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下客》少辞柒染

16、第 16 章

　　篮球落筐，砸在地面上伴随着哨声一起结束，所有人绷着的神经都放松下来，手擦着汗在球场上散步慢慢缓解着之前长久的激情。
　　“十二点了，出去吃顿饭，下午再接着打。”体育老师收了哨子，训练加上打球差不多把他们所有人的体能都耗尽了。
　　有人小跑过去收了球，凌逸铭转过头想着去台阶那边拿瓶水，迎面就跑过来一个比他矮半个头的男生，笑着递了瓶水给他。
　　凌逸铭对他还算有点印象，叫林野，今天早上刚被他从老师推荐预选的那几个人里选出来，个头不算很高，但胜在弹跳惊人，发力可以一蹦一米接近两米。
　　“凌哥，加个微信呗。”林野拿出手机，二维码在他眼里晃了晃，和男生的笑脸一起。
　　凌逸铭拧瓶盖的手停住，拿出手机加了微信。
　　男生笑起来挺阳光的，比平时要好看。
　　“凌哥，平时有时间吗？我找你练练配合。”林野走在他旁边说。
　　“你打什么的？”凌逸铭喝了半瓶水，擦了下嘴角。
　　“中锋。”林野说。
　　凌逸铭想了想，之前的那个中锋因为高三下学期要高考退出了，过半个月又要打市里的比赛，对于刚进来的林野练一下配合还是挺有必要的。
　　“明天有时间吗？我跟你练练吧。”凌逸铭说，把手里的水喝空了。
　　“那好，”林野的音调似乎上升了一个度，“凌哥你水喝完了还要吗？”
　　凌逸铭还有些口渴，回答了个要。
　　“我去帮你拿。”林野小跑上前，凌逸铭刚想说“我自己去拿，”林野就已经跑到放水的地方了，凌逸铭见状把话咽了下去。
　　凌逸铭走到台阶旁，接过林野递来的水坐下去，林野坐在他旁边。
　　“凌哥你哪个班的？”林野问。
　　凌逸铭喝了半瓶水回答道：“文（3）。”
　　“哦…文（3）啊…”林野重复了便，又问了句：“那个楚霈辞是在你们班吧？”
　　“嗯。”凌逸铭没想到他会这么出名，又问了句：“怎么了他？”
　　“凌哥你不知道吗？这次月考没写作文都能考600以上的神仙，以及之前下午的时候在食堂弹钢琴，惊艳全场，学校里贴吧里都有。”林野拿着手机说。
　　“我看看。”凌逸铭接过林野递来的手机，贴吧里顶头的就是，并且热度还挺高。
　　文（3）大佬考试不写作文考600往上进年级前一百五，文(5）学神地位不稳？！
　　凌逸铭点进那个标题看着像多年前科学探究的常用惯式的论坛里，底下的评论已经刷了好几楼。
　　几乎全是清一色的惊叹，还有隔空喊话学神半夜去弄死楚霈辞以保证地位的。

　　凌逸铭退出去，往下滑没多久就看到了那个食堂弹钢琴的，还有人附了偷拍的视频，角度能看得见楚霈辞的整张脸。
　　凌逸铭点进去，视频里楚霈辞略微低着头，后面站着音乐老师。
　　楚霈辞一脸从容的弹着当下的一首流行曲，有时会看向屏幕。
　　凌逸铭有些想了解那人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角度还不被楚霈辞发现的。
　　弹的确实很好，弹的时候全场寂静，结束时的掌声和惊叹声不输一些两三千人的演唱会了。
　　“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凌逸铭不太相信一天不挪窝的楚霈辞会主动到台上干这种完全不符合他人设的事情。
　　“那天他走过钢琴的时候摸了一下，刚好被老师看见，老师就叫他弹了。”林野说。
　　“这样吗…”凌逸铭退出去，觉得以后有机会要叫他弹弹，手指往上滑，点进表白墙里，一眼就看到了表白楚霈辞的，还有他的一张照片。
　　凌逸铭点进去看，是在他弹钢琴的时候拍的，似乎跟之前那个拍视频的人师出同门，角度都是一样的。
　　照片里的人一半身体上盖着一半的落日，后面是窗子外的晚霞，春天的夜比冬天入的晚些，临近七点半食堂的高峰期天空上一半是未落下去的太阳的一小角以及未散的余晖，窗外三分之一天空是往上渐渐深邈刚刚降临的夜空，往上渐深的蓝色上挂着一个不明显的偏圆形的浅影。
　　拍照的人是懂摄影和P图的。
　　凌逸铭把手机还给林野，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图收藏。

　　一行人休息了会，跟着老师出了校门。
　　凌逸铭自己骑车来的，没跟着其他人坐老师的车。
　　“凌哥，待会儿我坐你车行不？”林野说。
　　“行。”
　　“谢谢。”
　　“你在哪个班？”凌逸铭问。
　　“文（7）”林野答道。
　　凌逸铭哦了声，想着去问下楚霈辞去不去。
　　车就停在奶茶店门口，林野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忍不住说了句：“谁的哈雷？帅啊……”
　　凌逸铭不忍有些得意，嘴角上扬了些：“我的。”
　　“我骑两圈行不？”林野问了句。
　　“别想，杨东都没碰过。”凌逸铭说。
　　“我跟他又不一样，现在不可以又不代表以后不可以。”林野说。
　　“那你就慢慢以后那个时候吧，到时候就给你碰。”凌逸铭笑了笑说。
　　“以后它总会在我□□的。”林野说。
　　凌逸铭笑了笑没说话，进了奶茶店。

　　从早上画到现在，已经画了一半多了，虽然都只是铅笔画的大致框架，甚至很多细节都没有，但比他预想中的进度已经快了不少了。
　　预计到明天就可以画完整个基底了，看来也不是很慢。
　　楚霈辞心里预计的时间从两个月到了一个半月，画完那天刚好是凌逸铭他们打决赛的那一天。
　　赢了就把他叫过来拍张照。
　　楚霈辞抿了口奶茶，转眼就看到凌逸铭和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在门口说说笑笑的。
　　楚霈辞的注意力随机转移到那个男生脸上，男生笑起来的时候很阳光，长的还挺好看的。
　　昨天的事情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对凌逸铭有什么深刻的影响，该嘻嘻哈哈吃喝玩乐还是一样。
　　看来也不是一下子的晴天霹雳，大概是一朝一夕的成果，最多也就是当天受了些打击第二天又是另一种心情了。
　　楚霈辞低下头看IPad，手里拿着笔继续画昨天没完成的。
　　刚画几笔前方就传来几声敲桌子的声音，楚霈辞抬头，凌逸铭笑着看着他。
　　“大画家，怎么刚才不理人呢？”凌逸铭说。
　　“刚才看见你和你朋友聊的挺欢的，就没打扰你们。”楚霈辞说。
　　“体育老师请我们去聚餐，你去吗？”凌逸铭说。
　　“你们老师请你们都是校篮的，我一个闲散人员去干嘛？”楚霈辞说。
　　“没事，老师又没说不给带闲散人员。”凌逸铭说。
　　“算了，我一次体育课都没上过，我怕他到时候调侃我。”楚霈辞说。
　　“两三千人的食堂里都敢对着他们弹钢琴，几个人的聚餐你还会怕？”凌逸铭说。
　　“一样？我那是被迫的。”
　　“真不去？又不喝酒。”
　　楚霈辞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在医院时的那件事，面色一变下了逐客令：“滚！有多远滚多远！”
　　凌逸铭看着他笑个不行。
　　林野买奶茶回来了，放了杯在凌逸铭面前。
　　“谢谢。”凌逸铭对着他说。
　　林野看向楚霈辞，去掉照片上的那些渲染后感觉也没有班里的那些女生吹的那么天花乱坠。
　　楚霈辞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同样看向他。
　　“你是楚霈辞吧？”林野说。
　　“嗯。”
　　“队里刚来的中锋，认识一下。”凌逸铭说，“并且你好像很出名呢。”
　　楚霈辞无视掉他的后半句话。
　　“我叫林野，文（7）的，加个微信认识一下？”林野说。
　　“不。”楚霈辞简短的拒绝了他，自己又不认识，加了也聊不了几句占用一下内存而已。
　　“啊…”林野顿时有些尴尬，凌逸铭拍了下他的肩说：“他就这样的，别在意。”
　　林野收了手机，拿着奶茶站起身说：“那我在外面等你凌哥。”
　　凌逸铭应了声，林野走出店。
　　“你也是的，面子也不给人家一个。”凌逸铭说。
　　“又不认识，加了干嘛？”楚霈辞说。
　　“我和你认识的时候不是加上了？”凌逸铭说。
　　“这又不一样，我跟你有点基础，不认识的人加了聊不到一起挂在我微信上最后也只是被我删掉。”
　　凌逸铭无话可说，问道：“那我走了，下午的时候我来接你还是你自己回去？”
　　“你来接我吧，我在这等你。”楚霈辞说。
　　凌逸铭把林野给自己的奶茶递到他面前。
　　“给你了，不太想喝甜的。”凌逸铭说。
　　“谢谢。”楚霈辞接过插上管子。
　　凌逸铭转身刚要迈出脚楚霈辞就在后面说了句：“看来你今天状态不错。”
　　凌逸铭停下脚步。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她平时就很少在他们身边，更多的还是父亲这个角色占据了他们生活里的大部分空间，很多时候就已经接受了没有母亲的生活。
　　又或者是已经不是单岁的小孩了，可以理解了对父母没有太多的依赖了。
　　“……好像也不是很难接受。”凌逸铭顿了下说道，话语中带着分不知如何表达的迟疑。
　　“时间总是向前的，会给你带来暂时的苦痛，同时也补偿你一个新的开始，比之前更好的。”楚霈辞缓缓道，目光始终停在他身上。
　　“谢谢。”凌逸铭转过身来，目光里怀着种别的东西，像是一副静止的画开始流动。
　　楚霈辞没说话，凌逸铭出了店门，昨晚下过雨的天今天格外的湛蓝。
　　“走了凌哥，不然赶不上了。”林野站在哈雷旁边。
　　“上车，开快点能赶上的。”凌逸铭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凌逸铭上车插上钥匙，林野快速坐到后面抱住他。
　　“别乱动。”凌逸铭说。
　　“好。”林野快速回答道。

　　路上林野一直挺安分的，时不时跟他聊下天。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家烤肉店旁，有人透过窗子朝他俩招了招手。
　　凌逸铭同样招手，推门进去，里面的少年披着衣服或衣服搭在肩上，头发湿漉漉的，脸上留着些被太阳晒过还没完全缓过来的红色，神情激动的聊着半小时前在球场上自己认为的壮举。
　　凌逸铭在旁边坐下来，脚碰到地上的篮球，拿起来忍不住把玩过下手瘾。
　　有人来搭话，凌逸铭瞬间加入了热火朝天的讨论里，林野和其他人不怎么熟，大部分时间安静的听着，有时插进去两句。
　　明明夏天还没到来，就已经到了躁动的时候。
　　“看来你们状态不错啊！这回市里的比赛总得拿个第一吧？”老师涮着肉，笑着说了句。
　　刚刚还十分激动的少年顿时退缩了下来。
　　“还是算了，这种东西要有一点运气成分在里面。”凌逸铭推脱道。
　　“我还是十分相信我们队长的能力的，我心目里的流川枫。”老师笑着拍了拍凌逸铭的肩。
　　“不敢当不敢当。”凌逸铭摆手推辞道。
　　“怎么就不敢当了？你这个做队长就先认输了，那我们不是输在起跑线上了？”有人起哄道。
　　“就是！气势上就要拿出横扫一切的姿态，到时候咱们气势上就赢了他们。”其他人跟着起哄道。
　　“我从不立flag的啊！立了待会晴天都天打雷劈了。”凌逸铭说道。
　　“你还队长呢！能不能盼我们点好！”旁边的男生往他肩上锤了拳。
　　其他人跟着站起来朝他挥拳。
　　凌逸铭挨了两下站起来走到别处躲。
　　闹了好一会才在老师的招呼下重新坐下来。
　　“多的就不说了，你们发挥好一点，到时候名次别太难看就行。”老师举起手里倒满的果汁的杯子。
　　其他人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下，而后一饮而尽，颇有些水浒里的豪气。
　　喝完后开始夹起盘子里的肉放到沾满油的烤盘上涮，看着肉周边泛起的油水以及入鼻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顿时被勾起来，丧失的体能似乎都找到了归宿。
　　“老莫退出了，新队员之间好好磨合一下，平时的话约着打一下球，就当时练配合了。”老师涮着肉说。
　　少年们异口同声的应道。
　　“没人和新来的中锋有矛盾吧？”老师问。
　　“没。”凌逸铭说。
　　林野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去。
　　其他人也没做回应，似乎是默认了。
　　“以后也最好不要有，都一个队的也别闹什么矛盾。”老师说。
　　其他人应道，继续涮着肉。
　　林野往凌逸铭身边凑了些，抬手间刚好触碰到凌逸铭的手臂，一股不高的温度顺着爬上来，温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