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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8-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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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寒假过刚分开,展禹宁就在群里提议:我们组都在一起坐了一个学期了,去团建吧。
张胜男第一个同意,她才回家三天,母女情份都快恩断义绝了,她妈巴不得她早点回学校。几个女孩子也纷纷赞同,连纪少慈都难得的干脆,很快答应说好。
展禹宁起了个大早,跑到镜子面前一阵臭美,美美地跨上斜挎包带着毛线帽出门了。只是当他第一个赶到商场时,瞅见的却是杨一鸣杵在那里。
“?”展禹宁问:“我们组团建,你来干嘛?”
杨一鸣还在和他装蒜:“啊,好巧哦,你今天也来这里啊。”
“少来。”展禹宁一巴掌过去:“坦白从宽啊。”
“我说我说。”杨一鸣连忙举起双手认输:“我昨天和张姐聊天来着,她和我说你们今天要出来玩,我就问我能不能来。”
“然后呢?”
“张姐说行,反正都熟。”
“哦,行。”展禹宁舔着牙尖:“张姐说行就行呗。”
约定的时间是中午,几个人约着去吃火锅唱k。纪少慈赶到时脸颊微红,把自己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比起展禹宁的短羽绒服,他看起来穿得就很单簿——黑色高领毛线,浅灰色格纹呢子大衣,一看就不是过冬的样子。
展禹宁知道他冬天的手是怎么个温度,心疼地责怪道:“小纪,我和你说,你这样穿,老了是要得风湿的。”
纪少慈看了一眼他薄薄的牛仔裤,不甘示弱道:“你这样会得老寒腿。”
“啧,我们能一样吗,你虚,我又不虚。你那手一冬天就跟冰块似的。”
“是是是,你身体好。”纪少慈把手空口袋里伸出来,开玩笑说:“不然你帮我暖暖?”
“你捂啊。”展禹宁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张开羽绒服抱他,哼哼唧唧道:“怎么样,暖和吧,我都说了我身体很好。”
人形热水袋可比学校的傻柴犬暖和多了,柔软的发顶对着下巴蹭来蹭去,少年人的体温让四肢回春,纪少慈甚至能摸到他跳动的脉搏。
肌肤相贴间,心跳频率像是也同步了。纪少慈分不清,剧烈鼓动的是谁。
“喂!差不多就得了,不要搂搂抱抱!”杨一鸣不快地出声,呵斥道:“b男同。”
“干嘛,你嫉妒啊?”张胜男看他一眼,抱着孙秋雨说:“你也找一个抱呗就。”
杨一鸣展着双手和空气抱个和满怀,恨恨地看着女孩子说:“你他妈让我抱谁?”
“那没办法,人家抱男朋友,不然你问问纪少慈,看他介不介意你加入他们。”张胜男一顿:“不过我觉得展禹宁拒绝的可能性更大,哈哈。”
“男朋友?”孙秋雨疑惑着出声。
“哦,就是,有个人在表白墙上捞人,要纪少慈□□,结果。”张胜男一度笑得说不下去:“展禹宁那个玩意,在下面说纪少慈是男同哈哈哈,还说小纪是0。尼玛,那条说说评论99+,现在半个年级的人都要知道纪少慈是0了,笑死我了。”
29
七个冻傻了的倒霉蛋吃完火锅,去展禹宁提前订好的ktv包厢。包厢里暖气足,唱唱跳跳很快就热了,展禹宁火气大,第一个脱了外套。
他把外套丢给纪少慈,和杨一鸣一阵插科打诨,一时间忽略了这个坐在角落里的小可怜。展禹宁把话筒丢给孙秋雨,让她和别的女孩子唱,自己坐过去问:“想唱点什么?”
纪少慈听歌范围很窄,那几首都觉得拿不出手,一时间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扫兴,只干巴巴地说:“没有,你唱吧。”
“唉。”展禹宁卷起自己的卫衣袖子,没有强行追问下去,换了个提议:“那,桌游玩不玩?”
纪少慈挑着眉:“可以。”
“喂!张姐!”展禹宁示意张胜男把声音调小:“桌游你们玩不?”
“啊?哪种?”
“真心话大冒险。”
五个人都围到桌前,张胜男问:“你怎么玩?比大小还是转盘?”
“没转盘,比大小那种小纪不会。”展禹宁找了一阵开瓶器,旋即开了一瓶订包厢带的啤酒,倒在杯子里:“一会大冒险用得着,不过你们女孩子不喝哈。”
“我能吹三瓶。”张胜男嘁了一声:“咱就是从小就跟着咱爸喝啤酒了。”
“行。”展禹宁把啤酒放在一边,笑道:“你要是喝,我叫杨一鸣送你回去。“
杨一鸣:“啊?我?”
“你有意见?”展禹宁把倒空的啤酒瓶放在桌上,随口凶道。
“也没。”杨一鸣挠了挠头:“也行。”
张胜男突然沉默下去,思考装醉的可能性。
“好了。”展禹宁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牌来,原一早就有了准备。他洗了放在一边说:“谁转?”
“我来!”张胜男主动道,啤酒瓶咯啷咯啷,瓶口正对纪少慈。
展禹宁本想顺嘴想吹个口哨,看到纪少慈皱着的眉头,就又把撅起的嘴扁了回去:“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吧。”纪少慈接过展禹宁递来的牌抽了一张,上面写:由在场玩家自由提问一个问题(若无则再抽一张)
“哇哦。”展禹宁看着很是来劲:“有人要问吗?没人我来问啊。”
“你问你问,我看你就是等着这个的。”杨一鸣一哂,催促道:“快问。”
“咳嗯嗯。”展禹宁看着纪少慈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手指,从轻发问道:“我当时骗你老李头安排我们坐同桌,你为什么没信?”
展禹宁记这事记了好久了,要是当时能成,他也不至于后面还要迂回地撮合纪少慈和孙秋雨。
纪少慈微怔,犹豫道:“一定要说实话?”
“说。”
“……我当时去找李博涛了。”纪少慈说:“让他不要安排我俩坐同桌。”
“自取其辱啊展禹宁。”张胜男不遗余力地大肆嘲笑,“你还和我说你俩闹别扭,搞半天是你单相思。”
“你…真狠啊。”展禹宁把后面那个‘妈’字咽下去,想不通自己干嘛问这个倒霉问题,唏嘘道:“下一个下一个。”
第二轮叫纪少慈转,纪少慈没把握好力度,酒瓶转飞出去,幸运地是在桌沿边停住,斜斜地指向张胜男。
“这…不算吧?”张胜男无声地往孙秋雨旁边挪了挪。
“不行,算,咱们小纪的处女转。”展禹宁不遗余力地大肆起哄,一阵嗤笑中他抬着下巴:“张姐大冒险,没问题吧。”
“什么初女转,你就是想整我。”张胜男啧声,看着纪少慈翘起的唇角摇头:“来。”
抽到的是:和在场任意一名异性牵手超过十秒钟。
孙秋雨把卡片读完,毫无意外地炸开了锅。
“请。”展禹宁在桌下踢旁边的人,撑着下巴指尖正指杨一鸣:“张姐不会玩不起吧。”
“不是,谁要和他(牵)?”张胜男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乃至生吞了一个字,目光游走间她看了一眼杨一鸣 。
杨一鸣突然哑巴了,龇着牙拿手挠头发。
“不然你想和谁?”展禹宁表情夸张:“唉?总不能是和我吧?原来张姐一直暗恋我啊?”
孙秋雨笑得东倒西歪:“张姐不要怕,牵吧牵吧!和兄弟牵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滚滚滚,白疼你了。”张胜男一时间不知道该骂谁:“纪少慈!!你能不能管管展禹宁啊?”
纪少慈:“我可管不了,谁不是被他玩的团团转。”
徐亚萍推张胜男上前,张胜男看着面前那个不说话的男孩,傻里傻气的,懊恼道:“不准有意见。”
“游戏而已,游戏而已。”杨一鸣伸手:“你别生气。”
张胜男竟然不敢伸手,蜷曲的手指遮挡着掌心,咫尺间的距离等待谁先破冰。
“牵好哦。”展禹宁再次强调。
黑暗里杨一鸣低头看了一阵,张胜男感觉到指尖擦着她的手掌——从她的指缝里穿过去。
“游戏而已,你大方一点,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杨一鸣红着耳尖小声道,转而对展禹宁露出和女孩子十指相扣的手:“喂,可以吧。”
“行。”展禹宁笑着说。
纪少慈看着他们在黑暗里牵着的手。
男生的手指虚虚地扣着,掌心间隔着空却把紧张穿了过去。张胜男捂着脸,声音发紧间竟能听出一丝哭腔:“到时间没有啊?”
杨一鸣赶紧松开她。
展禹宁这次口哨终于吹了出来。
张胜男坐在桌边平复着心情,不理会姐妹的怪叫。她拍了拍脸颊,心虚地看了一眼沉默的杨一鸣,清了清嗓子:“行了,下一个,别逮着我不放。”
你说了三遍游戏而已,那你紧张什么。
第三轮张姐转,深绿的瓶口一圈圈转着,纪少慈不着边际地想:想是我,又害怕是我。兴许是害怕占了上风,瓶口摇摇晃晃,指向孙秋雨。
“你,大冒险。”张胜男记着她方才的起哄,自然不肯放过她。一张手牌塞到孙秋雨手里,读出来可谓是过分至极:亲吻在场任意一位异性玩家。
孙秋雨唰地红了脸。
“我靠,展禹宁你到底买的什么破牌?”张胜男从展禹宁手边抢过包装壳,昏暗的光线里瞅着看了半天,骤然暴起一把砸他身上,骂道:“你妈!你买什么情侣版!”
“唉唉唉,停停停!我带错了!”展禹宁把盒子捡回桌子上:“这样,我替孙秋雨来,这把结束就不玩了,我请你们喝奶茶。”
“行。”张胜男说:“你亲谁?”
纪少慈看了半天热闹,霎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纪。”
展禹宁喊,表情带着半分忸怩半分羞涩:“你牺牲一下。”
周围一阵起哄。
纪少慈:“我能拒绝吗?”
“你好意思让人家女生做这种事情吗?”展禹宁凑过去:“来嘛,就脸颊。”
展禹宁说就脸颊,可瞬间压倒纪少慈,只相隔一个呼吸距离的也是他。一片此起彼伏的我靠声里,展禹宁慢慢逼近,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目光逡巡停在嘴唇——
纪少慈的低着眉眼,ktv细碎的灯光流动撒在他的睫毛上,像垂落了一片星子。
怎么和就要被强吻的小姑娘似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挡在唇边,轻轻亲吻上去。
一触即放。
“好了好了,结束了!”展禹宁一下子弹开:“该唱歌唱歌该吃零食吃零食,不玩了。”
纪少慈才想起来要呼吸。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真的亲上了?”张胜男疯狂摇着徐亚萍的肩膀:“你他妈拍下来了吗?”
“我靠,没,太他妈快了。”徐亚萍目瞪口呆,像是被人猛塞了一口糖,还没来得尝到味道:“不然你叫展禹宁再来一次。”
“没亲上!他偷偷拿手指挡着了。”杨一鸣一只手指堵着耳朵,屏蔽这些发癫的婆娘:“啧,直男的把戏。”
“你妈,你懂什么。”张胜男非常安详地躺在沙发上:“我这辈子值了。”
“尼玛,这段记忆注定被我带进坟墓。”徐亚萍相继躺在张姐旁边,非常幸福。
“行了行了,有完没完了你们。”展禹宁跑去切歌台:“小纪脸皮薄,适可而止啊。”
纪少慈…纪少慈还坐在那里,用力咬着唇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抑制不住的傻笑。
他先前一句话说得对,谁不是被展禹宁玩得团团转。
30
几个人从中午一直玩到快七点,展禹宁掏了手机看时间,道:“不早了…”
“不早了,我和展禹宁送你们回去吧。”纪少慈在后面突然开口,和展禹宁将要说出口的话语巧妙重合在了一起。
给吻出心意相通了?
展禹宁一愣,在眼角堆出笑意来:“对,杨一鸣送张胜男,我们俩送你们三去车站,这样安全一点。”
“唉!谁要他送...”
“行,我送你。”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张胜男硬生生把后半句转了个弯:“好吧。”
可能也牵出心意相通了。
两个男生看着女孩子上车再离开,展禹宁贴着纪少慈肩膀,走着走着啧了一声:“忘了。”
“落东西了?”
“没,不是送了两啤酒,一瓶没动。”展禹宁可惜道,开的那瓶就喝了几口,他本来是想哄纪少慈喝的:“白便宜资本家了。”
“哦,你会喝酒啊。”
“还行吧。”展禹宁学张胜男说话:“咱就是说,从小就跟着咱爸喝酒了。”
“给张胜男知道非劈了你不可。”纪少慈一哂。
“你不喝?”
“没怎么碰过。”这话说起来有点丢人,也就小时候被大人哄着,用筷子沾了尝个味,苦的或者辣的,反正纪少慈不喜欢。
纪少慈从小就跟着姐姐后头被喂糖吃,嗜甜。只是青少年时下定决心改变了去,忍痛割爱,强戒了甜品。
展禹宁不知道这其中由头,只是想:娇里娇气的乖宝宝。
他们在同一个车站等车。
“当初我哄你和我一起坐,搬出老李头,没想到你一早就和李博涛通气了。”展禹宁呵出一口白气,远光灯照得他发尖发光:“那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傻?”
纪少慈说:“其实我没事说,我骗你的。”
车远远地开过来了。
“只是那时觉得,和你一起坐,我就没心思学习,会想和你说话。”纪少慈笑了一下:“当时人太多了,没好意思说。”
他一脚踏上台阶,车门关上,纪少慈隔着玻璃和他挥手,手指拉着围巾的边,无声地做了口型:拜拜。
车开走了。
草,草,草!
展禹宁突然燥热起来。
他懊恼地蹲在地上,捏着自己发烫的耳垂,直直错过两班车。一遍又一遍地仔细回忆:那瓶酒,他到底喝没喝?
他是喝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