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宫阙》江**姬

14、劫人又劫财

　　不觉走了一二十里，天色渐晚，抵达一个叫灰谷的小镇。小三子本想着问一问“受伤的老妇人”最近的大夫在哪里？一转眼竟然发现两个胖女人在车厢里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情投意合称姐道妹起来。
　　一行三人寻至一间客栈打尖住店，小三子将马车交给客栈伙计，自己扛着沉重硕大的包裹，饿的饥肠辘辘闯进客栈一屁股坐下，端着古装片大侠的范儿大叫：“小二，快给我来两斤牛肉，一笼包子！”管不着两个婆娘在其后磨磨蹭蹭卿卿我我。

　　瑶婳和春娇手牵手地跟着进来，刚一坐下，春娇悄悄拉了拉瑶婳的衣袖，示意她附耳朵过来。瑶婳依言，听得春娇在她耳边轻语：“左边桌坐着的三人，正是下午一路跟着我们的那伙人。”
　　瑶婳低着头斜着眼用余光注意到左边确实坐着三个精壮男人，只是觉得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难不成这一路都有和他们打过照面？若不是春娇提醒，还真以为不过是路人甲乙丙丁，她有点担心自己的安全：“春娇姐，他们想怎么样？”
　　春娇不慌不忙：“大约就是劫财劫色喽，你看你一路锦衣玉食的，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高档客栈，连一辆马车都如此富丽堂皇，身边也没个保镖，就一个骨瘦如柴的车夫，你，这不是侮辱这方圆百里的土匪强盗们的智慧和胆量吗？简直是勾引，群起而劫之嘛。”

　　瑶婳眨眨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警匪片里绑架撕票的场景，不觉一个寒噤，立刻堆起笑脸冲着春娇笑道：“春娇姐，既然我们一见如故，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就睡一个房间吧，促膝长谈加深我们姐妹感情嘛。”
　　春娇看了看瑶婳，又盯了盯小三子，疑惑问：“他真的是你车夫？瞧他细皮嫩肉，细胳膊细腿的，也能驾车？”春娇飘忽不定的眼光时不时溜在小三子身上，在判断他究竟是个凡人仰或是真人不善露相的绝世高手，这有关于她下一步的行动，得失关键。

　　“嘘！”瑶婳一脸紧张地压住嗓音，“他其实是我的丫鬟，安全起见不得不女扮男装，掩人耳目。以他这副身段，若被歹人抢了去，买入窑子多少也值几个银子。”说完抿嘴偷笑。
　　桌子的另一边，嘴里被牛肉包子塞得说不出话来的小三子，狠狠地瞪着面前两个窃窃私语的女人，听到她们在议论自己，心里恨恨道：是，我这样被卖进窑子起码还值几个银子，恐怕你们俩白贴银子，没哪有妓院敢收。哼！你们闲的无聊，拿我开涮，等着……我会报仇的。

　　吃完了晚餐，三人要了一间豪华套房，瑶婳拉着春娇睡在里间，小三子守着包裹睡外间，一直听着两个絮絮叨叨的女人，唧唧歪歪聊到半夜，终于忍不住疲倦昏沉沉睡去。
　　子夜过后，并不繁华的小镇早已万籁俱寂，今晚的月色羞答答躲在乌云后，不肯抛头露面，让夜色中的小镇一片漆黑。所有人都睡下了，却还有三个身影在黑夜中行进，一个个身手利落地翻墙上树，从客栈的院落外爬上了屋顶，悄悄顺着屋檐溜进长廊，蹑手蹑脚走到豪华套间门前，以极其熟练的手法，从门扇的缝隙插入刀片，轻轻一拨，门闩已落。

　　由于房间里光线暗弱，这几个不速之客几乎在摸索着，免不了惹出动静声响。不是膝盖撞到板凳，就是胳膊碰到桌子，还有后面的人被前面的同伴踩到脚，痛得抱脚直跳，又有前面的人被后面的冒失撞上，脚步趔趄险些摔倒。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摸到小三子床头的硕大包裹。
　　“老大，我找到了，这里面一定装了不少银子！”有人向领头大哥报告。
　　牵头的男人转身低喝：“他妈的，我们是来劫人不是劫财！当然，顺便带走也行，发个意外小财。”
　　发现包裹的手下领悟老大的意思，扛起包裹上了肩膀，一声感叹：“还挺沉的，这次我们发达了。”

　　三人继续朝着里屋摸索，直到挨个排列在床前，透过窗外射进来一点点微弱的光线，三人看着床榻上靠头而睡的两个胖女人，一时傻了眼。“怎么会有两个女人？”
　　“笨蛋，当然一个是大小姐，一个是今天在路上被大小姐讹上的傻女人嘛。”老大一愣了一下，“只是她们都胖的一样圆滚滚了，这里黑不隆冬的也看不清脸，究竟哪一个是咱们要带回去的大小姐呢？”
　　两个手下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老大一拍大腿，决定说：“不管他了，先绑了再说！”从怀里掏出绳子，手脚利索地一人捆成一个粽子。瑶婳和春娇被弄醒了，刚要张嘴叫喊，又被她们抓起床上的布巾将二人的嘴巴塞上。
　　黑暗中，两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大肉粽，并排坐在床沿，接受三个黑衣人的审判。

　　“你们谁是大小姐？”带头人问。
　　春娇一听，立刻扭过头，向着瑶婳的方向努嘴，一边呜呜呜呜地叫唤，只恨得没有手伸出来可以指认，看她决绝的表情，一口咬定了瑶婳才是他们要找的大小姐。
　　瑶婳也不傻，明摆着这是要被贼人劫财又劫色嘛，刚才还义薄云天的姐妹，在危险来临时一瞬间就背弃了朋友，什么狗屁情意！瑶婳也不客气，摇摇头晃晃身子，表示自己不是什么大小姐，又朝着春娇扬扬下巴眨眨眼，告诉三人：她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三个黑衣人一时也没了判断，等待头人拿主意。他想了想说：“干脆，一起带回去！”俩人连忙点头称是。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面对眼前两尊请不动的活菩萨，即使想要抬走一人都得至少要两个人搭手，才勉强可以抬得动，何况还要乘个双倍的重量。
　　接下来就是三个人聚在一起开会商议，想要两个一起带走不太现实，所以只能带走一人。关键是：该带走哪一位？有说左边是大小姐，又有说右边才是大小姐，三人吵吵嚷嚷，惊醒了睡在外屋的小三子，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来，嘟嚷着：“吵死人了，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到半夜才睡了一小会，怎么又是谁在这里吵啊？”

　　头人反应迅速，一个擒拿手从小三子背后将他的胳膊反扭，痛得他哇哇大叫：“疼，疼，大侠饶命，饶命大侠！小的只是车夫，冤有头债有主，可千万祸及无辜啊。”
　　“说，这两个人谁是你家主人？”一把冰凉的砍刀横抵小三子咽喉。
　　“太黑了，看不清楚唉。大侠，我还没有睡醒，这个，不管我的事，我只是起来尿尿的。”小三子两腿发颤。
　　“那你给老子尿准一点，快点说，哪个是你家主人！”壮汉手中刀锋一转，威吓他。

　　小三子也实在是看不清，被逼无奈，只要凑近，在两个人身上靠着鼻子闻了闻，凭借从瑶婳身上散发熟悉的如同摘星楼里洗澡水一般的味道，终于在心里认定了右边的女人是瑶婳。
　　可是不对啊，如果瑶婳被这些坏人抓走了，万一咔嚓一刀一命呜呼，就算不杀人撕票，落个半身不遂植物人，那我们还能回得去吗？所以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们把瑶婳带走。小三子下了决心，用手一指春娇说：“她是我家主人。”

　　春娇虽被绑着嘴巴，却依然哇哇大叫，瑶婳一边附和着连连点头，呜呜叫着对小三子表示感激不尽，没想到他还很仗义。可是接下来，三个贼人的对话，让瑶婳可乐不起来了。
　　身上扛着大包裹的手下向领头人请示：“老大，这两个人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