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深夜的海》赵一二

36、到底是谁说过

　　因为工作原因，徐望瑛早一个礼拜离开剧组，她被安薇安排去跟一个有潜力的素人谈谈。
　　小姑娘叫杨灿，今年刚满十六岁，还在舞蹈学校读书。
　　安薇是在一个晚会的伴舞团中看到杨灿的，小姑娘仰着脸，安静地坐在候场区，与嘈杂的环境形成了令安薇瞩目的反差感，于是她想方设法要到了联系方式，想把杨灿作为徐望瑛带的第一个艺人送出道。
　　徐望瑛刚到A市，拖着行李箱就去了两人约定的地方。
　　这是一家INS风格的奶茶店，是杨灿点名要来的。
　　杨灿点了全糖奶茶，徐望瑛内心暗暗佩服，点了一杯三分甜的果茶。
　　“不会没有味道吗？”杨灿很疑惑。
　　“习惯了。”
　　两人坐下后，简单聊了两句，话题围绕着陈霖。
　　“我觉得他不太喜欢这份工作。”杨灿眨着眼睛认真地说：“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是吗？徐望瑛突然有同感，但陈霖每一次都很好地完成了工作，并没有听到他说厌倦。
　　言归正传，徐望瑛拿出精致的资料，一页页地翻着，慢慢讲着成为艺人之后的工作和生活。
　　“那我还能跳舞吗？”
　　“休息的间隙可以。”
　　杨灿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那我不就是业余的了？”
　　十分钟后，徐望瑛和杨灿在奶茶店门口告别，看着杨灿的背影，她忽然有些羡慕。
　　青春真好。感慨完之后才发现自己也正处在二十多岁的年纪。
　　徐望瑛苦笑着摇摇头，拖着行李箱走进了下班急匆匆的人流。

　　推开门，刘苗第一个扑了上来，抱了好一会儿，嘴里一直叨叨“想死你了！”
　　刘怡然适时开启吐槽模式，“刘苗你怎么跟冯巩似的？”
　　三个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餐饭，又在酒精的加持下，肩扶着肩在客厅里载歌载舞。
　　夜深了，刘苗醒来，看见了身旁熟睡的徐望瑛，又用脚确认了刘怡然在不在，刘怡然被踩的哼哼唧唧，刘苗满意地抿起嘴，安安心心地闭上眼睡着了。
　　翌日清晨，刘苗的关门声叫醒了徐望瑛，紧接着她推了推刘怡然，对方顶着抱着头，眯着眼，嘴里嚷嚷着没睡醒。

　　等公车的时候，遇到了对门邻居家的小孩，小男孩十一二岁的样子，毫不掩饰地顶着刘苗看。
　　刘苗被盯的发麻，原本想挪两步走开，转念一想，自己是人民教师诶，是所有在校生的克星，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问小男孩有什么事儿？
　　小男孩眨眨眼，嘴一扁：“你在跟邻居姐姐谈恋爱吗？”
　　哈？什么鬼？刘苗的眉毛开始紧急集合。
　　“我妈妈说的，你和那个漂亮姐姐是一对儿，是你打跑了那个总来的叔叔？你可以教我两招吗？”
　　刘苗嘴角抽了抽，心里觉得离谱，同时感受到了其他人投射的目光，“教你两招可以，但是我和那个姐姐只是好朋友哦。”
　　“好吧，我七点半洗完作业去找你。”小男孩似乎不太在乎刘苗的解释，看见自己等的公车来了之后，往前跑了两步，扭过头冲刘苗自我介绍：“我叫毛元泽！”
　　刘苗不自觉地摆了摆手，这算什么？忘年交？

　　市中心一处公寓内，霍斌上身西装笔挺，下身穿着一条蓝色格纹睡裤，专业自信的表情在视频会议结束的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快步走进洗手间，用清水洗了洗脸，照镜子的时候露出一个笑容，但越看越觉得别扭，按亮手机屏幕，是刘怡然某次的活动图片，巧笑倩兮，这让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在所有人还没有明确的人生目标时，还是高中生的霍斌就在心中早早立下了娶刘怡然的想法，但奈何这么多年，两人似乎只是情敌关系。
　　模样周正，城市户口，律所上班，有车有房，六险一金，父母双职工，这样的排列组合放到婚恋市场上绝对是顶流，但霍斌决定要在这棵名叫“刘怡然”的大树上吊“死”，吊不“死”，撞“死”也行。
　　虽说郭襄一见杨过误终生，那是因为杨过有了小龙女，霍斌总觉得自己有希望，毕竟刘怡然的“小龙女”早已长眠地下。
　　脑补了一些与刘怡然的结婚场景，霍斌又精神抖擞地投入到工作中。

　　刚醒来不到五分钟的刘怡然给自己安排了一大杯冰美式，面不改色地大口畅饮。
　　徐望瑛看得眉头紧皱，“你这胃是不是不要了？”
　　刘怡然放下杯子刚想回答，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谁，谁念叨我？”
　　滴滴滴，空气炸锅工作完毕，发出提示音。
　　徐望瑛一边准备早午餐一边回应刘怡然的疑问：“可能是你的另一边灵魂，在窃窃私语，你怎么还不工作？”
　　“对了，你帮我看看这家公司靠谱不，见到个自称经纪人的。”刘怡然甩着一双大长腿跑回卧室，再回来时手里捏着一叠文件。
　　徐望瑛用下巴示意将文件放在桌上，手里忙着给面包涂花生酱，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她愣住了。
　　与她文化有限公司？薇姐的公司！
　　“你们肿，吗，怎么认识的？”徐望瑛有点大舌头。
　　刘怡然不明所以，顺手拿过徐望瑛手里涂好的面包，对折两下，小口小口地吃，“之前，我去看方佳宁的时候，遇到她的，后面约出来一次，她说能把我捧红。”
　　徐望瑛兴奋点头，“她可以的！你在不知道吗？她是我老板！”
　　“哈？”刘怡然觉得这也太巧了，“你让她去那堵我的？”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只手遮天啊。”
　　听了徐望瑛的回答，刘怡然回想了一下那天与经纪人的相遇，她明显是刚哭过，穿着一身扎眼的粉色运动服套装，不像是祭拜，更像是……到朋友家闲聊两句，只是聊天的气氛比较悲伤罢了。
　　刘怡然一边想一边摇头，引起了徐望瑛的好奇心，“薇姐为什么要去墓园啊？”
　　“不知道，我们是在门口遇见的，我也懒得问。”那天两个人默契地并肩站立，安薇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后，网约车就来了。
　　随手翻了翻资料，徐望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安薇姐是有很有能力的，但问题是你，如果还像在光屿那样的话，我觉得没必要签。”
　　刘怡然沉默了一下，像下定了什么决定似的：“不是骗子就行。先吃饭吧。”

　　夜班下班后的吴大海心绪不宁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走到了她家的楼下。
　　还是熟悉的一切，但那扇窗紧紧关着，告诉着他，她不在这里。
　　小区应该一天中的第一个高峰时段，小孩子上学，年轻人上班，老年人出来晨练结束后拉着小车去买菜。
　　只有吴大海，带着一脸疲惫，仰着头看着那扇窗户。
　　有位满头银发的奶奶过来搭话：“小伙子，我看你很久了，你是要租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