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路》古零精乖

2、身世

　　韩鑫湛是个苦孩子，母亲刚将他生下就离开了人世。

　　父亲开始十分溺爱他，那时的他，开朗阳光，甚至还有些小傲娇，偶尔还能闹闹小脾气。
　　五岁那年，父亲另娶，韩鑫湛被置之门外。

　　他才多大啊，五岁这个懵懂不知的年纪。他不明白父亲的做法，以为是在跟他玩游戏，在寒风中对着高大冰冷的铁门，站了整整两天。

　　直到父亲搂着陌生阿姨，拉着行李箱，走出了那扇门，冰冷冷的警告他不要跟过来。
　　他没听懂，或者说他不愿听懂，愣愣地跟在他们后面。父亲和那陌生阿姨上了车，离开了他们的家。
　　他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晚，他哭了好久，小小的他在内心逼着自己接受现实。

　　自那以后，韩鑫湛患上了严重的情感障碍。
　　没人看到过他真正的笑容，独立孤僻，不喜欢跟别人说话，靠自己熬到了八岁。很难想象他这几年是抱着怎样的意志熬过来的。

　　八岁那年，那天下着雨，街上的车不多，天空黑压压的，只有街边的商店亮着光。

　　韩鑫湛坐在马路边缘，蜷缩着身子，又长又乱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冷风一遍又一遍的吹过他的耳边，而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T恤。
　　白T恤布满了淤泥，几乎看不见一块完整的布料，肋骨从洞中透出，小小一只，瘦弱的身板使他看起来一推就倒。
　　在这一副窝囊样下，有一双清澈的眼睛。

　　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韩鑫湛一抖，随后默默地站起身向左边踱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小朋友，光着脚不冷吗？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爸爸妈妈不会担心吗？”那个声音亲切问候他。

　　那人明显是故意的，这副模样论谁看了都知道他是无家可归的“孤儿”。

　　韩鑫湛愣了两秒才回头面对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很高，韩鑫湛站直了才到他的大腿。

　　韩鑫湛仰头。他的脸，很陌生，但很好看，很亲切，从骨子里透出来温柔。
　　他没回答，只是这么看着，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合起来了。

　　看韩鑫湛这样，他蹲下身，摸了摸韩鑫湛的头，轻轻拂开他遮过眼睛的头发，露出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与身上的淤泥截然不同。

　　“小朋友，要不要跟我回家？”那个男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反正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跟他回去应该没关系吧？
　　韩鑫湛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

　　这个男人叫陆文韬，当地广为人知的大公司的董事长，众人皆知的富豪。不仅有钱，长得也好看，内心更是善良。

　　陆文韬将他抱起，他为了稳住身子不掉下去只好紧紧抱住陆文韬的脖子，就这样被带回了家。

　　“子寒？过来。”他被放在了一栋大别墅门口的毯子上。

　　别墅里十分暖和，亮堂堂的。
　　韩鑫湛惊呆了，他从没有见过华丽的房子。即使不住在里面，哪怕是路过看一眼都足以让他满足了。

　　陆文韬换好鞋，又俯下身轻声问他：“小朋友，你叫什么呀？”

　　韩鑫湛下意识的张了张嘴，话过脑后直接愣住了。
　　名字？他有过，但早忘了。这些年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

　　见韩鑫湛不回答，陆文韬也不再问，笑着将他抱起走进二楼的浴室。

　　浴室简直不像浴室，或者说是太高大尚了。
　　全景落地窗，圆形大浴缸孤单地立在房间正中央，旁边是装满瓶瓶罐罐的柜子。
　　右边，有一个门洞，拱型的门显得简单又精致。

　　他把韩鑫湛抱着穿过拱形门，里面是淋浴间，相比外面要朴素许多，仅仅是比别处的大些，但韩鑫湛却是第一次见。

　　他叫来家里的保姆帮忙给韩鑫湛清洗身子，自己则下楼去找儿子陆子寒和老婆韩露。楼梯下到一半，就听到保姆慌张地喊：“陆先生！暂请留步。
　　保姆小心翼翼地跑到陆文韬身边，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陆文韬听后先是一愣，转念一想发出了一声嗤笑：“男儿身怎么了？捡都捡回来了，现在丢回去也太没良心了。再说，管他男儿身还是女儿身，最多是称呼变了罢了。”
　　“你去休息吧，我有事再找你，孩子那边我来处理。”陆文韬转身向保姆甩了甩手，又朝楼上走去。

　　淋浴间内，韩鑫湛裹着白毛巾缩在角落，看起来就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猫，让人光是看着就保护欲爆棚，谁曾想他以后会是称霸四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校霸”。可能是知道保姆发现了他的“秘密”，发现了她的吃惊和手足无措，童年被抛弃的阴影又窜升上来。

　　“小朋友？”陆文韬看到躲在角落发抖还在抽泣的韩鑫湛，心如刀割般难受，他不知道韩鑫湛的童年如何，但他在那一刻仿佛理解了。
　　陆文韬俯下身，温热的大手抚在韩鑫湛的脑袋上。“你是怎么想我的？”陆文韬的情绪很复杂，不是被误解的恼怒，反而只剩心疼。“我不会把你赶回去的，从今天开始你是我陆家的人。”

　　韩鑫湛刚哭过，双眼微微泛红，眼眶里的泪珠子还在打转，他没有童年，不懂爱。

　　陆文韬很喜欢小孩子，可惜韩露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再次生育。本身想着捡回来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当女儿，一子一女为“好”，寓意不错，却没料到捡回来的“女儿”是男孩子。

　　但，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仍然会选择把韩鑫湛捡回家。

　　陆文韬亲自帮韩鑫湛清洗完身子、打理好头发，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家里没有适合他那小身板的衣服，陆文韬只好找来陆子寒小时候的。
　　虽说是陆子寒小时候的，但对长时间营养不良的韩鑫湛来说还是大太多了。宽大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愈发瘦小。

　　韩鑫湛被陆文韬牵着下了楼，没有很精心的打扮，但也不难看出是个漂亮的孩子。

　　刚下楼，韩鑫湛就看到陆子寒坐在韩露怀里看动画片，很温馨，他以前好像也是这样和爸爸看的。他不怪爸爸，只觉得自己很没用，不够乖，不懂事。

　　“子寒，过来认识新成员。”

　　陆子寒小时候脸圆圆的，脸部轮廓并不清晰，看着就可爱，笑起来眼睛都没了。听爸爸叫他，马上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向陆文韬。

　　“这是弟弟，叫韩鑫湛，以后他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了，你们好好相处知道吗？”

　　“鑫湛……是个好名字，你取的吗？这孩子长得也俊，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了。”韩露闻声站起，仔细打量韩鑫湛。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这孩子生的好，漂亮。”

　　韩露走到韩鑫湛面前，蹲下身子，笑着看着他。
　　“那既然跟我姓了，以后就是我的小宝贝啦。”

　　陆子寒看着这个陌生的“新成员”，很疑惑他是从哪来的，但也没放在心上，转头就拉着韩鑫湛往玩具房跑。

　　等他们走远了，韩露拉着陆文韬到角落小声说：“这孩子这么安静，不会是个哑巴吧？这么懂事又好看，他爸妈为什么不要他？”

　　“不知道……这个社会太乱了……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不管他是不是身体有缺陷，他值得好的，值得被爱。”

　　“孩子，欢迎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