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深夜的海》赵一二

35、有些话

　　如果不是阵阵凉风把刘怡然吹醒了，她可能还会睡着。窗外已经有了亮光，按亮手机，时间是五点半。
　　目光往下，看见了枕在她腿上的熟睡的刘苗。
　　昨晚两个人和远在C城的徐望瑛视频，聊着聊着就开始对着喝酒。
　　刘怡然甚至忘记都聊了什么，她抬手推了推刘苗，“醒醒，脚麻了。”
　　等刘苗闭着眼回房间接着睡之后，刘怡然撑着自己的腿一步一步往洗手间挪。
　　「你为什么不爱我」
　　一条来自霍斌的短信。
　　刘怡然右划删除，翻个身，很快入睡了。
　　等她醒来后，整间房子空荡荡，刘怡然赤着脚走出房间，桌上的啤酒瓶和垃圾被刘苗收拾干净，桌面整洁一新，她环视了这个家，突然觉得这像是房地产广告里面的样板房。
　　会生病的。刘怡然这样想着，穿着睡衣就出了门。
　　今天天气好，可以带上冰淇淋去看方佳宁。

　　徐望瑛在片场接到刘苗的电话，一路小跑着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了电话。
　　“你知道刘怡然平时都会去哪吗？”电话刚接通，刘苗便焦急询问。
　　“怎么了，你慢慢说。”
　　“她不在家，也没带手机了，她很少这么晚不在家啊。”
　　徐望瑛也跟着着急起来，稍作思考后，她说出了墓园的地址。
　　容不得考虑其他，刘苗匆忙出门，果然在墓园找到了睡着的刘怡然。
　　刘苗轻轻拍醒了她，两个人四目相对，刘怡然抱住了刘苗，喃喃自语：“你回来了？”
　　没有多余的询问，她们沉默地走出了墓园。
　　刘苗手指飞快移动，给徐望瑛报了平安。

　　这边片场刚收工，陈霖摘完头套换好衣服，自己打了车。
　　“你怎么没卸妆？”
　　“不是要去看演出？”
　　徐望瑛这才想起来，又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今天没洗头。
　　“你好歹是个明星，去了会引起骚动吧？”
　　陈霖笑了笑，“可能……喜欢这支乐队的人不会喜欢我……”
　　到了现场，重金属风格的预热音乐让徐望瑛心里了然。
　　因为是亲友，两人到了之后被工作人员接进了现场。
　　路过排队的人群，徐望瑛听到有声音议论。
　　“这好像是陈霖诶。”
　　“那女的是他女朋友吗？”
　　“陈霖居然也喜欢Bule Time！”
　　……
　　作为一个曾经的艺人宣传，徐望瑛一进后台就开始搜陈霖的实时广场，果然有人拍下了两人模糊的背影。
　　陈霖不经意地扫了一下她的手机屏幕，“拍的挺好看。”
　　他真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职业生涯。只有徐望瑛觉得压力山大。
　　“很累。”
　　徐望瑛点点头，陈霖扎在组里马上快一个月，拍戏时间外，严格控制饮食，固定有氧+无氧训练，还要在徐望瑛的指挥下拍摄一些图片和视频物料。
　　正当沉默蔓延休息时，一个人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来了，霖子。”
　　Bule Time的主唱关越曾经非常讨厌陈霖，认为流量明星都是浪费舞台的存在，直到两人因为工作有了交集，深入了解之后，关越和陈霖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于是，一个重金属乐队的官微常常给演古装剧的陈霖点赞，画风有些清奇。
　　关越进来后不久，又有三个年轻人跟着进来。
　　本来在寒暄的关越起身开始介绍，“鼓手yoyo，贝斯马风，还有吉他小声。”
　　徐望瑛乖乖站好，礼貌地半鞠躬，陈霖坐着一动不动，看起来一副熟悉的样子。
　　下一秒，关越的话震惊徐望瑛一整年，“这个是嫂子，霖子的女朋友。”
　　徐望瑛一边摇头一边摆手，嘴上也跟着否定，“我不是，我不是，我是陈霖的下属。”
　　关越眯起眼看向了陈霖。
　　再看陈霖，翘着二郎腿，后背陷入沙发，一副看戏的样子。
　　鼓手yoyo打破了尴尬，“认识你很高兴哈，哥，咱们可以候场去了。”
　　等Bule Time出了休息室，徐望瑛虚脱般倒在了沙发上。
　　演出开始，全场欢呼。
　　陈霖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去，他神态疲惫，双手环胸的姿势警惕性很高，徐望瑛原本想悄悄出去，但又担心有人误闯进来，就站在门口守着。

　　透明的玻璃后，一个长相清冷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跳动数值的机器在维持着他的生命。
　　陈霖眼含泪光，死命地咬住嘴唇，他踮着脚，贪婪地看着，一眼又一眼。
　　有人轻声呼唤，陈霖一转身，看到了徐望瑛，她周身泛着淡黄色的微光，眼睛里满是温柔，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走了过去，他需要一个拥抱。
　　猛然睁开眼睛，耳朵里音乐传来音乐声，眼前是乱七八糟的休息室，只有他自己。
　　孤独感瞬间涌了上来。
　　陈霖推开门直接将蹲在门口的徐望瑛撞了个正着。
　　徐望瑛狼狈地趴在地上，陈霖赶紧去扶。
　　“有没有受伤？”陈霖关切地检查着徐望瑛。
　　这样的场景让她突然就想起了吴大海，想起了自己关心他的样子。
　　见徐望瑛迟迟没有说话，陈霖忍不住问：“你是撞坏了脑子吗？”
　　“才没有！”恍过神的徐望瑛立即反驳，“我健康着呢！”
　　中气十足的回答，陈霖放下心来，“怎么不去蹦？”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
　　陈霖愣住了，她确实没丢下过他。
　　大部分是出于工作，但今天也许可能会有私人的情感吗？
　　他不敢问，怕答案不如意。
　　“走吧，太晚了，明天还要开工。”
　　演出非常成功，歌迷们热情地喊着“安可”，关越带着成员们又一次冲上了舞台，乖乖加班。
　　陈霖一边往外走一边感慨，有些人天生属于舞台，关越是这样的人，但他不是。
　　等车的功夫，徐望瑛给小玉带了宵夜。
　　“等戏拍完，你跟小玉的感情一定比我和她的深。”陈霖的话有些醋味。
　　徐望瑛敏锐地察觉到了，“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小玉跟你那么多年了，我就是个过客而已。”
　　过客吗？陈霖没有说话，目光停在那袋宵夜上。
　　“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吃？都是一些油炸食物，可能会有点油腻……”
　　“好。”徐望瑛话还没说完，陈霖就答应了。
　　陈霖入行以后，拍戏期间几乎只吃水果成为他的习惯，但看到徐望瑛拿着的食物，他第一次产生了欲·望。
　　就吃一次，没关系吧？

　　因为男主突发恶疾，剧组紧急更改拍摄计划，临时演员的群聊传开了，陈霖因为吃炸串导致肠胃炎被救护车拉走了。
　　最后大家总结：明星就是矫情。
　　病床上的陈霖尴尬地闭着眼睛，小玉和徐望瑛低着头排排站，安薇处变不惊地坐着。
　　病房门被推开，护士看到这诡异的画面愣了一下，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迅速离开了。
　　“喝酒了吧？”安薇直接提问。
　　陈霖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安薇话锋一转，开始问两个女孩，“你们两个怎么工作的？他一直吃这么清淡，能受得了油腻？还有，酒的事情，小玉，徐望瑛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他能喝酒吗？”
　　小玉不敢吭声，头埋得更低了
　　此刻的徐望瑛一边恨自己买的宵夜，一边想着在原地打个洞，但忽然想到，陈霖什么时候喝的酒？
　　陈霖原本想说两句话，但被安薇的目光吓得假装睡着了。
　　骂归骂，安薇还是亲自出马收拾了烂摊子，临走前安排好了两个人的工作，小玉去买饭，徐望瑛留守病房。
　　“你什么时候喝的酒呢？”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徐望瑛这句疑问更多地有自言自语的意味。
　　“昨天在休息时醒来时，一个人，觉得很可怕，就喝了一点乐队留下的酒，不好意思，连累你们了。”
　　陈霖的话让徐望瑛心里有些动容，他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却有些敏感。
　　想到这里，吴大海的脸又出现在徐望瑛的脑海，她使劲儿摇摇头，试图让这画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