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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比如说左耳和右耳同时有人说话,我们就很难同时处理两边的信息。同样地,对于过去那些未曾留意的事物,往往只有一层很浅薄的印象。
      可展禹宁却成了纪少慈过去记忆的关键词,成了必须牢记,熟练背诵的题目答案。
      展禹宁的名字好像深层的心理暗示:“展禹宁”,纪少慈心底默念一遍,想起他做数学题时手里转动的笔;“展禹宁”,纪少慈再念一遍,视野转到他的总挂着傻笑;“展禹宁”,纪少慈和自己说念最后一遍,看到了ktv包厢的哄笑中,展禹宁瞳孔里倒映的自己。
      可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于是纪少慈现在听到光是听到展禹宁三个字都会胆战心惊,又下意识凝神聚气,生怕错过了一点动静。
      就跟英语听力似的。
      可惜英语听力本人并不知道纪少慈的小九九,他心里存档着假期的进度,开学就读档,练习了三把微笑,亲热地贴了上去:“小纪,小别胜新婚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可是进度读取有问题,纪少慈没看他的精心准备,低着头掰他的手臂道:“少来,就两周没见面。”
      寒假本身就二十来天,别说中间他们还偷偷多见了一次。
      还是除夕夜。
      “两周也是一天天过的。”展禹宁不依不饶地粘上去,贴在纪少慈耳旁,低声打趣道:“嗳,烟花不好看吗?你这么冷漠,那天你可不这样啊。”
      有的念头一旦生出就像邪念一样去除不掉,展禹宁无疑是最大的诱因。纪少慈作业没拿稳,纸页哗啦啦地往地上掉。
      这样相贴,他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幸好杨一鸣过来救场,他卷着作业大力地砸向展禹宁的后背,不屑道:“唉唉唉,停一停,你怎么跟纪少慈新买的双肩包似的,老粘着他。”
      展禹宁才放开从背后勾在他脖子上的手,腾空去打杨一鸣:“滚,找爹干嘛。”
      “语文作业借我抄抄。”
      “几十页,你现在抄?”
      “别他妈废话,知道几十页那你还不给我,抄一点再撕两页,她看不出来。”
      展禹宁唰啦翻过空白习题册,往桌上一丢: “哦,我也没写。”
      “那你bb半天。”杨一鸣白他一眼,转向纪少慈:“纪少慈,那你作业借我看一下行吗。”
      纪少慈还没说话,就被展禹宁打断了:“唉,不行,小纪的作业我的啊,你找别人去。”
      “哦呦,你现在又不抄,先借我看。”杨一鸣作势要去抢,给展禹宁摁着爪子周旋了一圈,转到张胜男的方向:“你找张姐,小纪我的,你想都别想。”
      张胜男和展禹宁对视三秒,又和杨一鸣面面相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了行了,你拿我的吧,别打搅别人。”
      杨一鸣红着耳尖,拿了作业跑回去,还要坚持骂展禹宁:“老狗,你必抄不完被李老板逮。”
      杨一鸣搁那奋笔疾书,展禹宁也收拾收拾东西坐下来。纪少慈看他五官乱飞,觉得好笑:“你到热衷于给他们搭线。”
      “我也热衷于给自己搭线。”展禹宁抽空给他抛了个媚眼。
      “......”纪少慈生硬地转了话题:“抄得完吗?”
      “差不多吧,我把大题都写了。”展禹宁笔下一阵龙飞凤舞,看着他闲来无事,开玩笑把作业推到纪少慈桌前,整个身子都蹭过去说道:“我政治也没写,小纪,行行好呗。”
      男孩子碎发好多,毛茸茸的,小狗脑袋似的蹭过来。
      纪少慈别扭地把他推开:“我抄,你别蹭过来。”
      “你是黄花大闺女啊,碰都不给碰。”他说不,展禹宁反而来劲了,一通乱摸,手都伸到衣服里去了,脑袋卡在人家颈侧用鼻音道:“这才哪跟哪,啊?上次我亲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反抗?”
      情景重现,可他和自己说好了只想最后一遍。纪少慈很狼狈地捉住那只在自己肚子上乱摸的手,凶道:“没亲上,别瞎说,你到底要不要我抄了?”
      “从此君王不早朝。”展禹宁闭着眼睛瞎说,一脸昏庸相:“就是被李博涛逮也值了。”
      纪少慈心里发笑,认输道:“行了行了,快点抄,今天晚自习李博涛要看堂的。”
      和展禹宁在一起,快乐都更容易得到些,于是纪少慈也忍不住一而再退让妥协。
      其实展禹宁只是随便说说,压根没指望纪少慈真的帮他抄。可是纪少慈拿着自己的作业已经帮他写了起来,一板一眼的。
      没想到还挺好用的。
      选择题抄得都快,总算是赶在李博涛赶来查作业之前赶完了。晚自习下课李博涛都在查,杨一鸣坐在后排,还试图在李博涛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展禹宁冲他得意地挤眉弄眼,转头就倒在纪少慈的肩头,在他要有动作前喊停道:“别动,就是黄花大闺女也借我靠靠。”
      纪少慈僵着身子:“你干嘛。”
      “困,又困又累。”展禹宁眼皮子打架,他合上眼睛,没什么力气解释。
      纪少慈偷偷偏头去看他,看到展禹宁脸上的倦色,放轻声音道:“这才开学第一天。”
      “我知道,所以昨晚通宵和杨一鸣打游戏呢。”
      展禹宁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纪少慈比他高个几厘米,靠着刚刚好。
      “明天有开学考。”
      “我知道,现在先放过我。”展禹宁怀疑自己马上就要晕厥过去了:“我睡个几分钟。”
      纪少慈没再说话。
      他不动声色地放低肩膀,用被靠一侧的手撑着桌子,好借力让他睡得更稳当些。
      展禹宁睡过去前,看到的是那只横亘自己眼前的黑色袖子。
      课间真的困极了要补觉,不是一倒下就不省人事,只是五官慢慢地滞钝,意识似乎还清醒着,却慢半拍地发着眩晕。
      展禹宁迷迷糊糊地想:这都一个学期了,什么时候才能拿下纪少慈,快玩不出花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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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是分水岭,这话没错。
      不出意料,纪少慈依旧在开学考试里拿了高分。本身就是为了给同学们敲个警钟,改卷也要比平时严格。展禹宁半桶水,排名自然比往先更惨烈一些。
      李博涛挨个把同学叫去办公室敲点,他叫展禹宁看自己的各科成绩,展禹宁却在成绩表上看纪少慈的分数。
      望尘莫及的个位数排名。
      李博涛还在说一些听烂了的话,展禹宁应付着点头,却莫名有些低落。
      没人乐意看到差距,假期打游戏是他活该,一个开学考试的成绩也说不了什么。
      只是他仔细想想,总觉得不停逗趣的自己一副傻样。
      抬头看到星星,一时间有点不切实际想摘,于是拿了梯子往上爬。爬着爬着,发现再费多大功夫都是几万光年的距离,突然又不太想要了,想:只是看着也挺好的。
      展禹宁回到班里,抱怨李博涛就会说废话。纪少慈点头,说:确实啰嗦,只要顺着点头就行了,不能跟着他的话题发散。
      展禹宁又说:你都快成楷模了,李博涛现在连你的分数都会背了。
      纪少慈说:其实我考得不是很高,只是这次大部分人没有考好。
      他拿着卷子用手指给他打圈:这些,还有这些,都是假期作业的原题。其实我也就开学考试能考这么高,后面学不过你们的。纪少慈笑了一下:我还觉得你能解出压轴题很厉害呢,我都写过一遍了,还是不会。
      他看着展禹宁的眼睛很诚挚,认真解释给他听。
      唉,真的是直男。展禹宁叹一口气,想:再试一下好了。

      35
      注册社交软件的账号时,总要收集个人信息,出生日期常列在其中。
      展禹宁点进那个企鹅页面,看到纪少慈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一,是立春,这周周三。
      日子赶在一周中间,要想准备礼物,得藏住一颗雀跃的心,硬生生捱到周中;想补过,好心带上了赔罪,又显得像是过期的关心。
      而纪少慈也对自己的做作供认不讳。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生日就在下周,在从没有主动提起的情况下,还要故意闭口不言。他渴望有谁能够知道,然后亲口告诉他,祝他18岁生日快乐。
      他还希望那个人是展禹宁。
      纪少慈觉得自己幼稚,又幼稚地安慰自己:十八岁也算有点意义,在意这一回,不行吗。
      幸运的是,展禹宁就是能在这个情况下,还能够出其不意给他玩一手惊喜。
      周三下午下课,展禹宁就不见了人。将近六点,他才抱着一个纸箱回到班级。纸箱有一个小臂的长宽,算不得很小。
      他把自己桌上的东西一推,轻轻将纸箱放下。
      “喂,小纪,小纪!”展禹宁得意似地喊他,眉眼里挨满了迫不及待:“别写了,过来看看。”
      “这是什么?”他明知故问。
      箱子摆在面前,纪少慈的心跳有一步的踏空。概是平时向来神情淡漠,才能硬是控制自己表现得波澜不惊。他慢吞吞地走过去,过去掀开纸箱——里面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盒子。
      答案呼之欲出。
      展禹宁把盒子整个提起来,扬起一个肆意明亮的笑容:“喏,小纪!生日快乐!”
      是生日蛋糕。
      “我靠,今天纪少慈过生日啊!”张胜男可别是一早就和展禹宁打好了配合,摔了笔就凑过去,把一排桌子都碰歪了:“生日快乐啊!纪少慈!”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此时纪少慈咬着舌头也没用了,只好把藏不住的笑拿出来:“谢谢。”
      杨一鸣看着女孩子磕到的桌角,眼神暗了一下,想拦没拦住。他转身挡住桌角,伸手挎住好友的脖子,吹了声口哨,起哄道:“今天我们纪大寿星过生日请客啊,过来对大寿星说一句祝福就都有蛋糕啊,先到先得。”
      杨一鸣这一看就知道是打好了招呼了。
      高中生爱热闹,这一喊还得了,一窝蜂全围了上来。年轻鲜活的生命不缺乏祝福与爱,也不吝啬于给予祝福与爱,纪少慈一时间差点被这重合得比读书声还齐的祝福淹没了。
      展禹宁乘着纪少慈应接不暇,拉着他的手拉开最上面的丝带。
      徐亚萍近水楼台先得月:“唉唉,我要第二块啊,纪大学霸生日快乐!祝你每一次考试都考好!”
      “滚蛋,第一块小纪的,第二块我的。”展禹宁这么说,还是利落地下刀切了一块,但他使坏,抬着蛋糕没给她:“这个祝福不够,还要加一句。”
      “什么?”徐亚萍皱着眉头,看着蛋糕上的数字:“哦哦哦哦!小纪十八岁生日快乐!”
      “别乱喊,什么小纪。”展禹宁把蛋糕塞给女孩子:“那是我喊的。”
      “顺口了顺口了!是你给我带偏了。”
      张胜男要第二块,纪少慈要拿塑料刀给她切,被展禹宁一把拿过去:“唉,你别动,今天我伺候大寿星。”
      纪少慈笑:“那我做什么啊?”
      “你就站着,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就好了呗。”展禹宁用两柄刀把蛋糕夹进盘子里,递给下一个过来祝福的同学。
      纪少慈还没吃到蛋糕,可他此刻觉得自己已经血糖超标了。
      一块大蛋糕真不够分的,张胜男排到好后面才拿到,展禹宁看着剩下的三块,捡了第二大的给她:“喏,对不起张姐,群演费快没了。”
      “少来!我是为了小纪自愿的好吧!”张胜男这么说,还是美美地拿了蛋糕:“小纪生日快乐啊,每天都要快乐。”
      “谢谢。”纪少慈说。
      杨一鸣凑着说:“唉,展导,给我也结一下。”
      蛋糕就剩两块了,上面放着樱桃,写着18的,无疑是留给纪少慈的。展禹宁毫不犹豫地把另一块给杨一鸣,看起来没想给自己留。
      “那你呢?”纪少慈问他。
      展禹宁小心地捧着那块切得四四方方蛋糕,樱桃晶莹鲜艳欲滴:“我给你过生日啊。”
      纪少慈哭笑不得。
      他拿着叉子剜了正中央沾着鲜奶油的樱桃,送到展禹宁嘴边:“那大功臣吃第一口吧。”
      纪少慈背单词的时候经常联想,把意思相近的单词,或者拼写相近的一起背掉。说到cherry,他第一个就想到cherish。
      展禹宁偏了偏头:“就一个樱桃了。”
      下一秒奶油就沾上了他的下唇。
      展禹宁只好咬着樱桃蒂含混不清地说:“就一口啊。”
      可纪少慈好像得了点喂食的乐趣,一口二两再送第三口,展禹宁捧着纸托不乐意了,纪少慈只好临时转了个弯,把蛋糕送进自己嘴里。
      今天的幸福超标了。
      过了很久纪少慈都想傻笑,晚自习下课了两个人慢慢踱回去。纪少慈记着上次说的月相,是下凸月。他想了很久,还是问展禹宁是怎么知道他的生日的。
      展禹宁咧嘴:“记不记得开学的时候确定会考的学生信息,我在上面看到你的身份证号了。”
      他没说最开始还是在企鹅页面看到的,他列表几百号人,大部分填的都是真实生日。
      展禹宁想,没有人谁不渴望爱与祝福。
      纪少慈听得心里发软,很少被这样熨贴细心在意过。几小时前吃下的奶油蛋糕已经开始分解,走着走着,他愈发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来一管胰岛素。
      “那蛋糕…你是怎么准备的?”
      “哦,找走读同学买的,提早放到寝室里,去搬回来的。”展禹宁好像不想他问太多:“好啦,大寿星,今天开始就成年了,别在意那些小问题啦。”
      纪少慈置若罔闻,依旧问道:“那你呢?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我啊?”展禹宁不是脱口而出,而是想了一阵子才说:“过完了啊,就看烟花那天。”
      “真的?”纪少慈脚步一顿。
      那不就是错过了。
      “真的啊。”
      纪少慈一时间懊悔起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可他自己也没告诉过展禹宁,是展禹宁自己发觉的。
      说是立春,晚上的天还冷得紧。展禹宁往纪少慈的方向靠了靠,用肩膀顶着他说:“没有啊,你不是陪我一起看烟花了吗。”
      他说:“那就是我想要的生日。”
      那我去年还欠你一句生日快乐,怎么补上呢?
      纪少慈突然为自己获得的爱感到愧疚。
      他相配吗?
      纪少慈说:“可是你...”
      “什么我啊你啊,大寿星今天要快乐一点。”展禹宁挑眉,打断他:“我就是希望纪少慈新的一年也能陪我看烟花,好呗。”
      纪少慈捏着掌心,把那个日子记在心里,说:“好。”
      展大功臣终于回了寝室洗漱。
      杨一鸣晚上说起这件事还调侃他:“怪,煞费苦心啊展禹宁,终于结束了。”
      展禹宁洗着脸,隔着哗啦啦的水声声音模糊不清:“干嘛,不都知道我爱小纪吗?”
      “ 知道是知道,没想到你这么爱。”杨一鸣感叹:“你对我都没这么好过,这算是顶风作案了吧。”
      “你能和小纪比吗?”展禹宁擦着脸,认真地想了一下:“学校里应该没有比小纪条件更好的了吧,比他好看的成绩没他好,成绩比他好的没他好看,谁不得宝贝着。”
      “去去去,你怎么和舔狗一样,你要那这个劲去追女的,冰山都要给你捂化了。”杨一鸣怒其不争:“唉,不过说真的,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两怎么突然就好上了。”
      展禹宁不假思索:“我追的啊,我追了一个学期,很辛苦好吧”
      “滚蛋,我认真问的,别搞得你像gay似的。”
      展禹宁看着镜子,顿了一下,还是笑了笑,甩着水说:“我也认真回答的啊。”
      “得了,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杨一鸣盖好被子:“唉,行了,爷睡了。”
      晚休铃响了起来,寝室轰然一片漆黑。
      展禹宁洗漱完了,慢腾腾地爬上床。
      二月四号除夕夜不是他的生日,他胡诌的。但是挑有纪念意义的一天,他就是想到烟火爆炸的那天了。
      虽然有点遗憾。
      可是那个从冷风里赶来,把帽子扣他头上,解围巾给他戴的纪少慈,那个烟火表演里倾身听他说话的纪少慈,那个一听他说话就会微笑的纪少慈,都很动人。
      他睡前的时候吁气叹息:冰山都要被我捂化了,纪少慈什么时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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