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神》洛哥儿

20、第六章

　　“许久不见，你看起来倒是比在卧龙山时沉稳不少。”见身份暴露，方振也没了玩下去的意思，“论辈分，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师叔才是。”
　　“别太抬举自己，你早已被逐出卧龙山，多年前又杀我家师，灭我师门，你我不共戴天，何来师叔一说。”
　　似是没料到他会这样直白，方振不由顿了下。
　　“只道你师父自恃清高，没想到他带出来的徒弟也是一个德行。”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冷笑，“亦辰，不是所有人都是非正即邪，这里不是卧龙山，人心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这世间的黑黑白白，你分得清吗？”
　　“清者自清，无需你这等妖魔在这指手画脚。”
　　“好一个清者自清。”方振笑了起来，充满恶意与疯狂的眼神试图从面前的身影中找到点什么。
　　“你敢说，现在的你还是真正的白吗？”方振逼近身，血色的赤瞳带着嘲笑看着他。
　　“你敢说，你身边的人就没有走歪路吗？”
　　“你什么意思？”
　　“哈哈，我什么意思？”他退了几步，手指着这血色弥漫的庭院。
　　“看看你的周围，这满院的尸体，不就是你的好师弟为你准备的大礼吗？”
　　鲜红的五脏六腑撒了-地，浓稠的血水四处蔓延，晚风吹过，阵阵腥味扑鼻而来，令人几欲作呕。
　　“人心都是肮脏的，从他在卧龙山屠杀村民起，你以为你还能把他拉回正道吗？”
　　原来如此，天命难违，他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在苍天的眼中，不过都是一场笑话。
　　“神一旦杀了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不论你再怎么阻拦，命中注定，他最终还是会堕落成我的模样。”
　　“……”
　　“怎么，你不信？”
　　“……”邱亦辰红了眼，可他没有反驳，也没办法反驳。
　　多年来的相处，一次次的失望，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那个沉默的少年，永远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卧龙山庄的第一次初见，一声声的少庄主，还有自己与他离别时……
　　‘为了少庄主……我甘愿堕魔……’
　　“顾言风……”
　　他被回忆迷了神，自然没有注意到屋顶的动静，背后的妖物伺机而动，长长的爪子，渴望着那皮肤下的新鲜血液。
　　“喂，小心！”一棍挑开袭来的危机，楚云溪恼火地一把揪过他，“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走神？”
　　经他提醒，邱奕辰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自己竟差点入了魔怔。
　　“妖孽！这世间的混乱原来都是因你而起！”
　　轻飘飘地避过横面扫来的棍子。
　　“怎么，一介凡人，也想来蹚这趟浑水不成？”方振后退飞去，翻手间众妖物已攀过围墙伺机而上。
　　黑衣首当其冲与邱奕辰正面对上，剑刃与扇面碰撞在一起，明明距离很近，可他没有抬头，也看不到他的脸。
　　“你真的……”
　　话未说完就已被打断，扇骨在那手上转了一圈，邱奕辰躲闪不及，藏在扇间的薄刃划开了他领口的外袍。
　　“喂，你可千万别流了血！”
　　没有灵力傍身，单凭凡胎□□的他在妖物面前还是足已吃力。
　　“不碍事。”
　　“我可不是担心你。”一棍劈倒扑到面前的妖物，起身间已然气喘吁吁，“我可不想……因为你的血而引来更多麻烦……”
　　虽然不清楚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这妖王与其相识，他的血又能引人堕落。
　　楚云溪喘了口气。
　　他绝非寻常人等，而这场战事，也断不会轻易解决。
　　“云溪！”软鞭抽开一条道路，一抹红衣从外侧卷了进来。
　　“不是让你别跟来的吗！”撕开的口子很快又被重新聚集起来的妖物覆盖，一波一波，简直没完没了。
　　“城外的妖物已经涌进来了，城内混乱一片，你又一去不返，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妖物已经近了身，抓住面前的爪子捅进了身后的喉咙，黏糊糊的血液喷了满手。杀疯了，全都杀疯了！
　　龙吟剑穿透扇骨刺向兜帽，黑衣被迫弃扇后仰，剑尖挑开了黑骨扇，却只能依稀见得黑袍下白皙的脖颈。
　　“顾言风？”
　　没了武器，黑衣只能赤手夺剑，邱奕辰一腿袭向下盘，趁对方抵挡之际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折。
　　“嘶……”
　　身下人吃痛泄了声，不等他转身，邱奕辰扯过他的衣袍在那手上多缠了两圈，黑衣抬腿欲踢，却不想腿也被缠绕进去，这边一抬手，身子就失了平衡摔倒在地。
　　“忘了吗，这还是你教我的呢。”
　　抓住地上扭动的黑袍，似要揭开他的面目。
　　可黑衣扯起，一闪而过的枯枝却没入了他的胸口。
　　“奕辰，该说你什么好呢？”
　　血沿着枯枝滴落下来，黑袍落下，那白皙脖颈上，却是一张被烧化了的脸。
　　“终究还是太心软啊。”
　　方振一掌拍在其胸口，龙吟剑脱手，邱奕辰身体后跌撞倒在柱子上，一身白衣染成了红色，被刺穿的口子泊泊地往外流着鲜血。
　　“奕辰，你看，苍生不需要你的怜悯，只有让他们畏惧于我们之下，这些凡人才会懂得乖乖听话。”
　　龙血的味道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贪婪，欲望，恶的本性在身体的渴求之下全都爆发出来。
　　邱奕辰撑着身子倔强地看着他，看着方振踏着步子缓缓走来。
　　“别这么看着我，你的眼神，会让我想起那个讨人厌的师兄。”
　　沾染了血腥气的靴子一脚踩在他的肩头，将他好不容易撑起的身体重新压了下去。
　　“心怀天下，却终究被天下所噬。”
　　熟悉的龙吟剑抵上了主人的后心。
　　“你和你的师父，亦是如此。”
　　剑尖穿过前胸，冰凉的兵器穿透了温热的身体。
　　“少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