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急救方案》久冷

27、情愫

　　这几天局子里也没什么大事儿，棘手的案子都会交给特案组去办，他们的工作也比较清闲。
　　吃午饭时间，林夕一个人回家去了。本来夏志轩是想请他吃饭，毕竟自己在林夕那里住了好几夜了，可林夕执意要回家，他也不能拦人家。
　　白杪他们组团去吃饭，令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邓侗把贾晗俚也带来了，他们来时手拉着手，真像一对情侣。
　　但只要细看就会发现贾晗俚的脸非常白，眼睛底下有乌青，和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她穿着一件长裙，也和初见时不一样。她牵着邓侗的手，慢慢的坐到了位置上。
　　“这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哈?”白杪盘弄着手机，然后猛地站起来，开始大笑。
　　大家还以为白杪疯了，毕竟他是那么的波澜不惊。夏志轩放下筷子，慢悠悠的问道：“队长怎么了?”
　　白杪坐下平复自己的心情，说道：“队里终于给咱们发工资了！”
　　“真的?”夏志轩不可置信地问。因为现在才是夏末，还没有到秋末，领导不可能那么大方的出钱。
　　白杪没有再解释，直接给他们转账：“你们自己看吧，多说浪费我的口水，我得喝多少瓶饮料才能补回来?”
　　他们纷纷打开手机，都是几千几千的转账，夏志轩的工资居中，也就是个5000多，他很开心，欣慰的一笑。
　　但是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以前收到钱第一个会想到父母，但是这次他首先想到的却是林夕。
　　他迫切的想要和林夕分享这份喜悦，于是立刻给他拨去了电话，结果林夕半天都没有接电话，他也没有再拨过去。
　　他也算是比较了解林夕的了，现在他说不准又是生了谁的气，在家里撒气呢。
　　他转而给母亲转了2500，剩下的留给自己。如果给夏父发过去，钱肯定在24小时之后重新回到自己这里。
　　算一算的话，这个月交了饭钱，再给自己买一身衣服，也没剩多少了。
　　他筹划好一切，结果刚一抬头就发现贾晗俚和邓侗两个人头靠在一起，卿卿我我的。他开玩笑道：“呦，看来我这顿饭不用吃了，已经饱了呀！”
　　大家都识趣儿的一笑，贾晗俚害羞的低下了头。也许都沉浸在发工资的喜悦之中，谁都在玩手机，没有人看到贾晗俚的眼角在不停的抽搐。
　　她用手捂住肚子，面上尽量保持微笑。邓侗一直看着她，当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她低下头，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今天早上不是喝药了吗？很难受吗？”贾晗俚摇了摇头，勉强的笑着。
　　他的手覆在贾晗俚的手上面，才发现她的双手冰凉。他握紧贾晗俚的双手，试图给他分一点自己身上的温度。他问道：“要是难受的话，咱们现在就回家。”
　　贾晗俚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儿，今天你们好不容易聚一次，再待一会儿吧。”
　　她认为，自己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到了。
　　邓侗点点头，望着满桌的菜，他竟然没有胃口。他关怀的说道：“我去给你要一杯热水，好吗？”
　　贾晗俚点点头，邓侗叫了声“服务员”，服务员立马走了进来，他如愿地得到了一杯热水。但那热水很纯正，邓侗给他吹凉。
　　贾晗俚看他这个样子，眼角立刻就红了：“大家都在呢。”
　　“没事儿，哪有你重要。”邓侗说罢，又开始吹。
　　好不容易吹凉一些，他赶紧送到贾晗俚的口中，贾晗俚小小的喝了一口，随后直直的看着他。邓侗笑道：“看着我干什么?”
　　“你很好看，我想一直记得你。”贾晗俚说着说着，眼角就流下了几滴眼泪。
　　夏志轩看他们如胶似漆的样子，也不忍心再看。他用手机给林夕发消息：“电话不接想干嘛?”
　　“你还在家吗？”
　　“能不能给我回一句消息?”
　　……
　　他发了大概6、7条消息，林夕一句都没有回，他懊恼的把手机拍在了餐桌上，恶狠狠地吃了一口菜，喝了一点酒。
　　他总觉得，自从董天那件案子之后，他们很久没有处理过什么大案子了。
　　生活过得太平静，他才觉得不正常。
　　这是他作为警察的第六感告诉他的。
　　“晗俚！晗俚?”他想着想着，邓侗突然大叫一声，大家一时间都闻声而去，发现贾晗俚倒在了邓侗怀里，腹部的地方流出了一大滩鲜血，鲜血顺着衣服流到了地上，贾晗俚也没有了任何生气。
　　白杪看了眼情况，没有多说一句废话，马上打了120。他们几个没有人确切的知道医疗措施，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角落的李添看了一眼情况，面无表情地站起来，随后在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走到了门外，悄悄的关上了门。
　　白杪用余晖瞄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贾晗俚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最先开始只是腹部出血，紧接着演变成了嘴角开始溢血。
　　邓侗尝试着唤醒她的意识，不断的呼唤她的名字，但却没有一点效果。
　　这时候救护车来了，他们协助着警察把贾晗俚抬上担架，随后极速送进了医院。
　　救护车一路疾行，万幸这时候路上没有很多人。他们站在在手术室外，很镇静，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痛不欲生。
　　他们是警察，见过的命案和尸体多了去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案件他们也都见过。
　　这种事情只发生在别人身上，可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难免会着急和难过。
　　邓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不停的做着一些小动作。夏志轩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会没事的。”
　　这句话是当别人难过的时候惯用的一句话，夏志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生怕说错哪一句话。
　　可这时候一句小小的话起到了极大的安慰作用。邓侗点点头：“对，会没事儿的。”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变的哽咽，“她前几天就不舒服，我让她去医院做检查，可她就是不去，总说吃点药就好了。我……都怪我。”
　　一个男孩子哭并不丢人，重要的是为谁哭。
　　为了一个心爱的女孩子哭，值得。
　　那张“手术中”一直在亮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邓侗总觉得贾晗俚还会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就和他们两个才开始遇到的那样，贾晗俚一定会活泼的过来拥抱住自己，不知不觉，他的眼角红润了。
　　明明在不就之前，他和贾晗俚还约定着要一起去旅游，结婚，生孩子。他们把一切都想好了，包括老了以后的后事。
　　但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他还没来得及适应，生活就将他打入了谷底。
　　智者不入爱河，那是爱错了人的人的推辞。
　　漫长的煎熬过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出了手术室后摘掉了口罩，邓侗第一个扑上来，着急的询问，眼睛里溢满了血丝：“医生，怎么样了?啊?是不是没事?”
　　医生沉着脸，随后低下头，说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邓侗一愣，半天说不出话。后面的几个弟兄也定住不动，白杪微眯着眼睛，刹那一片寂静。
　　“你们在开玩笑吧?是不是?你们不可以说胡话的啊！”邓侗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拉住医生的衣服，紧紧的攥在手里。
　　医生摇了摇头：“她是肿瘤晚期，以前没有在我们医院治疗过，医院里没有备份，你们应该早一点送来，要不还有机会。”医生顿了顿，“你是她的什么人?”
　　“爱人。”邓侗不加思索的说。
　　“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为什么患者病的这么严重了不肯来医院?现在这样了，后悔有什么用吗？”医生说道。
　　很快，手术推车被推了出来，贾晗俚的身体上面盖着一层白色的薄布，隐约还能看到贾晗俚清晰的脸部轮廓。
　　邓侗当时说不出话，嘴唇颤抖，满脸通红，他的身体跪在了地上，半天没有动作。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前几天还和自己说要结婚生宝宝的人，这一刻就永远的躺在了手术台上。
　　他隐忍的流着泪，他咬住自己的嘴唇让自己不发声，没多久满脸就憋的通红。
　　后面有几个兄弟上来扶他，却怎么也扶不动，邓侗死死地瘫坐在地上，目光涣散，手掌被捏的通红。
　　几个医生都走了，唯独留下了一个护士。护士走到邓侗的面前，蹲下身，深沉的说道：“死者在死前留下了一些东西。”
　　邓侗终于动了动，他颤抖的站起来，无神的看着她。护士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然后又掏出了一个塑料的纯白戒指。
　　她递到邓侗手里，随后就离开了。
　　夏志轩他们几个也没有说什么，从他身旁走开，站在窗户旁边，或者蹲在地上。
　　邓侗看着那枚塑料戒指，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又紧抿着唇，哭笑不得，眼泪毫无节制的流下来。
　　因为他记的贾晗俚和他说过，她想嫁给他。
　　他的手抖得不像话，打开那条凌乱不整的纸条，那是一张女生都会喜欢的粉红色便签纸。好像是因为贾晗俚捏在手里太久了，纸变的皱皱巴巴。
　　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
　　警察哥哥，要记得来娶我。
　　他顿时瘫软在地上，把那张纸抵在心口，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眼泪糊满了他整张脸，顺带着鼻涕一起流下来。
　　那一天，最活泼的小子变成了一个爱哭鬼。
　　那个爱叫他“警察哥哥”的人转瞬即逝，但她在他生命中留下的，不止一星半点。
　　幽远的医院长廊，有一个孤独的影子蹲在那里。那个人没有一点动作，身体在微光的照耀下止不住轻颤。
　　医院的尽头除了黑暗，就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