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尘之笙歌尽》上善娆

7、第 7 章

　　我十三岁生日的第二天，飘起了小雪。雪花纷飞，犹如破碎的梦。娘静静地站在窗前，扼腕叹息。她已经许久不弹琴了，却喜欢伸手去抚摸。抚摸琴身，琴弦，点点滴滴。我觉得可笑，她还是这样抱着过去不放，这样抚摸就能抚摸到往日的温存吗？
　　可笑。

　　我走到外面，看到北辰昕。他朝我笑了笑，道：“你闭上眼睛好吗？我要给看一样东西。”
　　我轻轻闭上眼睛，我感觉昕把我抱起。我心中泛起一阵酥软之意。原来昕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小男孩了。我们都长大了。
　　昕说：“好了，睁开吧”
　　原来他用雪做了一头高大的马。他微笑着拉着我的手说：“你想去哪？我带你去。”
　　我胸中荡起澎湃的潮，双颊飞红，仿佛醉了酒。
　　北辰昕从后面紧紧地抱着我，我清晰的感觉到了他慌乱的心跳。我用手抚摸他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同样颤抖。
　　我们笨拙的把脸贴到一起，调整很多次，才吻到对方的唇。我第一次感到身体内那种迷（咳）乱的冲动，强烈又迅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抱住他，疯狂的亲吻，和他一样盲目。
　　我们的喘息渐渐迷离时，身下的雪马突然坍塌。我们摔在地上，就像是某种惩罚，让我们顿时醉意全消。我们尴尬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谁也没有说一句话，默默地离开那一片狼藉。

　　昕把我送到家门前，在我将要进去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他笑了笑说道：“音，等有一天，我要送你一匹真正的好马，让它带我们一起离开。”
　　看着这个一直陪伴着我三年的男孩，他已经高出了我一个头了，有雪花飘落在他的头发上，细小晶莹得让人怦然心动。我踮起脚，轻轻的吻了他的脸。我说：“好的，昕。我会跟你一起走的。”

　　昕离开后，转身却看到了门内幽幽地立着的娘子军她大概已经看到了刚才的一切，目光里流露出的，是一缕缕的幽怨。我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知晓了她内心的痛楚。
　　她终还是开了口说道“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我不会再拦你。”
　　我冷冷的说道：“我现在还不想走。”
　　她皱了皱眉，问道：“那你打算何时走？”
　　我诡异的笑了笑道：“等我十六岁的时候。”

　　她立刻明白了什么。突然开始歇斯底里。她扑过来，用力拉扯着我，眼泪喷涌而出。她凄厉的向我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
　　她变得语无伦次。我在她剧烈的摇晃中露出凄惶地笑。我觉得我终于等到这一刻，我终于可以击败她，终于可以完全击败我娘。
　　直到这一刻，我对我娘仍没有一丝怜悯。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之后娘完全变了一个人，每日蓬头垢面，常常赤着脚是坐在台阶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歌。看到我，就诚惶诚恐的站起来，一边整理自己杂乱的头发，一边说 ：“妙，妙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一直为你准备着呢，我这就给你弹琴，我这就去…………”

　　我没想到，娘竟然这样疯了。
　　之后不久，娘躺在了病床上，不再说一句话，亦不再唱歌。她时常睁着茫然而空洞的眼睛望着我，偶尔喃喃地说道：“妙，是你吗？”
　　娘抓住我的手，用力地笑，流着泪，说一些胡话。
　　我一只手被娘拽住，另一只手拭去娘脸上的泪。我看到了娘眼角的皱纹，被泪水层层打湿。我心中一寒，不觉间，自己得泪也滴落下来。

　　，如今，当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停的流泪，我很想跟她说一些话，心里的话，关于爱，关于恨，关于那些我们有牵连的往事。关于我们作为亲人之间应有的柔软。
　　可是那么多年的默默对抗，已经使我丧失了与她沟通的能力。我只能同样握紧她的手，然后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泪。
　　她睁开眼，目光已经开始涣散。她望着我，喃喃道：“妙，妙，你是妙吗？”
　　我说：“是的，我是妙。”泪水滚落。
　　然后她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微笑。永远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