上了温玉白的胸膛后才颇有些气急败坏道：“师兄，你快放我下来!”
温玉白笑得更欢了：“小师弟这小短腿走到饭堂不知还要多久，要是误了早课该怎么办？”
江殷只好停住挣扎，自顾自生起气来。
簌簌日光洒落在江殷眉间，将他气恼的表情衬得鲜活无比。
温玉白抱着江殷走在路上，怀中的人又小又软，小猫似的呼吸浅浅拂过他的肌肤。温玉白的心似被浸在蜜里，只希望可以抱着怀中的人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在饭堂用完饭后，江殷和温玉白来到九极剑宗的学堂，学堂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江殷随意找了个靠后排的位置坐下。
过了会，江殷听到椅子划过地砖的声音，闻声看去，苏星纯正拉开椅子，然后坐在了他的旁边。
“我是苏星纯，我知道你是江殷，我爹是天源宗二长老苏浩云，我娘是秋水剑剑主楚绯，你呢？”
江殷愣了一下，没想到苏星纯一上来就单刀直入，丝毫没有铺垫。
但是他父母究竟是谁江殷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似乎一有记忆就是五岁，周围谁也不认识，一个人懵懵懂懂地活着，直到偶然间走在路上时听到有人在讨论九极剑宗招收新弟子的事情，才突然间油生出一种渴望。
修仙。
那丝渴望来得莫名其妙又不容忽视，江殷一路辗转，最后勉强在九极剑宗结束报名前赶到。
他沉下了眼：“我也不知道。”
苏星纯显然没想到江殷会这么回答，她有些感觉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娇纵的脾气让她无法低头道歉：“你怎么会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江殷对这种性格的人向来避而远之，他没再理苏星纯，拿出了温玉白塞给他的课本开始看了起来。
苏星纯见江殷竟如此不给她面子，顿时感觉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她动作极重地将自己储物袋里的课本摔在了桌上，眼神的余光却忍不住朝江殷看去。
江殷仍在低头自顾自地看书。
苏星纯咬紧了牙，心中暗暗恼火。
温玉白伴着早课铃踏入学堂，看到江殷坐在靠后的位置，不禁皱了皱眉头。
小师弟，看起来好像对上课不太热衷？
温玉白不是第一次讲课，他本就资质聪颖，一堂课上下来旁征博引，深入浅出，学堂的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连原本生着闷气的苏星纯也忍不住沉浸其中。
只有江殷一直都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看书，偶尔听到关键处才会抬头看着温玉白，与周围一圈人格格不入。
很快就到了午休时间，温玉白领着江殷来到饭堂。
温玉白早已辟谷，他是专门陪江殷过来的。
走了一路，眼看马上就要到饭堂了，温玉白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师弟，是师兄讲得不好吗？你一上午都没抬过几次头。”
江殷脚步顿了顿，随后行了一个道歉礼：“师兄讲得很好，只可惜并不是我要走的道。”
温玉白闻言失笑：“你才五岁，就选好自己要走何道了？”
江殷知道温玉白在当他是开玩笑，这样也好，他也不想解释。
他没有回话，只向着温玉白笑了一下。
温玉白也哑然失笑。
下午的课江殷听得稍微认真了些，等到授课时间结束，在饭堂用完饭后，便和温玉白一起走回问道峰。
到问道峰山脚下时，江殷停下来请求温玉白帮自己折一枝杏花回去。
温玉白有点惊异：“小师弟是想种在问道峰上？”
“是的。”
温玉白沉思了片刻：“问道峰气候寒凉，恐怕不适合杏树生存。”
江殷抬头看着满树杏花，眉眼也柔和下来：“没关系，我先将它栽在洞府花盆之中，等到长成再移植到洞府外，到时我找师尊帮忙。”
温玉白将刚刚才从储物袋里拿出的龙炎暖玉又悄无声息地塞了回去，到嘴边的话也换了套说辞。
“也好，剑尊总是有办法的。”
问道峰上依旧是寒冷无比，温玉白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他为江殷准备的一些东西，又找出一个火云纹花盆，将折下来的杏枝栽在其中。
收拾完洞府，温玉白起身告辞，江殷将其送走后，转身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木剑也离开了洞府。
天色有些暗淡，太阳还未完全落山，残月却已高高悬起。
江殷在雪地上一剑一剑舞着，他的身姿挺直，剑招干净利落，从中不难窥出他日后是会如何得惊艳众人。
几套剑法舞下来后，江殷停下来微微喘了口气，随后就开始练起基础剑诀。
他特意放慢了速度，一点点将自己本来堪称完美的动作故意变得漏洞百出，待到星辰漫天，远处的宵禁钟声响起时，江殷终于感觉自己已经可以瞒过越水寒了。
他回身收剑，却看到百米之外立着一个人影。
江殷瞬间怔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越水寒……他怎么会在这？
前世，明明不应该啊！
越水寒静默地望着他，眼神深沉，过了片刻才问道：“怎么越练越差了？”
江殷猛然惊醒，快步走上前去行了一个弟子礼：“弟子愚钝，练剑时临时想加一些自己的想法，不想竟是画蛇添足，坏了这剑法。”
他稳了稳自己狂跳的心，抬眼间已换成了一副景仰的神情：“弟子对剑法了解过于浅薄，希望师尊可以指教一下。”
越水寒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小徒弟的那双大眼睛里满是期待，他的心中划过了一丝异样，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挠了下。
越水寒将自己的手伸出：“把剑给为师。”
江殷立刻将手中的木剑递给了越水寒。
当越水寒的目光触碰到光滑的剑身时，他原本快要被打消的怀疑再一次升起。
这把木剑？是被擦拭过许多次吗？
小徒弟之前，应该是没接触过剑的才对。
怎么会表现得像练了多年剑的样子？
江殷一看到越水寒的目光停留在木剑上，电光火石间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状似无意提起：“温师兄对我多有照顾，授课时也提过剑修要爱惜自己的剑，弟子认为，木剑应当也是剑。”
他垂下了头，看起来似乎有些泄气，连声音都迟疑了许多：“师尊，弟子是做得不对吗？”
越水寒刚刚才冒出一点的怀疑立马被掐死在萌芽之中，看到小徒弟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又有些歉愧，他语气有些艰涩地开口道：“你做得很对，是为师想多了。”
江殷一听此言，脸上又重新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走上前去拉住了越水寒的袖摆，眼眸亮晶晶的：“师尊，我想看你练剑好不好？”
他的语气和当初在心魔阵里求越水寒解开困仙索时一模一样，越水寒没有办法拒绝那时的江殷，自然也没有办法拒绝这时的他。
越水寒将江殷拉着自己袖摆的手握于掌心之中，踏着月光与霜雪，牵着他走向了刚刚练剑的地方。
“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授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