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神》洛哥儿

12、第六章

　　山下的京城城门紧闭，她站在崖边眺望，夕日的余晖在她红色的长裙上徐徐流转着。
　　“木子说你找我？”
　　背后传来脚步声，听着有些凌乱，可她此刻已没有心思去研究这其中的缘故。
　　“楚大哥，村里的药不够用了。”
　　“你的伤口又疼了？”他紧张的看向她，可她支支吾吾却不肯回答。
　　“你再忍一下，天一黑我就去京城。”似是想安慰，可他的手抬了半天，最后只好在她头上揉了揉，“我会很快回来的。”
　　“不急的楚大哥，你小心一点。”
　　她看着他离去，回过头，原本灵动的眼神瞬间溢满了悲色。
　　京城的城门还是紧闭的。
　　黑色笼罩了一切房屋，月色朦胧，树影婆娑，楚云溪从屋檐上掠过，落下时身子一歪，磕在窗台上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响动。
　　他屏住了呼吸，趴在窗外一动也不敢动，可过了许久也没见屋内有任何的动静，楚云溪推开窗，悄悄潜进了药房。
　　这地方他已不是第一次来，什么药放在哪个屉里，他早已记得一清二楚。
　　临走之前，他看着包中的药材，忍不住还是多拿了一包蒲黄。
　　今夜异常的安静，不光是街上没了巡捕，就连镇守城门的侍卫都少了许多。
　　进出京城实在太过容易，能一次调动这么多的兵力，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正想着，忽然发觉脚下的小道杂草凌乱，神经在一瞬间警觉，他敛了手脚，悄悄隐去身形退入了两旁的暗处。
　　平常人等纵然踩了荒草也绝不会留下这般大的痕迹，楚云溪俯下身，道旁的草叶都被踩进了干裂的土缝里，看这数量，少说也有几十，甚至上百人。
　　怎会？那愚昧懦弱的县令怎会突然决定出手？
　　摸了一把地上的印迹，应该还没走多久，楚云溪直起身打算抄近路回去先通知村里。
　　“嘭！”
　　火光照亮了半个山头，山上本就没什么草木遮挡，这一下爆炸便直接让山中的那处小小村落显得更清晰了。
　　“不好……”
　　他开始往回赶，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行踪，他一个劲地往山上跑去。
　　不应该啊……不应该……即便要搜山，只凭这些人手又怎会这么快就被发现？除非……
　　急匆匆的步伐停了下来，他不确定，自己究竟该不该回去。
　　村里的房屋被点着了火，一村的老老小小全都被逼到村口集合，身穿官服的男人握着腰间的横刀一个一个的巡视着。
　　“谁说出楚云溪的下落，谁就能活着走出这里。”
　　一村人没有反应，就连小孩都把头埋在大人怀中没有任何声响。
　　“我没那么多耐心。”孙捕头的刀已经抽了出来，“最后问一遍，楚云溪在哪？”
　　枯枝在大火中发出噼啪的焦烈声，此刻的安静在他眼中就如同莫大的讽刺。
　　“很好。”他冲手下挥挥手，那捕快从人群中拖出一个孩子。
　　“阿娘！阿娘！”孩子的哭喊声打破了这个平衡的场面，村民开始反抗，开始怒骂，可是他们的不甘和怒火只能被重新打压回刀剑下。
　　“你们不说，我自有办法撬开你们的嘴。”他回头朝手下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一个一个的杀，杀到有人愿意开口了为止。”
　　“阿娘！”
　　“够了！”
　　那捕快落下的刀被一击打开。
　　“欺负百姓算什么，楚云溪在此，有本事就冲我来！”
　　他到底还是回来了。
　　“楚云溪？来人，拿下他！”
　　一人难敌四手，他知道自己的极限。伏魔棍挥开面前的捕快直冲最后的领头而去。只要控制了这个孙捕头，自己就有谈判的筹码。
　　“拦住他！快拦住他！”
　　伏魔棍就快挥到他的跟前，可此刻忽觉手上一紧，整个人的力道从后方被人硬生生扯开。软鞭缠在棍上，他反手将那人拉了过来，可当看清面前的究竟是谁时，他的瞳孔，不免还是颤动了。
　　“小岚？”
　　“林捕快，你来得正好。”吓破了胆的孙捕头又重新缩回了后方，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要想再抓住他，已经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啊……”
　　面前的人好像失去了所有的锋芒和力气，悲伤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看得她难受，看得她好似剜了心般的煎熬。
　　“对不起，我也有我行道的理由。”
　　楚云溪无心与她交手，一不留神，脸上就被抽开了一道血口子。
　　“小岚……”
　　那短笛他见过许多次，可清雅的乐器此刻已然变成了杀人的兵器，抽出的鞭子沾了血，连带那截短笛，都染上了一丝杀肃之气。
　　“若说替天行道是你的道，那么为官府效力，便是我的道。”
　　一鞭抽散了他所有的抵抗，伏魔棍脱手，周围伺机的捕快全都一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
　　“你不是很厉害吗？浪子楚云溪，嗯？”孙捕头扳过他的脸狠扇了一巴掌，“公然挑衅衙门这么多次，现在怎么不横了呀？”
　　另一巴掌正要落下，半路却被林岚拦了下来。
　　“够了，孙叔。”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那人，可刚对上眼神，她就忍不住偏开头去。
　　“人已经抓到了，先把他带下去吧。”
　　孙捕头擦着手不耐烦地抬抬下巴，两旁的捕快会意，封了他的穴抓着他开始往后拖。
　　“小岚……”
　　他痛，他好痛，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皆是撕心裂肺的痛。
　　‘楚大哥……’
　　他怎么能忘……她为他煎药的样子，她睡在他肩头的样子，她看他习武的样子，她为他捋开碎发的样子……
　　“小岚……”
　　他被一点一点地拖开，她在他的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沿途的血一滴一滴，这满地的颜色像极了她初来村子的那天，一身红衣旋转着，一步一步，就那么赤裸裸地踏进了他毫无防备的心里面。
　　‘楚大哥……’
　　“小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