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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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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这个,李贤林又焉了。到现在,他和七皇子可能还只能算是“一面之缘”,而且他对七皇子的印象还不错。(才不会承认是被七皇子的神颜蒙蔽了双眼)
“他什么都没做,根本挑不出错,去哪参他啊。”李贤林绞着衣带,无奈地说。
“不,有的。”10086眼睛一眯,语气上挑。
……怎么感觉不太好。李贤林绞着衣角的手指停住。
“……你说吧。”
“目无尊长,蔑视皇威。”
“嘶——不可能!而且他哪不尊重圣上了?”这种礼貌教养方面的问题,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平辈来指责吧?!而且说这,七皇子作为皇帝的儿子,这也算是间接在骂皇帝了吧!这算什么事,他疯了才会这么做。
“别急啊宿主你先别急!据10086的情报搜查,今天陈澧没有上朝,在之前回宫会面时还落了皇帝面子。而且您想啊,现在那皇帝政务如此繁忙,您又是个尴尬的处境,可能折子都不配被拆开。”
确实,现在刚开春,北方部分地区正值汛期,那边驻地大臣送的折子一个比一个多,一个比一个急,皇帝批折子应该要批吐了吧。今天上朝他的脸色其实不是太好来着?李贤林摸了摸下巴,开始重新思索10086给的破建议的可行性。
“可我去哪知道这事的?我能直接说我有个系统告诉我的吗?从宫里传出的消息一般都是某人有意为之,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钓大鱼呢。”李贤林叹气,10086想的比他还简单,私自打探宫中消息是很危险的,有可能牵扯到他家的事,李贤林不得不多想些。
“没事的!本系统以全部电量保证这个消息绝对能用!如果后续出了差错,那就让本系统一辈子漏电!”10086信誓旦旦的言语动摇了李贤林。
半晌,他一咬牙,走到书案前,开始研墨。
10086看到他这样可开心了,一直在李贤林脑瓜里吱哇乱叫,说是给他打气,其实李贤林被吵得脑瓜生疼。
铺好卷纸,李贤林提笔,颤颤巍巍地落笔了。落墨几笔,他又把那张卷纸揉皱,随手扔在了地上。
傍晚夕阳坠落,金黄的余晖洋洋洒洒,照亮了满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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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初春料峭的夜风穿过窗,一股脑扑在了李贤林脸上,他又清醒了些。
其实,写个参人的奏折对他来说并不难。相反,他还能换着花样来写,暗讽,明示,嫁祸……能写的天花乱坠,甚至可以拿出去给大文人们细细评鉴。可他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陈澧毕竟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做,那个梦的真相可能也是另有隐情。
他看起来是心大了点,他也承认自己总是喜欢把事情简单化,可这并不代表他什么也不懂。他听得出10086一直在逃避正面回答他的梦中的真相,知道它可能是想借他的手弄死陈澧,所以在他问完梦中真相相关的问题后便拐七拐八,几乎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提供,只一个劲给他洗脑陈澧是大反派。10086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掩饰有多拙劣。
可陈澧又确实出现在了他的梦中。自从见过陈澧后,他就立马把陈澧和梦中的黑衣人对上了号。陈澧身上有种莫名的气质,冷冽肃杀却又迷人(李贤林),太好认了。那个黑衣拿着血剑的身影面前还有个人,那是他家的管家,吴叔。吴叔瘫在地上,身上有明显的剑伤,惊恐地看着那个黑衣人。
所以……陈澧和他家的灭门有关吗?李贤林把手臂搭在眼上,在道德与情感的深渊中不断挣扎。
“宿主……”李贤林纠结了多久,10086也就陪了它多久。看到李贤林这样痛苦,它也感到了一些良心不安。
“没事,就这样吧,辛苦你了。”李贤林把手臂放下,缓缓呼出一口气,重新抽了张纸。这次李贤林下笔极其流利,蜡烛刚发出一声“哔啵”他就放下了笔。暖光下,他的字迹慢慢干涸。李贤林看着自己写的折子,有些想笑,笑自己的无耻。皇帝多疑,就算他是乱参一本,也足够引起皇帝的注意。明明现在就是他把无辜的陈澧往火坑里推了,还小心翼翼遮三避四的,本来要参人的意味都要隐秘地找不出了。可能皇帝不仔细点看还以为是李贤林在给他上道德礼仪课呢。
李贤林最后看了眼那折子,后探身把窗合上,盖灭了蜡烛,揉了揉眼睛,上床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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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陈准(皇帝)看着案上堆成山的奏折:血压上来了。
他用力叹了口气,按了按眉心对太监福海说:“把北方来的折子和其它加急的折子都留下,剩下的分类先放在那边。”
福海连忙应下。摆好折子后他看向陈准,后者疲累倦意显而易见。他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轻声劝道:“圣上,您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和用膳了,如今北方已逐渐安定了,您快歇会吧!”
陈准看着手下的龙头金案,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确实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坐在这个位置上,确实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每天要面对的事,小到哪个芝麻官的邻居家狗死了,大到危及万千百姓的天灾人祸,永远批不完的折子,永远高速运转的思维,没一天是轻松的,他渐渐厌恶了这种生活。他当年鲜衣怒马,风流遍地,是真的称心快意。那种莫名的非要这位置不可的热血也已经渐渐平息了,可能真如那人所说,这位置不适合他吧。陈准勾了勾唇。
“传膳。”陈准吐出一口气,挥了挥手,让福海赶紧走。
“好嘞!奴才告退!”
直到福海身影完全消失后,陈准拿出了皇子的资料,第一页九个名字中有两个被画上了红圈,陈准一根手指摩挲着其中一个名字,哼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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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
“殿下,明日要去兵部看看吗?”一个身穿流光红袍,上缀各种复杂金链珍珠,坐姿随意放荡的人出声打破了沉寂。
陈澧停下把玩短刀,支着下巴,凝视着某处黑暗的角落,片刻道:“去。”
“那烛夜队是否还要继续培养?”那红衣人说话抑扬顿挫,尾调上扬。
“继续。”说完陈澧皱眉看了眼柳西,把短刀放在桌上,沉声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再这样来见我,就把你丢回顾澈那。”
“啊?为什么?这不好看吗!”柳西稍微坐直了点,一直隐在黑暗中脸露了出来。面上脂粉,狐狸眼摄人心魂,眼角飞红,眉心一颗红痣,嘴唇红润。明艳动人。
“扎眼。”陈澧闭上眼往后靠上椅背。
柳西还想据理力争,身子往前倾了倾。
“坐那别动。”陈澧眼也没睁,面无表情地说。“难闻。”
特地用了超级珍贵,号称所向披靡的香粉的柳西:……
老天爷,看到这人了吗?这能忍?一定要让他追不到老婆,拜托您了。
“加大烛夜的训练量,兵器再精炼些。然后你该走了。”
柳西最后还是没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气冲冲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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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澧孤身坐在静寂的庭院里,听着鸟鸣一声又一声,看着落叶一片又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