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帝国之龙帝重生》秋雪红凌

124、第四章：石破天惊（三）

　　周昌出生在史官世家。
　　曾经的官职是按察司副巡台，从四品。

　　太妹从按察司中分出五个处，在众多人才中，她发现了周副巡台，这是一个奇葩人才，只讲史，不讲人事。其父为前朝史官，从周昌记事儿起，就受到一种教育，做事以史为鉴，不要计较今世得失，只在乎后世评论。

　　他饱读史书，以史览人，洞察人性，不讲感情不设底线，站得高看得远，深符太妹口味，太妹成立了巡查处，他成为不二人选。

　　这个机构为太妹私设，无法在帝制中找到相应职务，所有人都以周处称之，时间久了，各级官吏都知道女皇手下有一个周处，而忘记了他的名字。

　　但大多数人并没有见过此人，越神秘就越吸睛，传言就在坊间播散，他如同神探般的断案能力在民间就越传越神。说他长着一双鹰一样的双眼，心里没鬼的人，见了这双眼睛，就是慈眉善目，可是如果你心里有鬼，见了这双眼睛，你会像中了魔一样，把心里话全都吞出来。还说他其实是两眼之中有一个无形的天眼，谁心里想的事，都逃不过这双眼睛……

　　但各级官吏却在传播着另一个版本：这人无情无义、狠辣阴险、不择手断、不留后手……千万不要被他盯上，盯上了，你必死无疑。

　　司马南这一次就有幸见到了这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周处。

　　司马南被请到这个不足三平米的屋子已经两天了。他被告之，好好反省，坦白交待问题。

　　两天来，他把任职以来所做所为想了个遍，除了敛财，他还真没犯过什么大错。

　　他从一名小小的典史，爬到今天掌管帝国钱粮的大农司总管，帝国的财经制度他了然于胸，他的账目花团锦簇、天衣无缝。

　　做事回想完毕，又想自己的钱财来路。他自认手法很高明，将贪污下来的每一笔钱和收到的每一笔款子都回忆了一遍，自忖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司马南很自信“我敛的财，就是把那些账目翻烂了，你们也不会看出一点端倪！老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任你管相重生，萧相在世，又耐我何。再说，收钱这种事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只要自己不承认，管你什么周处、吴处……我看你们能查出什么！到时候怎么把老子关进来，你们就得怎么把老子送出去！写！写！写交待材料？给你们写个鬼！”

　　他待得很安心，两天来，笔墨未动，一字未写。

　　两天前巡查处从户部抽调来了20位查账高手，可是周处并不给他们安排工作，这些人很是纳闷。

　　户部主事楚玉是这些人中间最年轻的一员，他进入户部已有几年了，精明干练，几年来凭着一股子拼劲，任了主事一职，这是户部最小的官职，苦于上面没人，他的进升之路很慢，终于在稽察岳州府尹文治中克扣军响一案中立了大功，成功扳倒了文治中集团上下20余名贪官，女皇在奏折上御批，此人可用！

　　他得到了一个进级的机会，这一次周昌来户部调人，他有充足的理由可以不来，毕竟他带领一帮人在岳州提心吊胆工作了七个月，完全可以休整些日子。
　　可是看到是跟着周昌办案，他动了心，学习还在次要，主要是周昌名声在外，办案成功率极高，如果要是能在他的手下再立一功，进升郎中就更板上钉钉 —— 没跑了。

　　结果只有他是主动请缨进了组，可是喝了两天茶水，扯了两天皮，什么任务也没有。他有点坐不住了，别人恨不得五天都这样过，五天一过回户部报到，没功没责，等于放了五天假。可是他想立功呀！

　　楚玉私下询问周昌的弟子“为什么调我们来？就是来这里喝茶聊天？周大人向女皇保证五天查清司马南，我们已经两天什么也没做了，听说司马南这两天连笔也未碰，可别到时，任务完不成，连累了我今年的进级。”

　　周昌这个得意弟子叫郦子期，也是出了名的狠角色，本也可出任一个处长，独掌门户。但就愿意追随周昌做个副手。
　　当年太妹选人时，郦子期道“我掌管一处火候还未到，臣想追随周处再历练几年。等能耐有了，皇上再给我这个位置吧。”太妹并没有再意，这种客套话她听得多了。

　　可当郦子期第二次辞官时，太妹上了心，周昌还有这种魅力！见郦子期一脸忠诚，太妹准了，也记住了这个人。
　　这正是子期想要的效果，五个处，太妹独喜欢周昌，让他负责巡查处，这是五个处权力最大、力量最强、人马最齐全的处，又由周昌负责，两年下来，功劳得有大半是他的。自己负责一个处，担惊受怕、拼死拼活，也未必能得到太妹的嘉奖。如果一件差事办砸了，别说嘉奖，乌纱帽也有可能丢了。

　　跟着周昌，巡查处的功劳至少得有他的份，太妹还记住了我，两年后不愁不进级，这两年又可以不用担责，如果差事办砸了，有周昌顶着，要是撤了周昌，说不定原地提拔我。
　　做人要学会取舍！他对自己说。

　　郦子期呵呵一笑道“放心吧，老弟，周处调人从来都对人负责。误不了你进级。”停了一下，他目露凶光，道“司马南一字不写，看来，这个人是死定了！”
　　楚玉一惊“怎么死的？”
　　郦子期拍了拍他肩膀，神秘一笑“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看着吧，明儿一早就见分晓了。”转身进了屋。

　　楚玉愣在当地，他办案无数，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实在想不明白，又站了会儿，觉得当初答应过来有些草率了，叹了口气，无奈也只得进屋。

　　第三天一早，周昌第一次露面了。分配的第一任务，就让楚玉叫苦不迭，他将与另外四个人前往羁押室提审司马南。

　　几个人面面相觑，户部郎中纪昌杰面露难色道“大人，我们没掌握他一点情况，怎么提审呀？我们问他什么……”

　　他是这五个人中官最大，也是年龄最长的一位，他觉得需要把困难提出来。
　　周昌摆摆手道“纪郎中，你是办老了差的人了，以前怎么提审，这一次还怎么做。不要多说了，下去吧。”

　　提审过程如同儿戏。
　　纪昌杰心里没底，开审的第一句话就显出底气不足“司马南！跪下！”几个字说得既不威严也不响亮。

　　司马南看着面前坐着着的几个人，他认识三个，有的是他的旧部，有的是来他那里办事，见过几面，都是见了他要行鞠躬礼的主儿。另外两个年轻人坐在两边，显然官职更小。

　　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心道：周昌呀周昌，你让这么几个小毛官来羞辱我，等我出去的那一天，要向太妹参你十本！
　　但他的涵养不能让这种不满表现出来，平静地道“我是天子门生，没有罪，现在依然是从三品，你们觉得谁应该跪拜谁？”

　　几个人互看一眼，都是一脸无奈的表情——不跪就不跪吧。
　　纪昌杰只得按程序接着进行“交待你的问题吧！这样可以减轻你的罪责……”
　　“我有什么罪责！”司马南寸步不让，打断了纪昌杰的话。这套路他太熟悉了，以前都是他坐在上面审问别人，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这几年，他每天在忙大事要事，这些小破事，就很少掺和了。
　　纪昌杰被抢白了一个大红脸，一时对不上话。

　　看着场子冷在那里，楚玉立功心切，接过了话“司马南，你还是老实交待吧，你的罪行周处早已查清，要不也不会请你来这里。提审你只是走走过场，你说出来，跟查出来，性质是不一样的……”

　　“小伙子，看你的官再大也大不过纪昌杰吧，他现在是从六品，你是什么？七品？八品？太年轻了，进入官场也没几天吧，告诉你一件事，既然想在官场混，那就不要害怕被人害，胸口得挺得住插上几把刀！诬告、陷害，脚下被人使绊子，背后被人捅刀子，这些事你可能还都没经历过，等你都经历了一个遍，才能讲出来有意义的故事！我能走到今天，你觉得我有什么过人之处？”

　　司马南盯着楚玉，那是一种从上向下、自信且自傲的目光。
　　这目光逼得楚玉有些紧张“有……有什么过人之处？”

　　司马南道“就是我为人坦坦荡荡、做人干干净净、做事更是勤勤恳恳……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有罪，拿出来，这会儿，我就向女皇请求辞职，告老还乡！”
　　这话又将了几个人一军，几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年轻人，做人不要不给自己留后路，不要被坏人所迷惑，跟错了队伍，走错了路，是官场里的大忌，是最危险的事，被陷害的人终究有一天会平反昭雪的，做人话不要说死、弓不要拉满、事不要做绝，要不，总有你吃亏的那一天，到那时后悔可能都来不及了！年轻人，做人……”司马南像一位先生、又像一位长辈，更像一位老上级给子期上着课，他虽然是给楚玉单独辅导，可是其它几个人也都汗湿衣襟。

　　这堂课上得好长，足足有一个半时辰，直到司马南实在讲累了，挥了挥手说“你们回去复命去吧，不要忘记我今天对你们讲的话，会让你们终生受用的……”

　　终于下课了，几个人灰溜溜走出了羁押室，路上楚玉觉得很憋气“都怪周处，提前也不让咱们先查一查他，本来是咱们审问他，这倒好，让人家给上了半天课，这是我干提审这活最窝囊的一次……”

　　进了屋，周昌正跟大家喝茶聊天，看见五个人灰头土脸进了屋，停止了与大家调笑，问道“怎么样？”
　　纪昌杰道“他不认罪，说自己很坦荡、很干净。”
　　楚玉接过话“还给我们上了半天的课，这是笔记，有些话他说得太快了，我可能漏字了。”

　　周昌接过厚厚的一沓纸，随便翻了几页看了看，呵呵笑了“讲得真好！”

　　起身，伸个懒腰，回头对大家道“拿好了笔、带上算盘，开工了！这一次可都给我记好了，漏一个字也不行。”

　　司马南刚刚喝上一口水，就有太监在门外喊道“大人，请随我来，周昌大人有请。”
　　司马南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满意，在他的下属面前，他充分守住一个帝国官员的尊严，他很舒心！

　　司马南想“周昌，你终于出现了，你来了又能怎么样，无非再上一课！”对太监道“让周大人稍等，我得润润嗓子。”

　　他被带着走在向西的大路。
　　看着前面弯腰点头的引路太监，他不自觉地将腰挺了挺，头儿抬得高高的。
　　路不远，走着走着，他的腰和头有些没有劲了，腿也有些软了。

　　路两边，一间间房屋里传出凄惨叫声，每听到一声，他后背就“嗖”的冒一股凉气。大白天的，却让他恍有一种行走在人间地狱一般感觉。他问小太监“不是问讯吗？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小太监腰弯成了90度，打了个千儿道“爷，得转弯了，请往这边走，奴才只管领人，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小太监的态度让他稍稍放了心，自己堂堂从三品，年内就可接任户部尚书，大风大雨见得多了，拿这些小伎俩吓唬我！你们也忒小瞧了爷！

　　小太监在一扇铁门前站住了，打了个千儿道“爷，您请进！”
　　司马南看见小太监那半笑不笑的脸，感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底气不知怎地就没有了“你……你是说，让我……一个人进去？”
　　小太监依然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