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风檐夜雨声

4、 09-12

　　09
　　展禹宁从那次以后就一直粘着纪少慈了。
　　没错，是粘着，就和狗皮膏药一样。
　　纪少慈觉得他脑子多少有点不大正常，如果可以，他觉得展禹宁甚至想和他像小女生一样一起手拉着手上厕所。
　　这件事像是他能干出来的。纪少慈觉得展禹宁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说：“可以吗，你不介意的话也不是不行。”
　　第一次月考结束后，班主任说要给班级分成九个小组，叫原先小组的成员都在便签纸上写下六个理想的组员，由班长收起交给他，他来统一安排。
　　展禹宁和纪少慈开学随机分的，并不在一个组。离得也很远，一个在教室东边，一个西边。展禹宁下课特地去纪少慈那组那边转了一圈。他说自己代收这一组的名单，叫他们交给他。
　　六张五颜六色的纸塞进了他的手里。
　　展禹宁做贼似的捧着花花绿绿的纸条到座位上，上课时偷偷地拆。有的字七扭八捏，有的字缩成一团，中间一个写的很好的楷书，是纪少慈。
　　他料想纪少慈不会写他，按照机会都是自己创造的，努力就有机会的准则，准备自己添一把。可是展开的纸条，第一个名字就是他。
　　展禹宁突然有种被人偷偷摸摸惦念的满足感。
　　下课展禹宁把纸条都给班长，自己又去纪少慈那扭了一圈，故意问：“小纪，你组员写了谁啊？”
　　纪少慈笔尖一顿，低着头眨了眨眼睛，有些麻木道：“没谁。”
　　“哦，那你写我了没？”
　　纪少慈肩膀一抖，摔笔皱着眉头看着展禹宁：“我写你干什么？嫌你不够吵？”
　　“哦，没写就没写，我去磨磨班主任把我们分到一起，烦死你。”展禹宁习惯了他的冷反应，还特地贴着纪少慈说，一副和他对着干的样子。
　　他反应好大啊！被戳破急了吧！煮熟的鸭子嘴硬。
　　“随便你，别来烦我。”纪少慈懒得理他，极快地捡起了笔低下头去，继续对着那一整面的阅读圈圈划划。
　　哦！害羞了！
　　展禹宁喜滋滋乐呵呵地扭回去了，心里十分满意，想：不禁逗还挺可爱的。

　　10
　　为了效仿某著名高中，纪少慈他们高中也安排了上午两节课后的大课间跑操。
　　文科班的女孩子多，有的生理期一请就是五六个，队伍看上去就像少了很多人。所以男孩子都是绝对不允许请假的，只能跑。
　　谁会想在大热天跑操。
　　纪少慈一边跑一边想要命，抽空又想到，水喝完了，一会去打水人又多水也很烫。跑操结束后大口喘着气慢慢走回去，旁边极快地窜过一个人影。纪少慈定睛一看，是展禹宁。
　　体力真好。
　　纪少慈有些感慨。
　　将近上课的时候他才走回班级，发现桌子上的杯子是满的。
　　咦，他记错了吗？
　　只是嗓子渴得冒烟，纪少慈没想那么多，一口气干掉半瓶。他瘫在椅子上，强迫自己静下来。刚刚跑完操大家都有些燥热，叽叽喳喳的乱成一锅粥，纪少慈听见周围的声音：
　　“展禹宁！你那瓶水借我喝一口。”
　　“喝完了！瓶儿都扔了。”
　　“卧槽我上节课看不还是一整瓶？你一口气都干完了吗？”
　　“是啊，我渴死了。”
　　纪少慈把目光投过去，看到展禹宁找后排的女生借了纸，正仰着脖子擦流下来的汗液。他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看见纪少慈的目光，朝他很灿烂地笑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傻了吧唧的，纪少慈想。

　　11
　　自己和别人的认知总是有差异的。
　　比如纪少慈对自己的定位是努力的呆瓜，在旁人眼里就是成绩优异总是考高分的学霸。
　　男生一般起得要比女孩子晚，也有例外，比如纪少慈。第一个到教室开灯，写阅读，然后等待周围慢慢变得吵闹，混着各式各样的早餐味道，再之后，班主任赶到，鹰一般犀利的目光扫过去，班里顿时鸦雀无声了，在老一套的训斥声中不情不愿地响起稀稀拉拉的读书声。
　　读书声里有借着书的遮挡吃早餐的，有困得直点头的，有不闻窗外事继续写自己教材的，有读得抑扬顿挫就像马上要去参加朗读比赛的，有低声不断重复小和尚念经的。展禹宁呢，一般这些都不是，他是浑水摸鱼说小话的。
　　比如刚刚过去的期中考试，这种学校内部组织的考试，总是一考完就公布答案，私下里对过就开始估分了。
　　“我靠，我这次完了，我估计这排名比我不分科时还低。”
　　“我也是不太好啊，最近都没学。不过现在不就知道那几个比较高吗，路子达，刘庆洋，李璟煜，毛丹铭，还有谁？”
　　“纪少慈啊，那b好卷，每天早上一打铃就跑了，他上次月考单科好几个前几吧，好尼玛牛。”
　　“纪少慈啊，那不一定，他数学不行，拉后腿得厉害，一搞分数就下去了，其他那种背背记记不久好了，没啥。”
　　“是吗？他数学很差吗？”
　　“上次放出来的那个智学网的排名你没看到吗？他倒数，我注意他好几次了，卷子也不难吧，平均分都没到。”
　　“我都没注意...”
　　男孩的话还没说完，被展禹宁很不爽地突然开口打断了：“那当然了，谁这么在意别人考多少啊，八卦不你，还注意好几次呢，一共才考了几次啊，都给你背诵默写下来了是吧。”
　　先前说话的男孩的被堵得一噎，回头一看竟然是和自己一组的，脾气很好的展禹宁。被这种人指责更挂不住，他下意识开口骂道：“你有病吧，我们聊天你插什么嘴。”
　　“你讲我朋友，听不下去。”
　　展禹宁之前月考的时候就听他们俩掰扯，本来就当八卦还听得挺起劲，没想到这次盘算到纪少慈身上了，立马觉得这两个人八卦死了。
　　他仔细想了一下，这个人上次就分析了好几个成绩好的，说的头头是道，私下里估计没少研究。还不是考不过别人给自己找点心理安慰。
　　看不起谁呢？纪少慈就算是数学拖后腿也考得比他好。什么叫记记背背就好了，有本事你就全背掉啊。
　　展禹宁嘴上说一句，心里狠狠把他骂了一通。
　　男孩脸上有点挂不住，忍不住给嘴硬给自己找点面子：“我也没说什么吧，不就是实话实说。”
　　“你可闭嘴吧。”展禹宁看不起他，转念还是给个台阶：“读你的书去，第一节课英语课要报听写，别老bb打扰我背单词。”
　　男孩子最后没再说了。
　　展禹宁回去后把上次月考的成绩表翻出来了，找到那个男的———苏世杰，那男的和纪少慈的排名挨着，很近。
　　展禹宁明白过来，这是把纪少慈当潜在对手了。
　　排名都挺靠前的，一个第九一个第十，就这还说自己都没学呢，真学婊。
　　展禹宁嘁了一声。

　　12
　　展禹宁的人缘很好。
　　班里统共就13个男生，他好像和谁都能玩的来，总是笑嘻嘻的也不生气。因此，当遇到一些得罪人的倒霉事时，展禹宁一定跑不了。
　　比如期末考试前的数学课，为了练手，当堂写数学试卷的选择题，写完老师讲。展禹宁的室友——杨一鸣，就很不幸地被抽了起来讲第12题。
　　杨一鸣瞅着试卷上问m的最小值，心想压轴题这他怎么可能会啊，只能站起来支支吾吾，一阵子没给出答案。数学老师又问了一遍选多少，中年男教师板着脸的压迫感一下子出来，杨一鸣心一横，说是1/e。
　　他选对了。
　　数学老师挑眉，好像很惊讶的样子：“那你来和大家讲一讲怎么选的吧。“
　　“啊。“杨一鸣攥着卷子觉得很尴尬，也不知道自己选的对不对，只好挠着脑袋说实话：“老师，我蒙的，我太不会写。”
　　数学老师看着卷子又看他，“这题对你们现在是有点难，这样吧，你挑一个同学来替你回答。”
　　这挑，只能从关系好的下手，还不能选记仇的，要选那种能开玩笑的，最好这道题也会的。杨一鸣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立马来劲，积极举报道：“老师，展禹宁肯定会。”
　　展禹宁人坐下面喝水呢，就被拎起来了。
　　杨一鸣看着他嘿嘿笑。
　　展禹宁看着手边的草稿纸，想到了什么，直接道：“老师，我也不会。”
　　“那你也找一个同学。”
　　展禹宁迅速说道：“老师，纪少慈！”
　　纪少慈坐在下面写别的教材呢，被猛地一喊，笔都差点掉了，才发现全班的人都看着他。他略显局促地站起来，看见罪魁祸首回头给他比了一个口型：A
　　“选A“
　　“那你上来写一下你的解题过程吧。“
　　纪少慈看着卷子上的空白，心里要骂展禹宁，那老b还冲他笑。
　　“A就是正确答案，上来试试。”数学老师非常亲切地再次鼓励道。
　　纪少慈说不出自己不在听课，只好硬着头皮上台。数学老师看见他有动作，就弯着腰和前排的同学讲刚刚她没听懂的地方。展禹宁拉过从他身边走过的纪少慈，小声地问：“你是不是没写？”
　　纪少慈拿着空白的卷子在他晃了一下，满脸都写满了想打他。
　　“拿着。”展禹宁把一张草稿纸塞到他手里，挤眉弄眼的，迅速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纪少慈拿着草稿纸，惊讶发现是第十二题的解题过程。
　　他会写？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写，故意喊他起来？
　　纪少慈有时候不知道展禹宁在搞些什么。
　　他顺利写出过程，数学老师非常满意地夸奖了他。下课后杨一鸣凑过来和展禹宁说话，“那道题你不会吗？我看到你写完还丢笔喝茶来着。”
　　“不会啊，我看了一眼就不想写了。”
　　杨一鸣扫了一眼他的卷子，十二题空着，他哦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和纪少慈这么熟了？”
　　“现在还不熟。”展禹宁说着，回头看低着头写东西的纪少慈道: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