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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68 ...

  •   66
      走读的事情展禹宁最后还是答应了。
      很大一部分理由是他迁就纪少慈,不想扫了他的兴。
      展禹宁自己本身无所谓走不走读,属于“可以,但没必要的范畴”。高三晚自习往后延长一个小时,十一点半才能放课,和走读也差不多了。再怎么延长学习时间,学一天到那个点也都没劲了。展禹宁不是纪少慈那种打坐和尚,学不了这么久。
      再说...他的生活不是只有纪少慈,本身和室友关系都挺好的,每天晚上和杨一鸣躺床上互损,也挺有意思。
      但这些他都闭口不谈,和饭桌上和父母提及,只说是自己想要晚上多学一会。
      他说的时候母亲李珊洁心不在焉地给妹妹夹菜,不咸不淡地问:“有必要吗,非要走读?”
      “我想走读。”
      李珊洁面前的碗还没被动过,她好像一点胃口都没。女人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你们学校旁边房子的租金也不低吧,再说来回路上谁接送你?中午和晚上谁给你做饭?家里没办法去陪读的,你这样还是住学校更方便一点。”
      “学校可以半走读,中午和晚上还是吃食堂,来回骑个自行车也挺快的。”
      “晚上回去睡个觉就要租个房子,也挺浪费的呀宁宁。而且就多学那十几二十分钟,真不如你好好休息一会,你不是总说早上起来没精神吗?”
      展禹宁咬着筷子,试图再找点信服的理由:“主要是下午放学那段时间到晚自习前也挺长的,就不用去挤澡堂洗衣服了,省了一大段时间。”
      “但是...”
      “别说了。”展应鸿打断女人的话,呵斥道:“他想去走读就去,拦着他干什么?都说了是要学习,花点钱就花点钱,省的到时候高考没考好还要回过头来怪你。”
      女人把筷子放在碗边,没说话。
      展应鸿的声音带着刻意,说道:“这件事随便你怎么做,反正高考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就出钱,就那辆自行车,你用得上就用,用不上就搁楼下缩着,这件事情我不过问,行吧。”
      展禹宁说:“行,我自己处理。”
      展禹宁叛逆期和展应鸿天天吵,揍得越狠吵得越厉害,选科的时候彻底闹僵了,知情书从理改文又改到理,吵到展禹宁脸红脖子粗,嘶吼着喊展应鸿他妈的管不着,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展应鸿也倔,儿子选了文以后说不过问就不过问,说不管就不管。但展禹宁对此嗤之以鼻,觉得他没肚量,说是不管他,就是不给他开门放外面晾一夜,就断联系掼了他的手机。
      父子俩关系一直淡着,搞得就像互不认识。
      展禹宁还记得展应鸿那时失望大于哀默的样子,和他说:我这辈子也就不指望你了,反正你还有妹妹。
      展禹宁带着幸灾乐祸,用无所谓的口吻说道:行啊,那你再养一个呗,但愿她按照你捏的模具长。
      “那哥哥周末还会回来吗?”展婉宁撒了一桌饭粒,问:“我是要很长时间见不到哥哥了吗?是吗?”
      “当然不是了,周末就回来。”展禹宁适时将桌沿的饭粒扒拉回去,对着妹妹说:“你还记得上次那个哥哥吗,学习成绩很好的那个,他也要走读,哥哥和他一起合租,租金能便宜一点,也能一起学习。”
      气氛尴尬,有的话他只能对着妹妹说。
      李珊洁的脸色却有些变了,几近是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要和谁合租?你不是和那个杨一鸣关系很好吗?怎么不和他合租?”
      展应鸿扫了一眼神色慌张的妻子。
      “妈,这事情又不是看和谁关系好,人家杨一鸣又不需要走读。而且我和纪少慈关系也不错啊,刚好都需要,就商量着一起租房子嘛。”展禹宁没明白李珊洁前言不搭后语的疑问,只是进一步解释道:“人家成绩好性格也好,能督促我还能给我讲题,他们好多人走读找室友可都没我这么幸运。”
      李珊洁绷着一张脸,又低下头去:“那孩子看着是挺优秀的,在学校里应该挺受欢迎的吧?”
      “算是吧,不过他一门心思只有学习,没功夫做别的。”
      “那是挺好的,现在心思就要放到学习上,你和人家一起住,多请教请教别人,虚心和人家学习,不要贪玩。”李珊洁的神色缓和了些,又补充嘱咐道:“那孩子上次来带了一大盒大红袍,那个太贵了,咱家领了情就行,开学你给人家送回去,日常生活要多帮着点,听到了没有?”
      展禹宁不懂茶叶,也没细看上次他带来的礼物,料想纪少慈那个家境送得礼物也不会便宜,点着头说:“行。”
      “你开学的时候也领两箱牛奶送过去,意思意思,处好关系,千万别闹矛盾,知道吗?”李珊洁还在絮叨,展禹宁很想打断她,说:妈,他那个家境哪看得上这些东西啊,再说牛奶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带过去也怪磕掺的。
      可是他还是把这句话咽下去了。
      睡觉前展禹宁把自己蒙在被窝里,用为数不多的流量,搜索纪少慈带来的那个茶叶牌子。他盯着屏幕,默默在心底数了一下数字位数,熄灭屏幕。
      纪少慈啊,你的好意,我爸妈可都不敢收啊。

      67
      纪少慈也没想到展禹宁真的会答应。
      他假期里跟着徐惠晴看了好几处房子,最后敲定了一处采光和地段都不错的房子,就是空间不算很大,纪少慈说两个人住够了,让她别操那么多心。
      徐惠晴女士被售楼处的导购忽悠,兴致勃勃地看了学校附近的好几个楼盘,说这里要发展商圈,又在市重点高中旁边,交通方便,以后房价肯定会涨,不然趁着现在便宜买一套,说不定纪少慈毕业前还能住上,往后还能一直挂着出租。
      纪少慈随她折腾,只是支支吾吾地提出,想买一辆摩托车。
      徐惠晴问他:你干嘛?准备骑这个上下学?
      纪少慈:不行吗?
      他设想得挺美,想让展禹宁坐在他后面,每天晚上都能一起吹晚风。
      徐惠晴说:骑个自行车不就行了,摩托车太夸张了吧。
      纪少慈:?你还准备买房呢,你不夸张?
      徐惠晴女士很记仇,最后只给他买了一辆粉色的小电瓶,后视镜还装上了白色的猫耳装饰,看着就不像一个一米八的男孩子会骑的车。
      纪少慈说她幼稚。
      他自己家太空旷,虎视眈眈的庞大沉默吞下一切声音,添上像展禹宁那样闹腾的人才感觉有点人情味。于是他收拾好东西一早就搬过去,盼星星盼月亮,像盼望节日一样盼望开学。于是,忧思过度的纪少慈在早上起床连打了三个喷嚏后,很不幸地在大夏天患上了热感冒。
      夏日的困倦炎热午后,展禹宁拎着箱子与李珊洁一同赶到,纪少慈吃了药在房间午睡,开门的是一个衣着干练的女人。展禹宁沉默地看着母亲在鞋柜旁放下两箱牛奶,还推了一把自己,随后摆出得体的笑,和面前的女人打招呼道:“您就是纪少慈妈妈吗,您好啊。”
      “我不是,我是他家的家政阿姨。“ 面前的女人连忙摆了摆手:”纪少慈生病了还在卧室睡觉,我现在去喊他。”
      李珊洁的表情有一刻的凝顿僵硬,局促道:“哦...那怪不好意思啊,认错了。也不用去打扰他了,孩子舒服就让孩子好好休息,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行。”
      阿姨应声指道:“唉,好,房间都收拾出来了,就那间。你们有需要帮忙的,说一声就行。”
      展禹宁站在背后不啃声,只是把箱子往房间里推。
      正式开学还有几天,因为一早打好主意租房,便商量着早来几天。李珊洁听闻事宜都是纪少慈家安排的,生怕展禹宁的性子办不好,说什么都要亲自带着展禹宁走一趟,好歹聊聊打个招呼。尽管展禹宁已经事先说了,纪少慈的家长估计不在。
      阿姨看着男孩子一个人提着东西,犹豫道:“这真不要帮忙啊?”
      “不用了,都大了,自己收拾东西就行了,家长动还嫌烦。”李珊洁说:“纪少慈家里蛮忙的哦,请家政照顾。”
      “对,他妈妈都不在本地,两头跑太麻烦了,就隔半个月抽空回来一趟。”
      “那他们见一面也挺难的哦?”
      “谁说不是呢,天天就小孩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他也不喜欢出去走动,冷清得紧。”阿姨轻轻皱眉头,她在纪少慈家做工也有三四年了,说起来还是蛮唏嘘:“看太太你和你儿子关系还蛮好的哦,太太是做什么的?”
      “老师。”李珊洁轻轻揭过,四处看了看:“这房子看着也挺大的,采光也好,租金应该也不便宜吧?”
      “这我不太清楚。”阿姨说:“也就是纪少慈要走读,这几天过来。”
      “到时候您不在这边照顾着?”
      “还要看纪少慈怎么讲。”
      “家政现在薪资应该不低吧,工资都是月付?”
      “我在他家干好几年了,之前谈好的是月结,后来孩子不是上高中嘛,住校也不回来,平时也就打扫打扫卫生,婆婆家又出事了,要来回跑,就不住保姆房了,本来说按次结省点,他妈妈还是月付。”阿姨说到这里,忍不住说道:“他家里人是真的好相处,给钱又大方,我老公孝顺,到现在婆婆的医药费都是我们出的。”
      “之前也和那孩子接触过,感觉也是挺好的...”
      “妈。“展禹宁在房间里喊了一声,切断了李珊洁和阿姨的谈话。李珊洁到房间里关上门,听见展禹宁略微带着不满道:“你怎么老打听别人家事。”
      “我看着这个房子的租金应该不便宜,想着问问,没想到他家还请了家政阿姨。”李珊洁的语气也低了下去,责怪道:“我们家和他的消费水平差太多了,这个之前你怎么没想过?这样均摊下来负担多大啊?家里怎么付得起?”
      展禹宁从没觉得说话这么费劲,他半天才说:“我们本来和他就不在一个消费水平,那你在意人家请不请家政干什么,有没有你都要照请的。”
      “你这孩子,那你真好意思处处短别人一截?”
      最后展禹宁说:“别说了,不用你管,我自己的事情。”
      在刻意的不做打扰之下,那天纪少慈睡到日落西沉才悠悠转醒,睡得太久醒来,也是昏昏沉沉,反应都慢半拍。他强打着精神和李珊洁聊完天,又送走阿姨,直至入夜了才慢慢精神起来。
      全部人都走光了,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纪少慈戴着口罩,闷闷的声音从绒布下传来,问道:“你喝药了吗?”
      “喝了,你还担心我,我身体不比你好。”展禹宁一巴掌拍到他的腰上:“怎么回事啊你?这天都能给你整成这样。”
      “不知道。”纪少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像委屈地呜咽:“可能是想你想的。”
      “...土死了。”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话语间稀疏的笑意露出来,纪少慈用两只手捧住他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能不能隔着口罩亲你?”
      “我说不呢?”
      “不听。”
      医用口罩毛毛糙糙的触感落下来,带着呼吸不通畅的高热相继落在脸颊、下巴、嘴角,展禹宁忍不住去躲,于是吻从左面跑到右面,小鸡啄米似的亲了一周。
      “行了行了,口罩都要给你吃进去了。”展禹宁假装嫌弃,推开他说:“啧,怎么这么粘人?”
      “我每天都在期盼你来,每天。”纪少慈把人拉坐到自己身上,从背后将手交叠到胸前,紧紧抱着,脆弱又可怜道:“我早就搬到这边来了。”
      “少给我煽情啊,什么毛病。”展禹宁觉得自己就像是纪少慈的巨大毛绒玩偶,要是他也毛茸茸的,纪少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整个脸都埋进去——实际上也差不多,他的下巴戳在锁骨处,口罩的绒布磨得他发痒,展禹宁说:“诶,我问你一个事。”
      “你问。”
      话音刚落,展禹宁就感觉后面的人又在拿脸颊蹭他。
      “别蹭,大热天的你非要和我挨一块。”
      “空调开着呢。”
      展禹宁咂了咂嘴,最后凶道:“少打岔。”
      “你说嘛。”纪少慈去握他的手。
      “你那个家政阿姨,是上学的时候也在吗?”
      “嗯?你不喜欢她吗?”
      “有别人在不太自在。”
      “那就不让她来。”纪少慈说:“其他的我来做。”
      “......”展禹宁顿了一下:“房子的租金高吗?”
      “不高,可以不用给我。”
      “别说这种话。”展禹宁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
      “...房子是熟人的,价格低一点,一个月一千五,你给我一半就好。”纪少慈自作主张,直接将价格压了两倍,他不想和展禹宁谈钱谈这种事情,就好像是把他们划出了一道分界,这道分界叫你是你的,我是我的。
      展禹宁一听就知道他是瞎扯。
      房屋面积比他家都大,离学校又近,那可能租金就这么低。
      展禹宁想,如果是他和杨一鸣一起合租,那应该是一拍即合,目标明确,界限分明。但是和纪少慈不是,纪少慈不在乎这些,他不是为了合租,仅仅要和他谈恋爱罢了。
      你要我怎么办呢?展禹宁开心不起来,只是忍不住想叹气。

      68
      长假放完,迎来的是更紧张的作息节奏。班里一头一尾两台空调对着吹,坐在中间的人还是感受不到凉意。展禹宁和纪少慈的位置靠窗,冷气都散了,他才进来没一会,背后已经潮透了。
      “什么破位置。”展禹宁骂骂咧咧:“前面有空调,正中间吹风扇,就坐两旁边活该和热空气贴贴,我都快蒸熟了。”
      纪少慈想给他开窗透气,却遭到其他同学的无情拒绝,只好安慰道:“晚上带你吹吹风。”
      “带我吹风?”展禹宁好奇起来,开学前一天他才发现自己有的作业没带,跑回家去拿了,第二天开学直接去的学校,不是和纪少慈一起来的:“就两公里,你不会去学车了吧?”
      “没那么夸张。”纪少慈想起那个粉色的外壳又有点犹豫:“晚上你就知道了。”
      展禹宁嘿嘿笑了两声。
      说话间,杨一鸣从外面推开玻璃,探进脑袋道:“喂,老展,会考成绩出来了,李博涛一个一个手动查出来的,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我靠,他这么变态?”展禹宁话是这么说,冲的是比谁都快,他的位置在最里面,出来还等绕,没等纪少慈给他让位置,他手在窗台一撑,踩着椅子就翻了出去。他回头看了一眼摄像头,觉得应该拍不到这里,搂着杨一鸣的肩道:“走走走,再陪我去看一趟。”
      他挺期待这次的成绩的,但感兴趣的不是文科,是理综和数学。当时考完他就在小群里大放厥词,说全A志在必得,被杨一鸣拆台,最后变成了理综和数学志在必得。展禹宁要承认,他确实是在找优越感。毕竟在文科班的,大部分都是理科不好甚至于讨厌理科,但是展禹宁不是。考试前头疼的,抱怨的,找老师问问题的,多了去了,他表现得毫不费力。
      别人头疼的事情他得心应手,举重若轻,他很享受这种掌控感,也有信心自己能比绝大部分人高。
      不过事实告诉他,他确实有点太过膨胀。
      李博涛和他说,他只有数学和文综拿了A。
      考试前老师总告诉学生这个考试重要,动不动就要搬出高考那一套理论,说平时决定高考,考完了安慰学生又恨不得把这次考试抹去,和他说一次考试代表不了什么,还是要看高考怎么样。展禹宁被李博涛骂了八百回了,哪一次不是活蹦乱跳的,这次说完脑袋就垂下来了。李博涛安慰的话顺势就从口中说出,边说边在心里怪道:奇了,这崽子转性了?
      他可没有想到有一天还需要给展禹宁心理疏导。
      展禹宁找着他话语里的间隙,插道:“老师,我顺便帮纪少慈问一下。”
      “纪少慈啊,他考得不错,都拿了A,班里就五个全A。数学一向是他的短板,估计是超常发挥了。诶但是他平时一直都挺稳定的,要是真的进步也不稀奇,本来考的大部分都是基础题,你看我平时怎么和你说的,要稳抓基础,基础题做对了,细心一点,照样能得高分...”
      李博涛后面还说了一串,可展禹宁没仔细听下去,呆呆地张着嘴,回了一个无声的哦。
      过了一个暑假,他都有点记不清了,可是纪少慈在他家那天他还是记得的。晚上过了十二点,他们谁都没睡着,纪少慈是因为紧张睡不着,展禹宁是因为纪少慈睡不着。
      “我会不会理综考不过啊。”
      “你说笑话呢大学霸,你要是不过我们全班和你一起留级行不行。”展禹宁眼皮子打架,还得编胡话安慰安慰旁边的人:“每年我们学校不过的可就那几个,轮到你头上比买彩票的概率都小。”
      “可拿个C也太拉垮了。”纪少慈翻了个身靠着他:“这种单级评定可没办法拉分。”
      那段时间纪少慈逮着展禹宁狠狠恶补了一番,补到展禹宁感觉自己以后可以考师范,现在已经提前开始实习了。于是展禹宁用已经神志不清的脑袋蹭过去,熊抱道:“你现在睡觉,明天走路上我再和你理一遍行不?我保证C也轮不到你。”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我对我自己有信心。”
      纪少慈笑了两声,细碎的气流拂过他的头顶:“行,我也对展老师有信心,睡觉吧。”
      展禹宁想:他那时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你这次暑假有没有好好复习?”李博涛的提问把展禹宁从思绪里拉回来:“我看你这次申请走读了,是准备晚上多学一会?”
      “嗄,哦,都高三了,是该收心了。”展禹宁说:“这个时候还不努力不是大笨蛋吗。”
      李博涛没憋住,他邻座偷听的老师更是先一步笑出声来:“李老师的学生怪可爱的。”
      “他这孩子就这样,我从高一就开始带他了。”李博涛摆手示意他回去,和旁边的老师聊了起来。展禹宁步履沉沉走出办公室,杨一鸣一把将他撸过去,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骤然转变了语气:“失误了?”
      “我不知道。”
      “别想太多。”杨一鸣捏他的肩膀,没说太多:“苏世杰你知道吧,他在我前面一个去问的,他语文不是一向不错么?和小纪都差不多了,我听到他语文拿了C,臭着一张脸从办公室走出来。”
      “估计作文写跑了吧,他不是挺喜欢标新立异的,镖到自己头上了。”展禹宁说,忍不住提道:“小纪拿了全A。”
      “那不是挺正常的,那可是纪少慈,你还没习惯啊。”
      “哈哈,也是,他考挺好的。”展禹宁学着自己惯用的语气,说道:“他妈的,和他在一起一比,我就像个废物。”
      杨一鸣唏声:“傻逼吧你,你和人家比,人家搁罗马住着呢,你算算你从马里亚拉游几年能游过去。”
      “草哈哈哈,还马里亚拉呢,假期学偷学地理学傻了吧你,傻比。”
      “你才沙比。”
      可其实一直到晚上放学,展禹宁的心情没完全好起来,他表现出来的高兴都好像都是飘起来的,心里荒凉又空虚。好像起了一心房水泡,又丢进去一块石子,硌得流浓流血,疼得他想滋儿哇乱叫。
      跟着纪少慈往门口走的时候,展禹宁突然想起来,好像小时候自己真被烫过,烫疼了放开嗓子嗷嗷哭,流着眼泪到处乱跑,想找妈妈,找了半天却发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挂着泪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升起一股茫然。
      心情居然出奇地相似。
      他的心不在焉一直到纪少慈从停车点拖出一辆粉色的小电瓶,他看着展禹宁,带着一点赧然轻抬尊臀落座,然后装作大方热情的样子:“上来吧。”
      展禹宁拿手拨了一下后视镜的猫耳,发出了今天第一声真心实意的爆笑:“草,连坐骑都要选粉红色的,你他妈没病吧。”
      “我妈买的...”
      “啧,小纪啊,我告诉你,不要什么要把什么事情都推给阿姨,我又不是不承认你是猛一。”展禹宁跨坐上去:“你这毛病得改,不然以后女朋友得喊你妈宝男。”
      “我哪来的女朋友。”纪少慈猛然驱车往前,展禹宁一歪,差点倒地上。纪少慈话语里有点愠意:“你再这样说我生气了啊。”
      “开玩笑开玩笑,不准报复我啊。”这次展禹宁扶着他的肩膀,稳稳坐在后座上,他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白色的猫耳镜里,半边是纪少慈的肩膀。于是他把脑袋搭在他的肩头:“走啦,大猛一。”
      纪少慈很想反驳他露骨的新昵称,但还是没说出口。
      算了,随他喜欢吧。纪少慈想。
      电瓶车发动,路灯快速倒退。展禹宁静静地不讲话,纪少慈看了一眼后视镜,他正望着路边发呆。展禹宁一直是笑着的,很难记起他不笑时候的表情。他不笑的时候嘴角向下,眼睛半阖,是一张有些倨傲的臭脸。
      纪少慈想起,他晚自习前从办公室回来,也是用这个表情,对着窗外看了很久。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纪少慈问。
      晚风呼呼吹在展禹宁的脸上,夏天里仅存的一丝凉意吹得他很舒服,展禹宁惬意地眯起眼睛,逗他道:“是啊,心情不好,那你怎么哄我啊大猛一?”
      “...你想做什么?”
      “找个电影院看一场午夜电影呗?”展禹宁随口答道。
      话音未落,电瓶车猛然转了个弯。
      猝不及防,展禹宁的下巴在纪少慈的肩头磕了一下,差点咬到舌头。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远处的红灯,烙印在眼底的鲜明禁止符:“你来真的?”
      纪少慈的车速慢下来:“不要?”
      危险的红色在眼前跳跃。
      “这样吧。”纪少慈说:“如果开到前面是红灯,我们就原路返回。”
      展禹宁说:“好。”
      闪烁的红色数字在他们赶到路口的前一秒归零变绿,粉色小电瓶顺利地通过马路,驶向最近的商场。此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
      可是顺利的时候老天都亮绿灯。
      好家伙,展禹宁直呼好家伙,完全想不到这是纪少慈能做出来的事情。
      晚风还在呼呼地吹,电瓶车全速行驶。展禹宁很想说点什么,却灌下一大口空气,打下一个响亮的饱嗝。
      纪少慈在前面笑他:别说话,呛风。
      那就不说话了,展禹宁想。
      出生在罗马就出生在罗马吧,反正也是一个骑粉色kitty电动车,喜欢接吻、对他言听计从的恋爱脑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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