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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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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羡青隔着玻璃看“停止检票”四个字,弯下腰,手掌撑着膝盖,无声地大口喘气。
还是没有赶上啊,所以自己这么拼命到底是想干什么。
周羡青沮丧地想着,等到呼吸平复了些,没精打采地直起身子,准备回去。这时,身后突然有人不确定地叫他:“羡青?”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周羡青一个激灵,僵硬地转身。
拖着大箱子站在身后的,正是此时本应该已经在车上的沈嘉树。
周羡青蒙了:“你,你没赶上车?”
沈嘉树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我后来又接到通知,说第一次通知的车次错了,我还跟你说来着,你忘了吗?”
周羡青茫然地想了一会儿,终于记起来好像大概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我都忘记了……”
“没关系,不重要。”沈嘉树笑笑,又问,“你怎么会来的,请假了吗?”
“我替领导去培训,结束得早所以想过来看看能不能赶上。”周羡青小声说,“还好赶上了。”
沈嘉树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周羡青被他看得有点不安,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啊,我们明明都说好了,可我还是……”
“怎么可能,你会出现我高兴还来不及。”沈嘉树说,“我只是完全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做。”
周羡青小声说:“我也没想到。”
进站口的旅客络绎不绝,沈嘉树却毫不在意,上前一步拥住他,在他耳边轻轻地吻了一下:“谢谢你不顾一切地赶过来。”
周羡青抿紧了嘴,紧紧地回抱住他:“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也是。”
不见到还好,一见到了面,周羡青才真切地意识到他是真的舍不得沈嘉树离开,他抱着沈嘉树,久久地不想松开。
沈嘉树低低地叹了口气:“真想把你也一起带走。”
周羡青无声地笑了,松开他:“你该进站了。”
“就这样?”
“不然呢?”周羡青的笑容多少有几分勉强的意味,“快进去吧,一会儿真的赶不上车了。”
沈嘉树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还可以和你待几分钟。”
“又不差这五分钟。”周羡青催他,“你快点进去,我回家还要好久呢。”
“好好好。”沈嘉树只嘴上答应,腿却不动地,又拉起周羡青的手,对着他手指上的戒指看了半晌,不舍地抬眼:“我走了。”
“嗯。”
“真的走了。”
“……嗯。”
如此重复了几次,还是周羡青替他着急,推着他往进站口走:“你真的想迟到是不是啊,快进去。”
沈嘉树一步三回头,直到过了安检还在回头找周羡青的身影。
周羡青趴着栏杆,远远地冲他挥手,一直到他的身影融入人群里,再也找不到,这才直起了身子,转身慢慢地往外走。
回到家里,屋里又静又黑,显得分外压抑。
周羡青没开灯,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收拾东西,准备回陈京那儿去。
他得找个人说说话才行。
陈京还没睡,见他大晚上提着行李回来大吃一惊,差点就以为他又离家出走了,得知是沈嘉树去西南了才松了口气。
“那你干吗这会儿急着回来啊,挺晚的了。”
“一个人待着有点闷,所以就回来了。”
“嗯……”陈京把客厅里的大灯打开,就着明亮的灯光细细地看他的脸,“眼圈有点红啊,哭了?”
“怎么可能。”周羡青笑着,轻轻推了他一下,“多大点事还值得哭。”
“最好是。”陈京也不跟他追究,“那你快去洗澡睡觉,累了吧。”
“还好。”周羡青说,“我下午还去高铁站送他了。”
“你不是早就说不去送。”
“是啊。”周羡青淡淡地笑了一下,“所以我一见到他就后悔了。”
“想跟他走?”
“……”周羡青不得不承认,“想。”
“哎,可怜的孩子啊。”陈京夸张地叹气,摸摸他的脑袋,“没关系啦,不就是异地两年嘛,两年快得很,弹指一挥间。”
周羡青默默地拂开他的手,抓了抓乱掉的头发:“我去收拾一下。”
陈京在他身后摆手:“晚安,好梦,有事叫我。”
没过几天就是周羡青的生日了,陈京看他没精打采好几天,又跑来出馊主意:“你干脆请两天假去找他吧,给他一个大惊喜。”
周羡青瞥他:“我生日,我还要给他惊喜。”
陈京耸肩:“那又怎样,反正你想见他,他也想见你,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周羡青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有点问题,居然会觉得陈京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可是,用什么理由能顺利地请两天假呢?”
“这个嘛……”陈京摸下巴,“假装自己生病了?”
周羡青犹豫:“撒谎不太好吧。”
“那就说室友生病了,他在这里无依无靠,无亲无故,你要照顾他两天。”陈京说着,应景地配合着咳了两声,“怎么样?这样会不会逼真一点?”
“……”
“你就说这个方案好不好吧。”陈京说,“病的是我,还不是你。”
“……你这是强行好。”
陈京哼了声:“我方案是提供了,至于采纳不采纳就是你的选择了。”
周羡青没有马上回答,托着下巴思考,突然想起来今年的年假还没有用过。自己生日是周五,周四下班出发,周日晚上再回来,这样整个周末都可以和沈嘉树待在一起,而且只用两天年假就够了,剩下的还可以留着下次有事再用。
“好!就这样决定了。”
陈京被他突然的高音吓了一跳:“决定了什么?你病还是我病?”
“谁也不病。”周羡青做了决定,立马摸过手机来查询车票,“我决定用两天年假,简单粗暴。”
“啧,浪费。”
“那没办法。”周羡青头也不抬,“我实在不想为了这种事情撒谎。”
“行吧行吧。”陈京凑过来看他买票,“怎么样,有票吗?”
“有啊,还挺多的。”周羡青说,“又不是什么节假日,也没有人会抢票吧。”
“也是哦。”陈京应了一声,突然发现了周羡青右手的戒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等等,你什么时候戴了个戒指,我都没发现。”
“我都戴好几天了啊,你大惊小怪什么。”周羡青把手抽回来,还不忘问一句,“好看吗?”
“还行,挺好看的。”
“沈嘉树送我的。”
“哟哟哟。”陈京酸溜溜地说,“怎么说着说着还秀起来了。”
周羡青笑而不语,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洗澡了。”
他想好了要给沈嘉树一个惊喜,视频时绝口不提这件事,周四一下班就兴冲冲地提着行李直奔高铁站而去。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偏偏输在了不够谨慎,凌晨时分挤在人群里出站时,或许是太困了导致脑子昏昏沉沉的,口袋里的手机什么时候被人顺了去都不知道。
公交和地铁都停运了,他站在陌生的街道上,摸到空空如也的口袋时瞬间就清醒了,傻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他早就没了带现金出门的习惯,除了手机完全没有别的支付手段。
在附近招揽乘客的出租车司机看到他,热情地过来打招呼:“您到哪儿啊?坐车吗?”
周羡青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问:“我的手机被人偷了,您能送我到我朋友那儿吗?他会付给您车钱的。”
那司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许是看他不像是个骗子,便问:“你朋友住哪儿?”
周羡青报出沈嘉树的地点,期待地问:“可以吗?”
司机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点头:“行吧,这也是我最后一趟了,就当帮你个忙。”
周羡青顿时松了口气,连连道谢。
“行了。”司机摆摆手,“我是看你跟我儿子也差不多大,你别骗我就行。”
“我不骗您,真的。”周羡青诚恳地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刚来手机就被人偷了。”
“上车吧。”司机帮他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那地儿挺远的,得四十分钟呢。”
周羡青太累了,又不敢睡,努力保持清醒,打了无数个哈欠,最后司机都看不下去了,说:“你要不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周羡青嘴上逞强,但还是不受控制地打起了瞌睡,被司机叫醒时还有点蒙:“到了?”
“到了。”司机说,“这小区不让出租车进,怎么办?”
“啊,那……要不您跟我走进去吧,这个时间他肯定在家的。”
司机在车费和费事之间摇摆片刻,叹了口气:“算了吧,就当我今天做了件好事。”
“那您把电话留给我,我回去再联系您。”
“成。”司机答应了,找了纸笔把电话写给他,“那你快点回去吧,以后出门可当心着点,别再被人给偷了。”
周羡青再三道谢,又拖着箱子在小区里转了半天,终于找到沈嘉树所在的楼栋。
此时,他心里的激动早已被疲惫压了过去,敲门时都没什么力气了。
沈嘉树已经睡了,他锲而不舍地敲了几次,里面才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是一声睡意朦胧的询问:“谁啊?”
周羡青已经激动不起来了,沮丧地应:“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