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在到处之间找我 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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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吧？还想做什么吗？”
纪少慈什么也没说，脑袋跟着李承哲的动作小幅度地移动。赤裸又温驯的视线追随着自己，李承哲顿了一下，随即将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俯身居高临下地问道：
“在发什么呆？”
眼旌摇晃，纪少慈动作未变，只是迁就地抬起头，轻声问道：
“我们现在是那种关系吗？”
李承哲傻眼了：“啊？”
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脸红呢？不好意思呢？
“我们现在是那种关系吗？”纪少慈像是措辞了一番：“...情侣关系。”
“...是。”
“那你不会之后装作不认识我吧？”
“...”
李承哲突然觉得没劲，他直起身来，却忽然被纪少慈抓住，借力一带，李承哲便重心不稳倒在了他的怀里。
纪少慈用力抱着他，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玩偶，轻轻耳语道：
“你不会吧？”
...十六岁的小孩好可怕！
李承哲眼皮撩动，四仰八叉地找着支点，试图给自己找点面子：
“你喊我一声哥哥。”
“哥哥。”纪少慈喊得没有一丝犹豫：“你是喜欢我的吧，哥哥？”
“喜欢。”
占下风的又成了李承哲，敌不过纪少慈又怎么办呢？大人总会拿小孩没办法。于是他干脆地投降了，但是有条件：
“我要是真的犯病这样了，你就...亲一下我，我就想起来了。”
真是狡猾的大人。
可他忘了，羞于启齿是大人的坏毛病。纪少慈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条件，认为如果这就是得到喜欢的人的条件，未免也太简单了，所以他虔诚地献了一个干净的吻：
“我喜欢你，哥哥，别再忘了我。”
十六岁的纪少慈，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从他的嘴里撬走一个鲜热滚烫的喜欢。
李承哲嘴唇翁张：“...你再...说一遍？”
纪少慈乖乖照做：
“我喜欢你，哥哥。”
...那个恼人的前任啊，李承哲忍不住在心里咒骂。
他们从广播室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霞光满际。教学区和生活区之间有条马路，学校修了座工业风的天桥。李承哲上学的时候老不乐意爬了，他的教室在最高层，寝室也在最高层，爬楼爬吐了。可现在故地重游，总算牵扯出一点怀念，他跟着纪少慈三两步登上去。悬日就在一望无际的道路尽头，疾驰而过的汽车沐浴着垂落的落日余晖，漂亮得像是旧美式电影。
这样的景色天天都有，但是今天不一样，特别是当李承哲在纪少慈的眼中走过。
他想拍下来。
“我能拍照吗？”
李承哲对能够反光的屏幕都很敏感，不过他看了看纪少慈，半天还是点了头：
“你想怎么拍？”
纤长的手指略过屏幕，纪少慈对着他，缓缓举起了手机。
“不是这样。”李承哲勾着手指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一个人拍照有什么意思。”
他的行为是有风险的，李承哲知道，如果真的因为这个被迫下线，留下一张双人合照也是好的。
纪少慈愣了一下，他并不大会在镜头前笑了，可是李承哲在他身边，只要温习一遍说喜欢的心情，无论如何都能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快门的声音没有关，咔嚓一声，留下了两个少年的影子。
李承哲的心跳突然加快。
就像是开盲盒，照片上的会是他，还是十八岁的自己呢？
李承哲有点紧张地把头凑了过去，印象里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紧张了，刹那间他仿佛真的回到了学生时代，期待又害怕地等着即将发下来的成绩。
纪少慈手腕下翻，属于落日的光芒在屏幕上滑过，屏幕上明明是两个少年，却在李承哲看到的一瞬间，照片中的一个人陡然变了样。
那是三十三岁的李承哲。
李承哲心里一声脆响，紧随其后的，是桥上一颗螺丝的落地，目光可及之处，世界轰然开始崩塌。
意料之内的结果，即使早有准备，遗憾还是铺天盖地朝李承哲袭了过来。他漫无边界的贪心永远填补不完，他要纪少慈的未来，还想独占他的过去、想要他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自己。而这场奇怪的旅程已经超额赠予了他那些丢失的时光，他应该感到自己其实已经足够幸运。
毕竟...万事总有遗憾。
李承哲一哂，最后将目光转向纪少慈，不由得想到照片上的自己，纪少慈能看到吗？会不会把他吓到？
“照片拍的好吗？”
纪少慈看着那张照片，垂眸笑道：
“是我拍的最好的一张。”
手机转了个面，纪少慈望向他的眼底恍然有什么已经发生了改变：
“我们确实，还没这么拍过照。”
“嗯？”
李承哲略微歪了歪头，纪少慈微凉的指尖插进他的发丝，轻轻揉了揉：
“校服也很合适你，存折。”
他的口吻成熟而又熟稔，不该是十六岁的纪少慈能说出的话。李承哲忽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他知道那是他的爱人纪少慈，人群里只要一眼就能认出的爱人，无论变换成何种模样，他都一定能认出他。
橘色的残辉再次流过，粼粼的倒影如同晃动的波纹，下面藏着的照片，已经变成了两个亲昵靠在一起的青年男人。
“小慈？你...”
轰隆。
世界发现了另一个异己，怒不可竭地加快了崩塌的速度。天桥的栏杆根根断裂，桥面留下了数道深深的豁口，即将演变成可怖废墟，然而，纪少慈只是噙着笑意看他。
从十岁到十六岁，或许对“外界”只是弹指一挥间，但他却被困在时间罅隙中无法逃脱。不属于任何地方的灵魂栖居于躯壳的意识深处，像一团新生的婴儿，仅仅保留了他观察的能力。口不能言，手不能握，纪少慈被迫成为一个冰冷的观察者，旁观着类似自己的生命轨迹向前。
无论谬正地向前。
他实在太过奄奄一息，世界甚至不能发现并清楚他这个异己。他在漫长的时间里日复一日地等待，就像不知道循环小数会不会在下一次循环中回归，他也不知道遇见李承哲是几年一次。
——“所以你一定要来找我。”
我能改变的，只有和你相关的运行，因为我们同样不归属这个世界，在流动的时间中，只有你我是唯二的变量。所以我变换了运行的车辙，并将方向调转向你。
你说的对，其实我作弊了。
消逝的场景化作数不清的碎片，变调的声音和忽而大作的猎猎风声席卷了他们。李承哲想跨越面前的缝隙，然而时间和空间已经被扭曲，缺失正确的坐标，锈迹斑斑的硬铁都软若流水，他只得堪堪将那句呼喊说出口：
“纪少慈！”
星星点点闪烁在他的眼中，纪少慈举起了手向着他摇了摇。明明是再见的手势，可李承哲却在听觉消失前听见他温柔模糊的低语：
“我们未来见。”
**
李承哲猛然睁开双眼，触电般从沙发上忽然坐起，笔记本未熄的屏幕上提示收到了新的邮件，窗外夜色沉沉，眼前的时针正要走到最顶，一切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普通个der啊！
李承哲把腿上的笔记本扔到一边，纪少慈也刚好从房间里走出来，对着他愣了一下，少见地别过眼去：
“该睡觉了。”
李承哲啧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像是确定面前人的真实性后，灵活的手指忽然勾住他的领子，用力将人带了下来。
吻撞进他的唇边。
这近乎算得上莽撞，纪少慈的迟钝只有一秒，随即就用手环住他的腰。李承哲像是还嫌不够，交错的脚步步步紧逼，潮水泛滥，直到纪少慈被他抵死死在门上。
然后锁芯咔哒一声——
纪少慈哪料到他突然在门把手上做手脚，好在核心力量支持，退了几步勉强在床边稳住身形，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李承哲又玩突然袭击，狠狠将他扑在床上，张嘴对着他就是一通乱咬。
他边咬还边骂骂咧咧：
“喜欢演戏是吧！”
纪少慈忍住笑出了声。
要怎么解释，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呢？只能看着李承哲哄小孩似地逗自己。
听到他还笑，李承哲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还笑，你有什么可笑的？我问你，你平时怎么不和我演？你自己说说，为了让你叫一声哥哥，我做了多少事？你现在喊啊，不是一口一个哥哥喊得很起劲吗？王八蛋！！”
他说的自己好像真的坏透了。
“不叫。”纪少慈摊开手，放弃挣扎般摆烂说：“这辈子的都在梦里叫完了。”
“老婆！”
“不叫。”
不解释了吧，反正自己本来就挺坏的。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在到处之间找我 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