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陈景初

36、第 36 章

　　“你没跟我说过还有这么一回事，鬼知道他还亲了你！”

　　“你声音再大点！”陈京说，“旁边那家餐厅的人没听见。”

　　周羡青虽然确定洗手间没人，但还是稍稍压低了声音，说：“我就知道你这么愤怒肯定是有原因的，现在倒好，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会找你啊，你也没告诉我。”陈京理直气壮，“再说了，谁要你帮我解释的，你帮我一起骂他不就完了。”

　　“但他说他是想跟你道歉的。”

　　“嗯，很好啊。”陈京懒懒散散地应了声，随即话锋一转，“反正我又不接受。”

　　“……行吧。”周羡青破罐子破摔，“反正我和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现在就出去跟他说，然后回家睡觉。”

　　“那不合适。”陈京立刻反对，“他请你吃饭，你不吃饱就回来，亏不亏。”

　　周羡青冷哼：“我可吃不下去，你想占便宜下次自己来吃。”

　　陈京骂他死脑筋，又警告他千万不许说出他们的住址，这才不放心地挂了电话。

　　周羡青长叹了口气，收起手机走出洗手间。

　　付景松还在悠悠闲闲地坐着喝茶，见他回来便问：“跟陈京通风报信过了？”

　　周羡青就知道去洗手间这种破借口也不可能瞒得过智商正常的人，被戳穿了也不觉得尴尬，索性直说了：“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地址我是不可能给你的，如果你为误会陈京而觉得内疚的话……”他笑了笑，“那希望你多内疚几天吧，因为他真的是很生气，而且不接受你的道歉。”

　　不过很显然付景松并没有那么内疚：“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后悔。”

　　周羡青一口气提起来险些没放下去，皱着眉说：“看不出来你脸皮还挺厚，你就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十分恶劣吗？”

　　“是吗？”付景松喝了口茶，面色从容，“就算我有错，也是陈京有错在先。”

　　“明明是你妹妹有错在先。”周羡青忍不住插话，“她先是骗陈京自己是大学生，让陈京能和她见面，之后又为了避免被你责备，撒谎说一切都是陈京主导的。——说真的，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教育教育你妹妹。”

　　“这不用你操心。”付景松脸色微微冷了下来，“你有什么立场管这么多。”

　　周羡青翻了个白眼：“我才懒得管，只是替我的朋友不平。”说完就站了起来，“话不投机，我看我们这顿饭也没有吃的必要了。再见，付医生。”

　　付景松往椅背靠去，有点似笑非笑地冲他点头：“再会。”

　　周羡青瞪着他，被看得心里直发毛，抓起背包转身走了。

　　回家的路上他想了半晌，买了陈京喜欢吃的草莓小蛋糕，打算老老实实地去赔礼道歉。

　　果不其然，他刚进家门，转身关个门的工夫，陈京就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质问他为什么要答应和付景松见面，为什么都不跟自己商量。

　　周羡青知道自己这次是管得有点宽了，也觉得理亏，默不作声听他发泄了一通，举起蛋糕低声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也是看你生气，所以才想帮你讨个说法，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的语气真诚，又有蛋糕加成，再加上陈京也不过是随口抱怨，并没有认真地责怪他，所以也只是哀怨地叹着气接过蛋糕，坦白说：“好吧，其实我就是觉得太丢人了，所以才没跟你说他……亲我的事。”

　　“所以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周羡青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问，“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子呢？这也太奇怪了。”

　　“鬼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说起此事陈京仍是十分郁闷，“反正开始说话时还好好的，后来他就说我是同性恋却勾搭小姑娘，还嘲讽我的借口很差，我急了，就跟他吵了起来。”

　　周羡青眉头一皱：“我猜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我也是一时着急。”陈京很不情愿，沮丧地承认，“我说因为他喜欢男人，所以看谁都喜欢男人，但我跟他可不一样，我很正常……大概就是这样，所以才激怒他了吧。”

　　周羡青一时无言。

　　身为同类，他多少能理解付景松的想法，陈京这种说法确实也不对。但不管怎么样，付景松的行为对陈京而言都太不公平了，况且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本就不是陈京，这才真的是无妄之灾。

　　“事已至此，就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吧。”周羡青沉默片刻，说，“只要他舞不到你跟前，你们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陈京也恨恨地说着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化悲愤为食欲，回房间吃蛋糕了。

　　既然这事了了，周羡青也懒得再多管，耸耸肩，也回了房间。

　　正值年中，周羡青的工作骤然多了起来，既要准备上半年的考核，又要准备下半年的选题，整天忙忙碌碌的，沈嘉树也跟着领导整天往外跑，两人有几天没怎么碰面。

　　这天，二人好不容易时间赶上了，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沈嘉树突然想起陈京的事，便随口问了一句，周羡青答应过陈京不告诉沈嘉树，含含糊糊地说是个误会，现在已经没事了。

　　沈嘉树也没往心里去，转而问他：“你们领导有说调职的事情吗？”

　　“嗯？”周羡青没听说这事，随口问，“谁调职啊，调到哪里去？”

　　沈嘉树似乎犹豫了一下，解释说：“其实也不算调职，就是单位会选几个人去西南锻炼几年，回来可能有进集团的机会。”

　　“哦。”周羡青点点头，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说，“大概和我们部门关系不大吧，我们小小的编辑，进了集团也没什么用。”

　　“往行政或者管理方面发展吧，还是很多人想抓住这个机会的。”

　　周羡青看他神色有异，敏感地察觉到不对，问：“你也想吗？”

　　“我个人倒是无所谓。”沈嘉树摇摇头，迟疑片刻，接着说，“我们领导希望我能申请，她说以我的教育背景和工作经历，好好表现，机会比较大。”

　　“哦。”周羡青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你要去吗？”

　　“我还没有想好。”沈嘉树说，“还有可以考虑的时间，况且就算我想去，也不一定能轮得到我。”

　　“去吧，也是个机会。”周羡青平静地说，“不过几年而已，又不是不让回来了。”

　　沈嘉树皱了下眉：“你真的想让我去？”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啊。”周羡青说，“我总没有理由耽误你的前程吧，你爸妈都不会这样做，我凭什么。”

　　他没有表现出一丁点明显的情绪，沈嘉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拿不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叹了口气：“算了，回头再说吧。”

　　周羡青不置可否，不过也没再就这个问题深谈下去。

　　吃饭时，他看起来若无其事地说着工作上的麻烦事，心里却远没有这么从容，还是不住地在想沈嘉树刚才说的事。

　　如果他真的申请并且通过了呢？

　　分隔两地，一分就是好几年，那他们两个该怎么办呢？分手吗？

　　明明才刚刚在一起啊，结果又这样，自己的感情之路一定要这么坎坷吗？

　　周羡青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嘴里的食物不觉变得难以下咽，勉强吃了一点就说自己吃饱了，放下了筷子。

　　于是不出所料的，没到下班时间他就饿了，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看稿子。

　　同事孙婷见他这样，好心地分了一包饼干给他，操心地絮絮叨叨：“人家女孩子减肥，你一个大小伙子跟着凑什么热闹，把身体弄坏了就知道后悔了。”

　　周羡青闷不吭声地往嘴里塞饼干，也没反驳。

　　孙婷说着说着就打开了话匣子，问周羡青：“小周你还没女朋友呢吧，我有个朋友家的女儿今年大学毕业，也是单身，我回头帮你介绍介绍？”

　　周羡青一口饼干险些被噎住，咳着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千万别。”

　　“人家女孩子条件挺好的，长得也好看，跟你年纪又没差几岁，我觉得挺合适的。”

　　周羡青喝了口水顺过气来，自嘲：“那配我不是可惜了，你还是帮人家找个条件更好的吧。”

　　“你看你这话说的。”孙婷不赞同地说，“你也不差啊，怎么总这么没自信。再说了，见见也没什么嘛，不合适就当多交个朋友了。”

　　“真不用。”周羡青再三推辞，“我现在没有什么想法。”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拧。”孙婷说，“你说你又不爱出门玩，人又不活泼，不让别人介绍，从哪里接触女孩子去啊。”

　　“……顺次自然吧。”周羡青含含糊糊地敷衍，“该来的总会来的。”

　　孙婷看他固执，只好作罢：“那行吧，你改主意了再告诉我，我帮你留意着。”

　　周羡青干笑着答应，心里想怕是没这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